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回来第一天下班就请班里的人扎扎实实去搓了一顿,这对于陈远来说,上班三年来破天荒第一遭不说,还去这么高档的地方,所有人都惊喜得如遭雷劈一般,当然顺带也带上了小田。大家都惊奇地看着陈远,以为遭雷劈的人是他,过去的三年里每一天,他是怎么过的,大家都知道,除了上班就是加班,干活从不偷懒,跟甲方的关系好都是实打实干出来的,可是对于花钱,陈远对别人是一毛不拔,对自己是一毛拔成十份花。所以当大家坐在桌前的时候,还一副恍如做梦的样子。
“哥,你家里出大事了?死人了?”罗拉小心地问,陈远走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出大事了。
“去,这倒霉孩子,能不能盼你哥点好!哥好着呢,”陈远端起酒杯对着大家说,“三年了,第一次请大家聚聚,当兄弟的不好意思了,先干了这一杯!”
大家看陈远确实没事,安心地大吃大喝起来。陈远和小田推杯换盏,自此真成了兄弟般朋友,只是罗拉眼睛一直看着陈远,眼神里有幽怨却一闪而过,跟着大家热热闹闹说着话。
喝多了的陈远,回家躺在自己的房子里,装修得明亮简洁,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让他万分地自豪和安心,25岁,住进了自己的房子,带着这样的美梦,心满意足地睡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根本没有陈远预想的顺利,别说请刘泵吃饭了,连在外面见个面都难,如果在车间见面,那他们维护班就倒了大霉了,不是让干这个就是干那个,总之是那些又脏又累的活,还不属于维护范围。比如,今天,刘泵说渣池要清了,就让原先的五班长程功带着维护班在渣池请渣灰。陈远气急,却也没有招数了。
干完了活,大家都去车间的洗澡间清洗了,陈远憋屈着,顶着一头灰头土脸出了大门外面抽烟去了。
出门刚好碰上刘泵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他的人从车里下来,车间几个在外面抽烟的人,赶紧上前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奉承的话,一溜烟乖乖回去了,怕刘泵不顺心的时候,想起他们在外面偷懒,给穿个小鞋,那就彻底跟五班长一个命运了。
陈远想着,既然在外面约不上他,那不如就在这里说吧,迟早是要解决的,他怕什么?刘泵是横,又睚眦必报,可是那也不是应该他怕。陈远想好了说辞,直接上前堵住了刘泵的去路。
“刘主任,下午好,不忙了呀?”陈远笑着打招呼,刘泵冷漠地点了点头,眼神了全是轻视。陈远不以为意,接着说:“刘主任,有句话一直想跟您说,我们吴总让我给您问好,还带了一句话!”
陈远成功阻止了刘泵昂着傲慢的脑袋挺着肚子的步伐。
刘泵看了一下四周,自己的出场已经让厂子里的人都回去了,没有人,才回头对着陈远,一脸领导体恤的笑容。陈远看着,差点没有恶心得变脸,幸好忍住了。
“吴总最近忙吧,多年的好朋友,说要去看他,一直都没有时间!”刘泵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而且他想用和吴总的杜撰的关系吓唬住陈远,可惜他的算盘是好的,只是陈远知道的太多了。
“吴总也是这么说的,吴总最近给我们任经理发了三十万奖金,体恤他这几年的辛苦,还特意说与其他人无关,看来我们是没份了。”陈远说着,看到刘泵的脸色终于变了,心里暗骂,这个奸贼的小人,迟早一天要废了的。陈远说完一脸无辜地嘟囔,“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任经理这么多钱,看来我以后也要努力了!”陈远自言自语说完,就掏烟点烟去了。
刘泵的脚生根了,他再也走不动了,他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脸,还带着稚气,应该没有什么城府,不过还是不放心,刘泵转回陈远身边,伸出两根手指。
“什么?”陈远假装不太明白,“哦!”陈远恍然大悟一样,掏出自己五块钱的烟给刘泵一根,拿着打火机给点上。其实一个人的时候,陈远从来不抽烟。
“吴总说发了三十万奖励任经理?”刘泵假装不经意地问。
“其实吴总还说了,要好好干,将来亏待不了每一个人。都有奖励!”陈远一副愣头小子的样子,“后面的话太长记不清,最后他说让我代他给您传声话问好,临走前嘱咐我一定将所有话带到!”陈远如实回答,关键是他一脸憨厚真诚,刘泵即使疑惑也信了八九分。何况看陈远平时自己不论让干什么都二话不说就上了,这样的敲打一定是吴总的意思,绝不可能是这个毛头小子自己的意思。
陈远看刘泵信了几分,不全信,接着说,“刘主任,我还有个自己的事,请您谅解!”
“哦?什么事?”刘泵问。
“就是嫂子的事,我真不知道他是嫂子,我跟嫂子什么都不是,就是陪朋友买过花,去过几次,就认识了,我顶多是癞蛤蟆想看天鹅而已,刘主任您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我计较。这两天我们渣池也清了,请刘主任高抬贵手!”陈远说着看着刘泵的脸色。
刘泵以为陈远知道了什么,说了半天他以为只是这样,不禁心里轻松了下来。
“最近车间是比较事多,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年轻人,不能怕吃苦!”说着刘泵还拍了拍陈远的肩膀,然后轻快地脚步回了车间。
陈远在身后,目光阴冷地看着这个人,眼神里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城府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