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大雪纷纷而落。
漫山遍野的兽尸杂乱横陈,低洼处一池池的血水正结着一层赤色的薄冰。山林狼藉,巨石散置,昭示着刚刚发生的惨烈屠杀。
大雪缓缓覆盖住大如石屋的数百兽尸,刺鼻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绵延五千丈的兽尸散落之处的最前方矗立着一道灰色身影。
在这道身影前方横倒着一头千年诸怀王兽尸,巨大的兽尸上胸口处一道巨大的伤疤仍汩汩的冒着散发着热气的鲜血。身着灰袍的易弘面色灰白,胸前的袍服上鲜红的血迹还未干透,散乱的气息,微微晃动的身躯,说明他的伤势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一声叹息,是自己太自信抑或是太贪心,若不是自己急于探究诸怀王的还魂之术而强行控制诸怀王所控制的魁牛兽魂,也不至于神海崩溃,造成如此之重伤。千年诸怀王虽然已死去多时,但内心警觉的易弘并未收去仍在身前半空缓缓旋转的尺余大小的透明冰钟,淡淡的蓝色流光不断在冰钟表面流转,冰钟上方一道巴掌大小的澈水兽虚影摇头晃脑,不时咆哮一声。
这一次的兽袭来的非比寻常,现在看来更不寻常的是这漫天飞雪。时值盛夏,空城山下的草木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空中飞舞着的本无重量的白雪在易老的感知下竟有些沉重。那种无可捉摸的重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越来越重的迹象。
这应该就是这次不同寻常的兽袭的根本原因吧?!想到此处,一种莫名的心悸束缚了易老: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使千里飞雪,到底又是谁能把漫天的水属性的灵力禁锢,易老不敢想下去了,只怕是只有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才能拥有的力量吧。
北方,诸怀王携群兽袭来的方向,一层水波般的灵力薄薄的卷来。易老瞳孔一缩,,只见灵力扫过之处,清脆的喀喀声不绝于耳,入眼处林木山石以及兽尸上快速的结上了一层厚冰。易老只觉得的空中的灵力正在凝固,甚至自己体内的灵力都有些滞涩,这令他大惊失色。
易老站在冰雕雪塑的世界里,只觉得身处一个巨大无比的凝固的冰封空间之内。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前进,只有遥遥的一下一下的翅膀扇动的声音传入耳中,预示着某种可怕的到来。
易老运转灵力形成一个灵力光罩,他觉得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勉强运转起来的灵力光罩也不过是个心理安慰罢了。易老目光暗淡,若这到来的就是最终的幕后巨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衡的,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身前半空的透明冰钟上的澈水色兽虚影似是畏惧某种强大的到来而不断挣扎着暗淡了下来。
随着那一声一声翼翅扇动声传入耳中,易老内心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唳——
一声清啼划破长空,心神巨镇之下,易老迅速紧守心神。
长啼余音未尽,一道雪白的禽影现于天际,雪白的翼翅只一扇,下一个瞬间便已掠至易老身前半空。
那是一只从没见过的全身雪羽的近百丈庞大的灵禽,灵禽双翼轻舞,肉眼可见的灵力霜雪绕于翅间。
蕴有极高灵智的双目盯着易老,似在思索。只是双目深处的生机正微不可察的消逝。
易弘目露震撼,不敢稍动。那股威压只怕是不应存在于这片大陆吧,也许只有传说的上古神禽才有这样的气势吧。
灵禽翼翅鼓动,灵力随之旋动,易老只觉如身处乱流,灵力光罩不住的颤动,随时可能破灭。
灵禽注视易老片刻,似是发出一声叹息,心念一动,一缕灵识化为一缕毫光掠入背上的竹篓里。做完这些,灵禽若有深意的回眸看了一眼背上的竹篓,灵目中竟涌上一抹苍凉,苍凉缓缓褪去。随之褪去的还有它眼中的生机。巨大的雪白躯体自头部开始化为冰雕,并迅速向下蔓延。长达数百丈的雪翅鼓动了最后两下,然后巨大的躯体化为一座冰雕悬浮半空。
易老脸色微变,望着半空的冰雕灵禽。下一个瞬间,冰雕上咔嚓一声清响,出现了一个小裂纹,紧接着裂纹迅速蔓延,直至最终整个冰雕布满裂纹,轰然一声化为漫天的雪末飞舞,一代灵禽最终化为尘与土。
灵禽化雪散去,其背上的竹篓在一缕风雪的托扶下缓缓落于地面。竹篓形制平常,上面盖着一片锦衾。
易老震撼良久,缓过神来,来到竹篓旁,不禁心中忐忑:此次兽袭可说是近百年来少见的规模,而且诸怀王实力强大,来势凶猛,毫无预兆。看来极有可能是诸怀王感应到了这灵禽将至,不堪威压而率领群兽迁徙进袭城池。而最终到来的不知名灵禽却又莫名其妙的陨落,最终只留下这一个竹篓,此中深意不可捉摸。易老心中既感慨又不安,不知这竹篓里又有什么惊世骇人之物。
易弘抬手掀开竹篓上的锦被,不禁一愣。
“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