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青春不在了,耳朵背了,牙齿掉落了,腰杆弯曲了,戴起了老花镜开始翻开相册,回忆美好时光时。我知道你就老了。忽然像个小孩一样脾气怪异,开始依恋身边的亲人,孤独的守在电话机旁等待偶尔会想起的思念,唠唠叨叨的啰嗦,日子过的太慢,团聚的时间比上山的蜗牛还慢时。我知道,你老了。在岁月的风蚀中掉落了年轻的皮囊,变成了憨厚解释的果实。
当你老了,我们就离开了,心中装着另一个青春,变成了时光,诉说着一个又一个老了的故事。当你老了,生活就变味了。以前那个身体强壮一次能吃一斤米的女汉子不见了。当你老了,就开始节食了,不敢再吃油光光的肥肉了,不能再享受甜滋滋的糖果了。
当你老了,却依稀记得我最喜欢的味道,当你老了,不会遗漏任何一年的我的生日,当你老了,学会了撒谎,明明过的很难过,却还要笑着跟我讲,好,好,一切都好。当你老了,就开始打算我们的人生了,李家的小伙子很不错,王家的姑娘会过日子。
当你老了,就成了小孩,偶尔会争风吃醋,偶尔会大发雷霆,偶尔会抓着我们的手,深怕会走失。当你老了,不能再动弹时,偶尔会哭泣,偶尔会发牢骚,偶尔会沉默不语。当你老了,时光也跟着变老了,生活也就成了一缸醇香的美酒。当你老了,还会陪在我们身边,度过每一个清晨和夜晚,真好。当你老了,还能再笑,真幸福,真好......
当你老了,却还未曾忘记,真好。
当你老了,童心依旧,真好。
真好,你还在。
“真好,你还在。”老人说着,哽噎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奶奶有多想你。”
“奶奶不哭,我不是回来了吗。”清河说着,拭去老人的眼泪。
“对,对,对,我们家川川回来了。”老人说着,泪水又来了,“饿了吧,我去做饭。”
“奶奶。”清河说着,爬下了床,看到那双崭新的棉鞋,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奶奶,我去。”
面条刚刚起锅,西风就回来了,大包小包的一大堆。这里是他的家。一切布置的井井有序,干净利索。一个男子,能够这样细心,也算是稀奇了。
“煮了面条,要不要来一碗?”清河问。
西风有些受宠若惊,“好。”
老人拿着筷子,已经迫不及待了,面条一上桌,她就开动了。
“奶奶,慢点,烫。”清河说着,开了一瓶豆腐乳,给老人挑了一小块,“尝尝这个。”
西风愣在一边。
“哥,这是你的。”清河说着,一按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了,“尝尝。”
没过一会,清河的面条也出锅了……
一回到家,张母就吓了一跳。原本想着给他们来个二人世界,制造机会。没想到她刚一抬脚,就鸡犬不安了。
“清河呢,怎么成这样了?”张母带着哭腔,心里又恼又疼,“儿子,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她做的?”
张赫只顾抽烟,谁也不理。
张父来气了,“你看看你这怂样。”说着,一把抓过张赫刚刚挨到嘴边的烟,“你是不是又发疯了,啊,清河呢,你是不是又把人家逼走了?”
“我儿子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张母反过来指责老头,“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他,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看到她们争吵,站在门外的甜馨忽然哭了起来,哇哇哇的找妈妈。
“哭哭哭,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张母火冒三丈,对小孩发威了。见她还不消停,便走到门口,抱起孩子,对着屁股打了起来。
张父急了,赶紧抢孩子,“她有什么错,干嘛冲孩子发火?”
“怎么,她能伤我儿子,我就不能打她女儿?”张母胡搅蛮缠起来,将成年老账全都搬了出来,“我掏心掏肺的对她娘俩,可她呢,她是怎么照顾我儿子的,啊。就一晚上,能把她折腾成这样,多狠毒,太可怕了。”
“蛮不讲理,我懒得搭理你。”张父说着,抱起甜馨就走。
张母横在门口,不肯退让,“张笑文,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跟你这种人说不清楚。”张父说着,望了一眼张赫,“有些东西,若不珍惜,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
清河放心不下张赫,还是溜了回来,没想到,刚一进门,战火就已经燃烧了起来。她什么都听到了,什么也都看到了。
“清河,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父很吃惊,先前的那一幕怕是被看见了,“手怎么了?”
“叔叔,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大的困扰。”
张母冲了出来,一个耳光,接着是晴天霹雳一顿谩骂,“你还要让我怎么对你,啊,还想让我怎么做。你去看看,看看我儿子的手。”说着,撕扯着清河的手腕,朝卧室走去。
她还是回来了,一晚上,究竟去了哪里?
“妈,你先出去,我想跟她单独谈谈。”张赫眯着眼睛,背着身,声音低沉。
见张赫开口了,张母也不在说什么了,狠狠的瞪了清河一眼,气呼呼的出去了。
清河咬紧牙关,慢慢的抬起了头。一切都太陌生了,一切都似乎发生了质的变化。以前张母那么疼自己,对自己那么的好。怎么,突然,一下子,就都不一样了。昨晚大家还高高兴兴的坐在一起吃饭,今天却成了仇人。她觉得很憋屈,那种莫名的压抑感又卷土重来。
“把门关上。”张赫说着,费力的站了未来。
清河没有动弹,声音空洞,“你赢了。”
张赫没有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塞在她手里,“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周翠兰面无表情的将一个尼龙口袋扔在她面前,冷冷的说。
明明受伤害的是她,周翠兰却装聋作哑,将一切的过错归咎于清河。她已尘埃落定,也就认了,只是青山6月份就要中考了,可耽误不起呀。
“妈,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清河噗通一声,给周翠兰下跪,“妈,我弟弟就要中考了,你能不能……”
“你还好意思说,啊,你说自从你进了这个门,你做过什么,啊,你爸坐牢了,是谁跑断了腿的到处说情,你爸死了,后事是谁办的,还有你那个弟弟,白吃白喝白住的。好,这些我都忍了,我掏心掏肺的对你,可你呢,做了什么,让你生个孩子生不出来,却在背后偷人,偷别人也就算了,居然偷到他身上去了。叶清河,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哪一点对得住我,啊。说白了,你就是个扫把星,就是个贱货,谁遇到你,都要倒血霉。”
青山扔掉书包,青着一张脸,捞起一根棍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不准欺负我姐。”
“好呀,都是白眼狼。”周翠兰气的直咬牙,挑衅的一笑,“来,打呀,朝这打。”她叫嚣着,走到青山身边,伸出一只手臂,“打,这儿,使劲打。”
青山扔掉棍子,走到清河身边,“这个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姐,起来,我们走。”
那是记忆中的一个冬天,没有太阳,刮着冷风,破落的山村披着苍凉的荒芜,淹没在高坡的曲折里。是临近春节,还是过了春节,记不清了。反正那天很冷,天气很糟糕,青山烧毁了书本,带了件衣服一点干粮,离开了。他们先步行到了镇上,然后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车,在车上睡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在司机叔叔的呼喊声中睁开迷迷糊糊的眼。外面的世界那么斑斓,那么耀眼。第一次看到,那个人,抱着一把吉他,忘情的唱着水木的风花树,散落在来来回回的人群里。风落一地,花谢一时,起伏波荡,穿越在尘埃的波涌里。他们赤手空拳,来到了繁华闹市,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周折,一步步的改变着自己,改变着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