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冬天,对,屋顶上的积雪,还有草垛子上的麻雀脚丫。对,肯定是。18岁已经过去四个月了,王大有的彩礼也送到了。叶西风抽着老旱烟,坐在炕头上想事情。青山漫不经心的写作业,眼睛时不时的朝外望。
“爸,姐姐真的要跟那个傻子结婚吗?”
叶西风没有说话,取下烟管,在炕头上磕了两下,看着火炉里的炭火,噗噗噗噗的顶着烧沸的羊肉。过了今天,她就要离开。没有像样的嫁妆,也没有像样的婚礼,更没有像样的幸福。近处一看,这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身材消瘦,牙齿黢黑,鼻子尖锐,早已秃顶,身上蔓延着一股汗臭味,最大的特点就是脑袋简单,四肢也不发达。
自从撞死人之后,关于他的闲话早已传开了,外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更何况还是搭上了自个闺女的人生,对他更是碎语连篇。说实话,孩子长这么大,除了给他们一口饭吃之外,没有给予更多的东西。他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可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了。虽然他对王大有这个女婿很不满意,但是,那也是一条人命呀。这样想着,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一碗羊肉泡馍。清河结束了自己的青春生活,从此她就要活在别人的眼神里。走的时候,天又开始落雪了,纷纷扰扰,盖住了岁月的丰饶。这也是黑娘走过的路,只不过,她傻傻呼呼的只走了自己的那条路,很滑稽的成了某个男人的太太,某个孩子的母亲。
王大有很欢喜,看着所谓的媳妇呵呵傻笑。其实,他不傻,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在一起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姐姐前,姐姐后的跟在身后,帮她洗菜,烧柴火。而急于抱孙子的周翠兰,有好几次,都是站在炕头旁,手把手的教王大有。但是,终究是终究。本来想着如果清河生下一男半女,就会让她离开。从心里面,没想着要这个儿媳,只要有了孩子,等她入土的时候,孩子也长得差不多了,能够照顾王大有了,一切也就完事了。但是不知从何时起,王天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他总是用一副很,很特别的关怀觊觎着清河。因为黄脸婆的周翠兰与清河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王天乐指着接近下体内侧的大腿,“清河,我这里好像长了个疙瘩,来,你帮我抹点药膏。”他说着,把药膏塞在清河手里,解裤带。
清河涨红了脸,窘迫的转过身,看到鸡跑到院子里吃包谷,“爸,鸡出来了,我去赶鸡。”她说着,飞快的冲了出去,躲在鸡舍旁不敢出来。
曾经有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在窗外,有一个脑袋在张望,吓的清河都不敢脱衣服,裹着被子在炕上打冷颤。王大有不会懂,周翠兰不会明白,身后的那个娘家人更不会知晓。这样一直持续到叶西风出事之后。那天,记忆中是个下雪天,周翠兰跑到支书家帮忙做酒席了,王大有呢,王大有呢,她不知道。只是记得那天,王天乐的态度很出奇,收回了原先那种色咪咪的嘴脸,蹲在厨房里磨刀杀鸡。好像是快到春节了,在准备年货。她在揉面快,擀面条。可能,就是这样,那天,王天乐没有说话,低头做事,后来,他递过一杯葡萄酒。清河喝了,隔了一阵,就觉得很难受,在冥冥之中,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疼痛不已。她想喊叫,想挣扎,但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要,不要。”她大喊着,忽地一下翻了起来,看到一张脸,这不是那个小护士吗,她怎么在这,那个人呢。
女孩递过一杯水,坐在床边,“你生病了。”
清河这才注意到插在手上的针头,“哦。”
“你怎么在这?”
那女孩嘿嘿一笑,“他让我来,我能不来吗?”
清河凄惨的望了女孩一眼,问:“他,看来他对你很好。”
“那当然,他可是我的男神。”
“是吗?”
“当然,你不觉得他很优秀吗?”
清河的心忽然怪怪的,很难受,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对,只要是个女孩,总比自己强。他能选择她,也是他的福分,自己有何理由不去祝福他们呢?
“人呢?”张赫几乎是吼出来的,“让你照个人都照不来。”
那女孩只是只掉眼泪,“她说要吃饺子,谁想到会在这样,这也不能怪我。”
张赫不说话,转头往外冲。
“喂,张赫,你去哪?”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追了出去。
女孩急了,扔掉饭盒,赶忙叫道:“杜主任,等等我,等等我。”
那个小司机看的目瞪口呆,刚刚吃完海鲜,肚子胀的要命,这拼命的一跑,不把肠子弄断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