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刚一震开席霜就迎来了一束耀眼灼热的光芒,在阳光之下,他一切的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全身仿佛被点燃一般,嗤嗤作响,鬼气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中被驱散开来,化为袅袅青烟,消散一空。
“啊啊啊,不!”冥渊凄厉惊恐地嘶吼,魂体消融、烈焰焚身的痛苦不下于千刀万剐,死亡的危机再次袭来!
席霜身若游蝶,后退中双**替触底,每一步落地都引得地面岩石皲裂,借此接连卸去作用其身的力道。最后依然拖出一道狭长的擦痕,才止住身躯。
“快走,迟则生变!”席霜刚一停身,顾不上被查看被冥渊打伤的身体,便急速向外奔驰而去。
虽然冥渊看似凄惨无比,一副要死的样子,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它就一定必死无疑,毕竟紫府境修士的手段,在场的人谁都不了解!
客红尘的动作最快,随手接住飞回的折扇,仿佛清风一缕,瞬间掠过冥渊,疾驰而去。连城、白月舞相继跟上,檀女拉着受伤的漠月紧跟其后。
数息过后,众人先后逃出雾瘴,立时感觉全身阴冷的气息被驱散一空。
席霜转头,一双阴冷愤怒的目光投射在众人身上,冥渊的身体越发虚幻,就站在丈许外的雾瘴边缘。
席霜暗叹好险,方才迟疑半步,众人都会被它截住,那样一来,大家至少要折损大半!
“多谢!”众人对着客红尘拱手,齐声说道,倘若没有她,众人绝对都要陨落在这里。
客红尘看了看席霜与漠月,语气怪异地道:“你们居然会救我,为什么?”
适才交战时,她有一瞬间的走神,失了先机,席霜与漠月同时冲出去救她。
“你若死了,后续功法便没了!”漠月淡漠说道,轻轻挣脱檀女的搀扶,倔强并要强的性子不允许他在人前露出虚弱。
客红尘轻轻点头,而后看向席霜,道:“你呢?”
席霜皱眉思索,有些茫然,当时看到客红尘身陷险境,直接就冲了出去,现在想想,到底是为什么呢?
片刻后,他如实道:“我不知道!”
“漆黑的前进路上,理智是人唯一依仗,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有一个乃至多个原因,尽管,有时候,这个原因很可笑!”客红尘道。
“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做?”席霜问道。
客红尘轻笑,神情淡漠,道:“若我是你,理智为先,置身事外,伺机脱身!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看着客红尘薄凉的性情,席霜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烦躁,冷声道:“可惜,席霜毕竟不是客红尘,没有那么冷的血!”
客红尘不以为意,反而轻笑道:“我能活到现在,凭借的就是足够冷血!不过”
客红尘话语一转,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二人的所作所为救了你们一命!我原本打算拦下冥渊两息时间,然后就任凭你们自生自灭。但是最后想想,还是留给了你们一线生机,你们果然把握住了。”
众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席霜率先反应过来,问道:“难道,你之前是佯装失神?”
客红尘但笑不语,含意不言而喻!
众人尽皆骇然,原来之前他们的生死只在客红尘一念之间。倘若当时都眼睁睁地看着客红尘陷入危局而不救,那么她恐怕也会心安理得地撒手而去,任凭众人被冥渊残杀。
“既然所有人的死生都由你掌握,那试探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既然易地而处,你会置身事外,结果又因我们选择出手救你而助我们脱困,你岂不是自相矛盾?”漠月问道。
客红尘眸光睿智,道:“并不矛盾,我只想告诉你们两点,阴谋筹算,明哲保身并不算错;不过,千万别算计到我的身上。”
“须知,亘古岁月流逝,星河万斗幻灭,苍茫天地才出了一个客红尘!世间如我者,少之!”
旁人若是这般言语,必然是嚣张浮夸,令人生厌,客红尘却是不同,清冷的话语,配合上淡漠的神情,只会让人感觉到浓浓的自信,不由地去信服。
此刻的客红尘衣衫猎猎,发丝飞扬,有股倾世风采,本应暮气沉沉的灰衣反而衬托出她的出尘。
眼眸内,光彩幻灭;举手间,江山指点!
风姿倾世,气概绝伦,众人都被感染,纵然一直看她不顺眼的檀女亦是心神摇曳,不得不赞叹一声!
“呵呵,我就说嘛,乱石林不会这么简单,波澜壮阔,危机遍地,若蛰伏之蛟龙,气势隐晦而不失傲然,这才像龙葬之地的样子!”
客红尘转身前望,微笑开口。
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同时大惊失色,纵然沉稳如席霜,冷漠如漠月同样不例外。
只见远处地面皲裂成大大小小的板块,生机尽失,满目苍凉破败,彼此之间相互撞击,碾压,沟壑开裂、合拢,其内红光隐现,不断喷吐出炙热气息,仿佛一张张狰狞大嘴,不断地咀嚼,吞噬!
所有的板块之上,山石横布,寸草不长,生机不存,分明隐匿着大凶险!
这还不是最让人惊惧的,之间板块之上有一团团的墨绿色雾瘴飘移,如山峰绵延,层峦叠嶂,之前冥渊所存的雾瘴与之相比,分明就是小土堆,有云泥之别!
难以想象,其中到底藏匿着何等强悍的鬼物,难怪天火国各大宗门三令五申,将乱石林列为禁区!
“好恐怖的乱石林!”连城牙齿似在打颤,他虽然自幼在白杨城长大,但还是首次见到乱石林内的情景。
“此地大凶,我建议大家离开!”
白月舞当即说道,她原本就是好奇,想探听横岭外围的虚实,本就不情愿进入乱石林,之前只是受众人气概感染罢了。在见识了此地凶险之后,她只想抓紧脱身离去!
“我同意白姑娘所言,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我们当量力而行!”连城说道。
漠月深深吸气,神色归于冷漠,道:“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见识一番!”
檀女站在漠月身后,自然万事以他为主。
白月舞与连城神色不快,同时将目光投向席霜,眼下两方意见持平,他的想法显得尤为重要。
客红尘也饶有兴趣的看向席霜,似乎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席霜迎上客红尘投来的目光,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我的意见重要吗?”
“哦,怎么讲?”客红尘轻笑,明亮的眼眸中似有玩味。
“乱石林山石飘移,出路时刻在变动,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你有手段找到出路,因此你的决定才是关键。”
“哪又如何?”客红尘语气中玩味更浓。
“我虽然生性愚钝,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与红尘有点儿微薄交情不假,但说到影响你的决定,恐怕还差的远呢!”
“所以说,眼下做主的是你,你说走,没人会留下,你若想进,也没人敢离开!”
客红尘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道:“说的不错,这世间能被我看中的人很少,而其中能影响我的不过寥寥几人罢了,至于你们,还没这个资格!”
听到客红尘的话,席霜和漠月只是额头轻轻一皱,转而恢复,檀女、白月舞以及连城三人脸上同时露出愤怒之色。
客红尘全身气息突变,妖异而锋锐,众人只觉一股可怖的压力袭身,无与伦比的气势压迫而来。
她眼眸深处似有风云变幻,闪电交织,眸光投射,冰冷而不带丝毫情感,一一扫过众人,率先停留在白月舞身上。
“天火国内,资质中上且容貌娇美,人有主见却心性不坚,成就寻常。居于天火,或可名扬一方!”
而后,目光转向连城,道:“资质尚佳,举止有度,明己身,知进退,可惜进取不足,也就比她稍强一点!”
其后,目光又转向漠月,神色才稍显重视,道:“一往无前,视死如归,如你这般,成雄成鬼,只在一线之间!”
言罢,她淡淡瞥了檀女一眼,随口道:“你资质本佳,奈何荣辱系其身,终极一生,不过陪衬!”
最后,客红尘眸光明灭,上下打量席霜一番后,微微摇头,将目光投向远方乱石。
“雏鸟少羽,性格未成,身世成谜,命途明灭不定,现在,不好说!”
所有人都陷入思索,客红尘结合众人性格、资质以及一系列的表现给了没人一句评语,虽然武断,却也不是无的放矢。
席霜陷入迷茫,对他而言,客红尘的一番话下来,如黄钟大吕,震耳发聩,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将要破土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