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小猫,把自己卷起来,既可保温,又有一种实诚的安全感。彼时的张赫缩成一团,睡在那张小床上,显得有些落魄。清河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拿起旁边的绒毯,盖在他身上。书房,他的避风港,有什么不开心,就躲进这里,谁都喊不动。这样的脾气,一点都没变,只是,今天,他没有关门,把自己晾在了外面。
一些习性是藏不住的,看到乱糟糟的房间时,清河还是习惯性的动起了手臂。那些散乱的,阴潮的,忽略过的,全都扫之一空。张母回来时,清河弓着腰,坐在个小凳子上洗衣服,全部都是张赫的,衬衣,裤子,外套,一大堆。
“清河,不是有洗衣机吗?”
“谁让你洗的,你看我的衣服成什么样了?”张赫气呼呼的将那件衬衣摔在她面前,“你知不知道,我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我……”
喝了酒,吐了一身,总不能就那样放到天亮吧。只是轻微的手洗,对衣服本身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有必要如此惊天动地吗?哦,对了,是花生卖给他的,怎么可以。
“你给我闭嘴,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你这么喜欢洗,这样,把我衣柜里的衣服全部都洗了。”
“记得用手,洗衣机洗不干净。”他说。
“洗衣机洗不干净。”清河说。
“你说,你这孩子,真的是。”张母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厨房,择菜做饭,“倘若没有遇到葛生就好了。”
晚饭很丰盛,有着母亲的味道。清河嘴巴很小,也没吃多少,倒是甜馨,这样一筷子,那样一筷子,像个小花猫一样,吃的满嘴都是。
“还在那个地方吗?”张赫问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小孩。
这是她最怕回答的问题,住与不住,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没有。”
张赫也没有啃声,满腹心事。自受伤以后,他的心就一直很乱,无法安定。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用。”说完,便起身,又钻进那间书房,幽暗的,鞥也不开,只有一闪一闪的烟头忽暗忽明,诉说着一段奇怪的生活。
老规矩,清河还是推开了张母,挽起衣袖,收拾饭局。只是,一切都不那么得心应手了,洗碗帕换了新的,清洁剂也换了牌子,抹地的毛巾换成了拖把,白炽灯也变成了黄炽灯。
刚擦干手,陈冰就来了,看到清河,并没有觉得意外,反倒是张赫,那张瘦瘪的,暗黑的面颊吓了他一跳。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没有。”张赫抵赖到,“赶紧走吧,别忘了我交代的事。”
“行行行,就你牛逼。”说完,抱起甜馨,“坐车车,回家喽。”
“那,你们保重。”
屋子又空了,喧闹的电视也掩盖不了荒芜的心扉。他要离开,去看明天和花生,还要去本来要去却没有去的地方。有了那个交代,他心中的牵挂也就尘埃落定了,只要有了房,就有了着落,还有那笔存款,够他们生活一阵了,不是吗?这样打算着,传来了紧急的敲门声。
一看到张赫,清河就哭了。
很想用这双手,拭去她的眼泪。可是,不敢。他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再度伤害这个女孩。
好女孩都是用水做的,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杂质。在张赫眼中,清河就是这一瓶清清凉凉的泉水,甘甜润口。
“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张赫疑惑的问。
“陈冰全说了。”
张赫嘴角一撇,略显痛楚,“那又能怎样,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清河哽咽着,拿出一个文件袋,“我们之间,没有这样的协议呀。”
“那是因为……”语气里多了一份不满和怒火,“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清河没有动弹,捧着脸伤心了。她只是想听一句实话,一句真心话。可是,这个男人把自己裹在龟壳里,不愿面对。
可能,陈冰说谎了。倘若这个男人对自己有那样的感情,那也绝不会是这样,不是吗?
擦干眼泪,不哭了,王康还在等回信呢。
起身的时候,张赫还是抓住了她,紧紧的。这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至少在清河心中,它包含着太多的风尘。一路走来,坎坎坷坷,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撑到了现在。该满足了吧,梦里的那个影子终究变成了活生生的呼吸。对,她的心被偷走了,被那个奇怪的男子抢走了。尽管极力否认,躲避,但心中的牵挂,却成了梦的寄托着。
不是刻意的配对,也不是什么灰姑娘的故事。这只是一个事实,当她足够善良,足够吃苦,足够真实时,也会有这样的收获。毕竟她所遇到的,也只是一个有点傻里傻气,又有点高傲,有点二,却没小心眼的型男。对,女孩都喜欢这样的,条件好,人也差不多,白白净净。跟他配对的,应该是所谓的门当户对。但是命运总爱开玩笑,把他变成了一瘸一拐的怪男子,脾气暴躁,说风就是雨。
“拉拉,拉拉。”
张母握着甜馨的手,露出幸福的笑容。或许,有了这个女孩,阿赫,才能真真的活过来,那么,她这辈子的夙愿也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