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吓住了,整个人趔趄一下,然后倒了下去。这时,她的脸容开始扭曲和变形,干涸的脸容渐渐消散,如液体般抖动着。
我的灵魂似乎回来了,身体又能重新操控。看着这一幕,我慌张后退了几步,额头、脖子、后背早已被汗珠覆盖,粘稠又刺骨。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怪物,全身痉挛。她也在痉挛,还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犹如一条离水后疯狂求生的鱼儿。
她,慢慢变成了她,那个护士!
她站起来了,怔怔地望着我,面如死灰,无一丝的表情。她狂妄大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而此时的我似乎又再次对身体失去了控制,麻木不仁地面对着她。
这具尸体的双瞳孔早已发散,眉心处那弹孔清晰可见,无法动弹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然而,正当她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定住了。
霍然之间,她的身体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迅速包裹她全身,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吞噬着她,磨灭着她。
啊…
停尸间回荡着她哀怜的惨叫声,惊心颤魂。
倏忽一下,我身体恢复过来,愕然地退到了尸柜边,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定下心来。
大火无情吞噬了她,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淡化,变得透明。不一会,眼前的这个怪物就变成了一丝烟云,灰飞烟灭。
我看着这场面完全不知所措,颤栗的大脑就像瘫痪了一样。
这时,污浊的空气中传来了一把深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你就是萧森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了个机灵,陡然清醒。细听,甚是奇怪,这把声音似在天边,又似在身边,仿佛就是由空气吐出来似的。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环视着四周,努力判断这声音的方向。
“我是谁?我想,你也早已猜到吧。”这时候空气中又再次传来了声音,“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毕竟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不能死的,因为将来的格局还要因你而改变。”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王总所说的那个变态杀人狂石镇南!能听到你的声音真是我三生有幸啊!”
“不是你三生有幸,而是我三生有幸,能在我有生之年认识你。”石镇南缓缓地说,空气也在缓缓为他吐出。
听着这把声,我心头脑海所有恐惧瞬间化成了怒火,“靠!看来我的命运太背,给你遇到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下尸王咒?”
“我有害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又没说要杀你,你担心什么?虽然我对你下了难以破除的尸王寄生咒,但只有这样才能保你不死,活体纯尸王是真正的顽强生灵,非一般手段难以收拾。你中了尸王咒,现在你是活体尸王,短暂是不会死的,因为没人能收拾了你。同时,我还要感谢你为我制造了如此多的小尸王,将来也可为我镇压塔克拉族出一臂之力。”
石镇南的那把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愤怒,没有一点责怪,尽是祥和,犹如一个看破红尘的睿者。
“以前我因寒冰宝刀的事情,对寒凝族痛下杀手,我并没有感到后悔。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间我逍游在迷幻丛林,并不是害怕江湖人士来追杀我,而是等待着时机。魂玉的魔力令人着迷,虽然远不及灵戒,更不及《邪浊》,在无穷宝物的远古巫界中更是如尘埃一样。但,它能引出另一个东西,只不过这个东西被下了诅咒,说不得,或许你也知道这个是什么。它也是唤醒灵戒的其中一件物品。”
我对他的话根本不在乎,只在乎他残杀寒凝族的事情,“寒冰宝刀?真可笑!当初你就为了那把刀而残害那么多人?你是恶魔吗?”
石镇南的声音不快不慢,深沉而厚重,“事实你不了解,那把刀本不该锻造出来。”
我摇摇头讥笑,轻蔑讽刺道:“为了一件东西,你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而蔑视生命。如果,被杀的那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呢?”
这时,石镇南的声音没再传来,似乎沉思经久,好过一会,他才气愤地说:“我没有亲人!况且,寒凝族是该死的!不应怜惜!”
在他的咆哮下,整个停尸间都仿佛都焉了,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我被他的咆哮也吓了一跳,陡然冷颤了一下。他的话语中带着厌恶、憎恨、震怒、悲痛、哀怨、阴郁、甚至带着浓郁的仇恨,让人感到震惊。事情也过去几十年了,他居然对这事还耿耿于怀!
寒凝族该死,不应怜惜?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据我所知,王总和葵燕娇也尚且是寒凝族之人,但石镇南却也没有赶尽杀绝,这是他的仁慈,还是另有原因?
或许吧。
“那你既然对我下了尸王咒,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把匕首镶嵌在小腿的凹槽上,平心静气地跟他交流。
“你相信轮回吗?即所谓的前世今生。”石镇南没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他似乎见到我愣在原地不说话,又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对你下尸王咒是保你不死,我来此并不是救你,而是另有目的。寒凝族之事,远不止王贺强所说的那么简单,我对寒凝族下手的时候,王贺强还流浪江湖,对事情的内幕根本不了解,略知一二,乱下结论。”
石镇南说的话让我很迷惑,什么轮回,什么前世今生,还有寒凝族大灭的事件,到底有什么隐情?
算了,这些一时间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搁置一边先吧,“你的事情我暂时不感兴趣,陪我一起进来的那个人在哪?”
“你放心,你那朋友没事,不过被我捆住了,你若不想你朋友被这里的阴魂所伤,就赶紧离开这医院吧,这里是阴气鼎盛的地方,煞气很重的,恶魂容易凝聚。”
“那我朋友在哪?”我追问。
然而,石镇南的声音再也没有传来,四处静谧无比,随便一根轻针掉落地上都能清晰听见。
“萧队?萧队!你在哪啊?”
片刻过后,停尸间深处传来了呼救声。声音很小,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小张的声音。
“萧队?”
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我细听了一会,确定是他。
我立马往停尸间深处跑去,边跑边喊:“小张,你在哪啊?”
耳边呼呼地传来风声,寒冷刺骨的阴风不断蚕食着我的身体,冻得我瑟瑟发抖。
“我在这!”小张大喊了一声。
我跑了好一会,小张的声音渐渐地清晰了起来,马上要到尽头了,这时候才从墙角处发现了小张的身影。这里异常昏暗,但早以适应黑暗的眼睛勉强还能看清道路的方向。
只见他被奇怪麻绳五花大绑,除了嘴巴能说话,四肢都被捆得严严实实,宛如一个粽子,我迅速冲上去,掏出匕首割断他身上的绳索。
“你怎么搞的?这么大的块头还会被人五花大绑?”我嘲讽了起来。
相对小张,虽然跟他在军营里结识,不过对他甚是了解。但自从在那个契丹甬道跟他重遇后,不多不少都有些感觉他不太像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不喜欢冒险,而更多于看书阅读和锻炼。或许吧,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时间也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他的全部性格。当然,良好品质依然萦绕全身。
“说来也奇怪,我和你分开不久后,不知怎的,突然就双眼一黑,昏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住了,嘴也被封住,眼前站着一个奇怪的男人。”
这时小张停了下来,双眼流露出了恐惧、惊怕,身体也似乎渐渐颤抖了起来。
“继续说吧。”我用眼神安慰他。
“他刚开始背向着我,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身上穿着一件带帽子的黑色风衣,无风却诡异飘逸着。他在站在我前面背向着我,但我却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的活气。好过一会,他说完话,就突然转了过来…”
这时小张再次镇住了嘴,蹲在地上不寒而栗,似乎很畏惧他所回忆的画面。
“你看到什么了?”我正期待着他把话说完。
“他…他…居然不是人!”小张总算把话吐出来了,眼神是那样的困惑。
我听后‘咯噔’了一下,“你说什么?不是人?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说他在说话、还是个奇怪的男人吗?”
小张深吸了一口气,抖擞了一下精神,站了起来,“他的风衣太长太大,背向我的时候发现不了什么,而且也能看到他的手,可是,他一转过来后,黑风衣帽子里居然是空的,他根本没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