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沉浸在心事之中。老人仰着头,似乎睡去了。但她眼角的泪,一滴滴滴的流了下来。西川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她甚是喜欢,有什么好吃的,全都给她留着。
“奶奶,奶奶,我要这个。”放学路上,西川拉着她的手,钻进一家玩具店,指着一个洋娃娃的,天真的说到。
西川的眼睛很大,一眨一张的像个小芭比,每次夸她眼睛亮,像星星。她就来劲了,使劲的眨眼睛,搞的全家人笑声连连。
老人摸着口袋,发现没有带钱,就跟西川讲起了道理,保证下次买给她。可终究,没有机会了……
“川儿,川儿。你在哪儿呀,赶紧出来,到奶奶这里来,川儿,你看,洋娃娃。”她叫喊着,挥动着手臂。
砰的一声,前面发生了车祸。
西风无暇顾及,飞快的冲了过去。他不知道是如何从那车匣子里将人掏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到医院的,他只是记得,有很多人,都在帮忙,都在救人。待他缓过神以后,才发现自己满身是血的站在缴费窗口前,手里捏着那个已打烂的手机。
他拆开手机,拿出电话卡,放进自己的手机,无独有偶,手机卡里只有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喂,你好……。”
他一直守在医院,直到女孩出现,原来是......他略显吃惊。
“不要多想,他会没事的。”西风安慰道,“手机卡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号码,所以就只有给你打了,当时情况很紧急,也没想那么多。”
女孩忽然想到了什么,很慌张的问:“女孩呢,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呢?”
西风蹙了蹙眉头,很自然的说:“她很好。”
一对老夫妇,大老远的,哭声连连的朝这边走来。女孩听到声音,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
“清河,是你吗?”
清河咬紧下唇,忍着眼泪,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老人走去,她们相拥而泣,老头劝了半天,他们才从忧伤中缓过来。
“是你救了阿赫,谢谢你,年轻人。”老父说着,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西风也有些不好受,不知如何慰藉这一切,他淡淡一笑,拍着老人的手,很温暖的安抚道,“叔叔,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
老妇松开清河的手,满怀感激的看着西风,口腔里带着难过,“谢谢你,年轻人,听医生说,你还垫了医药费,真是,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说着,泪花儿又流了下来,“好孩子,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们家阿赫。”
老妇拿给清河一张卡,除了西风垫付的医药费,还有感谢费。
一路上,都默不吭声。临近停车口,清河咧了咧嘴,脸色凄淡,声音低沉,“谢谢你。”
“你也不要难过了。”西风说着,不由的拍了拍清河的肩。
清河有些敏感,躲开了,西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随意了,便尴尬的缩回手。
“那,再见。”他说着,已经起身上车,心里很难受。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西川应该25岁了,和所有有梦想的年轻人一样,忙着生活,忙着谈恋爱,忙着为自己充电。
车子缓缓驶过时间的痕迹,再一次在漫漫旅途中穿梭。也就是那次,那次,谷风也开着一辆这样的车,在看守所门外等待了大半天。三年,三年了,他终究还是自由了。但三年,也改变了一个人。原先那个很阳光的大男孩,不再有快乐的憨笑了,也不再有刺激的追求了。不再年轻了,不再无所忌惮了,不再没有秘密了。他老练了,有了小胡须,手也有些僵硬了,消瘦了,暗淡了,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有青春,有梦想,有心里原先的那个初衷。
门开了,开了,外面是自由,是舒心的呼吸。西风提着一包东西,僵硬的走了出来,太阳那么的温暖,花草那么的沁人心脾。他眯着眼睛,像块石头一样,就那样站了许久。留学的陆西风回来了,家里可还好,该怎么解释呢?有点期待,有点害怕,罢了,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不是吗?他徐徐的睁开眼,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凭直觉,这个人应该是谷风,可是他的脸,还有眼睛,可见当时的车祸有多么的严重。但所有这一切,他都没来得及想,谷风就使劲全身力气,与他相拥。他们没有掉眼泪,只是呵呵的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眼泪花儿就开始打转了。3年了,他没能来看他,可见他熬的多么不容易。那次惨烈的车祸,使谷风失去了一条正常的腿,脸也缝了几百针,能看到活生生的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谷风瘸了一条腿,一根拐杖艰难的支撑着。看着这位受伤的朋友,西风心里很不好受。当初只所以那样,只是为了使他更好,没想到适得其反。
“喂。”谷风说着,一拳头飞过来,轻轻的落在西风的心窝上,“别发愣了,走呀。”他说着,有些费力的提起包包,颤颤巍巍的朝车子走去。
西风小跑上去,堵在了前面,一把提过包包,“还是我来吧。”
谷风的眉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皱了起来,脸色顿时变得冷峻起来,他二话不说,扔掉拐杖,抢过包包,一摇一晃的弄到了车里。
西风明白,他过的不好。
“别发愣了,像个傻瓜一样,赶紧的。”谷风很调侃的说着,就打开了车门,示意他上车。
西风会意的一笑,指责到,“你还是那么的霸道。”
“海,你小子,又在损我。”
“损你怎么了,不听话,还要收拾你。”
“吆吆吆,还长本事了。”
“那当然,你以为我这三年是白混的呀。”
本来是玩笑,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西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就转移了话题,“我饿了,有没有吃好吃的。”
“先上车。”
上了车,才发现,驾驶座上还有一个人,她靠在椅背上,憨憨入睡。谷风打开后备箱,提了一大口袋东西出来。
“那,好吃的。”
草莓味的,芒果味的,水蜜桃味的,樱桃味的,西瓜味的,全都是很甜蜜的蛋糕。因为西川喜欢这个味道,他也就不约而同的爱上了这个味道。
“谷风,这么多。”西风惊的目瞪口呆。
“赶紧吃一口,我知道,你很怀念这个味道。自从,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不敢再碰这东西了。”
谷风的口气很沧桑,与当初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一点都不像了。西风含在嘴里的蛋糕,不知怎么得,忽然就有点苦了。
他舀了一勺蛋糕,递到谷风嘴边,“还是那个味道,不信,你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