我们逼近已经两年未见了,加上我们之前那段尴尬的处境,难免有些生疏。她的长发此时在寒风中飘扬起来,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长发飘飘的女生有特别的感觉,也许之前我会对她喜欢,也是这个原因吧。她低下了头,似乎还保留着那种不自信的状态。而我始终认为:只有自信的女人最美丽。
“我们边走边聊吧。你过得怎么样?”我关切地问道。
“还是那样,你也知道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呢?”
“凑合。”
她看着我,笑道:“真简练了,没有以前那么烦了。”
“原来我以前很烦,我没有发现。”
“我现在要去车站,你送我一下吧。”徐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好啊,就当回报你的等待好了。”
她打量着我,有些犹豫,双手不停地搓着,后来又咬着嘴唇,但终于还是开了口:“飞鸿,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你说呢?”
看到她马上露出一副沮丧的样子,我马上回道:“当然是了,之前我对你造成的困扰,你就忘了吧。”我伸出了手。
“啪”的一声,干脆而利落,马上回到了她以前的爽快性格。我本来是打算握手的,结果她更豪爽。
“余猴子好像跟你是同一所大学。”我忽然想起来了。
“是的,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扯淡了,我只是听他说起过你这个小女人而已。”
这种感觉终于回归了,原来我珍藏的记忆也包括这个。我想那时候的喜欢,不仅包括男女之间的情窦初开,也应该包括纯粹的吵闹下的情谊。
“我是小女人?”
“是呀,大家都这么说。”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小女人?”
我摇摇头,却道:“大概是小气的女人。”
“不知道就知道瞎说。”
“那你告诉我呀。”
“偏不告诉你。”
“好了。问你正经的了,玉晨死后,有没有恨过我。”我扶着车道旁的栏杆,抬头望着天空。
“有过吧。不过已经没有了,你放心。”她一脸认真。
“抱歉了,死的不是我。”
“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当初死的是我,那大家也不会这么伤心了。”我对她抱以一笑。
她呆了半响,敲打起我来了:“没事别胡说。实话告诉你吧,玉晨走了,我自然很伤心,但是更伤心的是,他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而那个心上人也去世了。对他来说,这太可怜了。”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正因为很喜欢一个人,你才会替他想。当然了,那个女孩的醋我还是吃的。”
“原来你才是真正理解喜欢含义的人。”我看着她。
“高看我了。”
“飞鸿。”
“什么事?你好奇怪。”
“为什么现在再看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不是飞鸿?”
“你瞎说什么,我不是我,我还是谁?”我拍拍她的肩膀。
徐晴摇摇头:“其实,自从他走了以后,你也变的多了,如今你反倒像他了。无论是语气,还是那副黯然伤神的神情。”
我沉默不语,半响,才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我。”
她不禁靠到我的肩头,让我不知所措:“飞鸿,你知道吗?玉晨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暗恋那么简单,而且他改变了我对人生的态度。”我虽然知道玉晨跟她讲人生的规划之类的,原以为那只是口头说说而已,没想到效果那么大。
只听得她继续说道:“然而上了大学,我自暴自弃,随便谈了恋爱,最后还失去了女生不该失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已经在哭泣了。
虽然有点吃惊,但看看大学目前的现状,即使早个5年也很正常。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静等她平静下来。大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我想他们更多的是在揣测我们吧。
“如果玉晨在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他不在了就不在了,偏偏你跟他越来越像,这分明是对我的讽刺。”
“你想的太多了,那你男友对你好吗?”我小心地问道。不过傻瓜也知道,如果好的话,她还会哭吗?
“我们分手了,他完全只是为了我的身子,思想龌龊,卑鄙无耻,下三滥一个。”
我用纸巾擦干她的眼泪:“好好地走接下来的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玉晨,我们都不会笑你。你都能说出来,你的直率还是大家喜欢的。”
“那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奋斗的。”这种被以前喜欢的女孩问起的感觉很奇怪。
“你要对你的那位,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要好一点。”她语重心长地说。
她终于转换了心情。路过报亭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人。
“老板,来本《意林》,最新的。”
“3快5”。
我掏钱给他,拿了《意林》就走。
“我先送你上车,等会儿我要去看牙膏。同学说她现在身体比较差,反正已经回来了。”
“那我也去,我也好想念我的好姐妹。”
“你不是买票了吗?”
“不能退呀?真是的。”
车票退时,那个窗口大妈是用眼神来表达她的心情的,幸亏徐晴满脸的不在乎。
聊天时出奇地加快时间的进程。谈笑间,我们来到了牙膏的家。牙膏本名叫水琳,因为人特别白,跟牙膏一样,就叫她“牙膏”了。
牙膏的父母看到有同学来看他们的女儿,感动地有点离谱。她妈泡茶,他爸递烟。幸亏牙膏说了一句:“爸妈,你们就忙去吧,我会照顾他们的。”这才使二老赔笑退场。
牙膏带我们到她的房间,我看全部都是书和娃娃,一点空闲也没有。我把《意林》抛给她时,她笑道:“就你对我好,知道我喜欢。”
我坐在电脑椅上,看着她们姐妹两情谊绵绵不绝。
“身体好些了吗?”我关切道。
“没事,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回校了,兄弟请放心。”她乐呵呵道。
徐晴咕哝了一句:“还要一个星期。天哪。”她像摸小狗一样摸着牙膏。
牙膏向来坚强,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但是从她那苍白的脸色上看,你可以想象她吃了不少的苦。
忽然间,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徐晴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
牙膏似乎在回避,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不愿意问她。女生要告诉你时会自然告诉你的,除非她故意让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我知道她不是后者。
徐晴却不依不饶:“你告诉我们好不好?”
牙膏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方才看了我们一眼,笑道:“因为我生病,还有爷爷去世,家里欠下了不少债,下面是那些讨债的。小事一件。”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想帮她,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有当家,我的一份情谊还不如我爸那一句“你多为家里想想”来的铿锵有力。我不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渺小和无奈,而是这一次让我感觉渺小的可悲。
徐晴比我爽快,听说她回家后跟父母大战了三百回合,差点闹翻了脸。还是那句话,“他家”和“你家”你选择什么。
我们三个人只能沉默。沉默是对生活最贴切也是最真实的回答。
牙膏微笑着大破了这个局面:“算了吧,别影响我们心情。对了,兄弟,有女友了吗?”
“有了,第一个告诉你。”(后来,我爽约了)
我们从大学各自的生活追溯到高中共同的岁月,在碰到玉晨那一段的时候,自然有伤感的空气在我们身边长绕。在吵闹声过后,我和徐晴也差不多告别了。牙膏带着歉意,目送我们而去。临别前,牙膏还不忘一句:“兄弟,多保重身体。”这是我该对这位兄弟说的吧。
“飞鸿,你说人长大了,是不是一定要受苦?”徐晴突然像一个深思的哲学家,问我道。她大概还沉浸在牙膏的不幸中。
“这个怎么说呢?很多时候是这样吧。”
“天若有情天亦老,后面那一句是什么?”
“什么?”我惊异道。我向来知道她最反感的就是这些。
“人若好人受苦早。”只见她眼睛里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愤慨。
我们各自回了家,当我打开台灯,随意写下“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后,徐晴说的那一句“人若好人受苦早”在我脑海里飘荡。再想想玉晨和岭月。我摇摇头,苦笑着写下一句——“人若有情死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