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与假?”我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谁扔下的纸?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那种骚动性的窥探感又涌出来了。回头一看,一位一袭灰色大褂、满头银发、胡须泛白,看起来还有一股浓烈仙风道骨之气的老者端详地坐在沙发上,充满皱皮的手轻浮地抚摸着自己下巴的那些白胡子。
我看着这个奇怪的老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她们呢?”
老人和蔼的笑容令我稍稍放松了警惕,但还是抓稳了手中的棒子。
“年轻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谁?屋子是你的,但也需要在现实中,它才是你的,而这就是‘真’。可是,如果在梦境中,你的屋子不属于任何人,因此它就是‘假’。”老人手不离须,端庄而又慈祥地打量着我。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有点让我迷惘,似乎与我问的问题相差甚远。
“虚与实的境界,现在的你还不了解。但是,当年的你对虚实境界却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在梦里任何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你所知道所认识的就只有你的思维,或者换句话说,就只有你自己控制的潜意识而已。”老人站了起来,对我示意了一个和睦的微笑。
见他有所举动,我警惕了起来,“当年的我?什么意思?”
此时,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褂服,换了个离我稍近的位置又继续坐了下来,笑而不语。
看着他并无恶意,加上出于对长者的礼貌,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棒球棍,他那么大年纪了,即使肉搏起来,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虚实境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继续寻求答案。
老人又是呵笑一声,走了过来。这时我内心微微紧张,但还没达到心惊肉跳的地步。
他举起手从我手中夺过那张纸条,笑说:“对,虚实境界,其实就是‘真’的另一面——‘假’。其实,我此刻正在你创造的梦境里。”话语间,纸条在老人手中瞬间燃烧了起来,没有烟、没有灰,不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我看着这诡异的幻象,有所惊愕,“我创造的梦境?那为何这个梦境给我的感觉会如此真实?”
“这就要回到真与假的问题上了。”老人笑着把手又放到了自己的白胡子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时假亦真。梦境其实是跟现实是混合的,这个观念,是当年的你证明出来的。”
我还没听明白他的话,可这时又开始出现奇怪了现象。静谧的四周开始熙熙攘攘吵了起来,眼帘里渐渐浮现出了人的轮廓,不到片刻,整个大厅竟然挤满了人。
然而,他们对我都视而不见,就只有那老人微笑注视着我。
又不到片刻,这些人的轮廓又开始慢慢变浅、淡化,直至消失。
我轻轻摇头,说:“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见得多了,蛊术控制死物、赶尸匠召唤尸骸、盘旋空中的飞头、自己还被人催眠看到幻像等等,现实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你这方法也很难证明梦境跟现实的关系。”
“年轻人,不要那么肯定自己的想法,既然你不信,你看看你的右手,看那伤口还在不在。倘若再不相信,你就拿把刀自己划破自己的手指看看。”
我瞄了一眼刚刚击打墙面的手,手上的伤口似乎早已愈合,现在居然连伤疤都没有了。刚一拳重重地打墙壁上,明明弄伤了,血都溢出来了,现在却连血迹都找不到。
我斜眼观察了一下这位奇怪的老者,他还是和蔼端详地看着我,似乎在示意我再用刀证明一下。
我走到玻璃桌上,放下棍子拿起一把小型水果刀,轻轻地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划了一下,血瞬间涌了出来,可不到一眨眼功夫,血液就慢慢淡化。很快,血竟然不见了,伤口也模糊消失。
仿佛,这一切,根本没发过。
老人不知何时走到我身旁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语道:“年轻人,这下你相信了吧?现实中,你见过伤口会自己愈合吗?”
“好吧,既然我现在还是在梦里,那你进入我的梦又是干什么?”我还是有点谨慎,稍稍退了两步,因为我还没完全信任眼前的这位老者。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嗯,我也老了,不中用了,灵戒从王贺强身上摘落了下来,流落到了他人手中,这恐怕将是噩梦的开始呐。”
“灵戒?灵戒不是还在王总手里么?叶枫不是死了吗?”我有点疑惑,毕竟我是亲眼看着叶枫消亡的。
“叶枫,一位普通的赶尸匠。虽然他被摄魂灵啃噬得尸骨无存,但他的灵魂却还没消失。因为灵戒受到了叶枫的鼓动,从完全沉睡状态,被轻微唤醒了过来。灵戒自身产生的魔力,非常强大,因此,他借助灵戒赋予他的魔力,才得以保全自己那被摄魂灵啃噬得残缺不全的灵魂。”老人肃穆了起来,严词厉色,挂在嘴巴的笑容瞬间收起,“他拿到了灵戒,如果再找齐了那两块玉石,那么,灵戒将会被他完全唤醒!这样的话,他原本的肉身也会被灵戒合成出来,那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他说到这陷入了沉思当中,目光凝聚,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没有肉体竟然还能存活,‘灵魂真切存在’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我也知道,毋庸置疑,在巫界当中,所有自认为的不可能,都有很大几率会成为可能,甚至必定。就像预言,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只是时候未到。
我不知道他跟我讲述这些巫界是是非非又是为了什么,对于我这个巫界之外的人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我不会巫术,根本无法阻止巫界的人。
既然他说这是我创造的梦境,那么说,这个梦就应该是我控制的。
可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不受我控制,环境不受我控制,除了我的思维,一切都仿佛与我无关。
而且奇怪的是,他跟我说那么多,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他口中所说‘当年的我’和‘现在的我’指的又是什么?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片时,他又叹言起来:“王贺强竟然想都没想就把灵戒交给了这个人,我真是惊讶!不过还好,他继承了他父亲善心的一面。他父亲是个好人,但却被一把魔刀给魔化了,虽然被魔化,但他死前却还挽救了一村人。父为亲亡,子为亲舍。”
见他完全没有任何危险,我也坐了下来,平静地说:“老伯,面对两难,谁都会难以抉择。其实他也不想,毕竟是骨肉,又是紧急情况,根本没多少时间考虑,他也是迫不得已。”
“这也是,谁都会疼惜自己的亲人子女。”老人意味深长地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我也何尝不是,可惜我却没办法保护我挚爱的女儿。”
“好吧…老伯,那你进入我的梦境就只为了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那些话只是小插曲,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老人说完再次把手又放在了自己的胡子上,悠闲地抚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