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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雨碎花落

秋日夜里虽冷,白日里的阳光却是极暖的。

明亮的阳光下,唐影提了一壶开水,散漫的踱进了屋中沏茶。

时光顺着流水缓缓逝去,正在沏茶的唐影看着明媚的阳光映着柳梦雨的侧脸,露出白玉一般的光泽。微微叹息了一声,抬首间见柳梦雨面前茶杯空了,就顺便帮他的也沏上了。

柳梦雨搁下符纸,对唐影一笑,单手端起茶杯,吹开飘浮在热茶表面的两片茶叶,轻饮一口。

细小柔软的嫩芽被开水泡的舒展开来,一片一片的很是精神。

虽不是十分名贵的茶,但也比青云观中喝的柳叶茶不知好出多少倍。柳梦雨道了声谢。

唐影摆手连道不用,低头看柳梦雨用极损耗心神的传音纸鹤竟然只是为了保存几颗桃子。忍不住啼笑皆非,而后又觉的心伤。

时光悄然流逝了良久,唐影忽然开口:“柳道长,北塘姑娘刚刚醒来了,你要不要去看她一看?”

柳梦雨面上十分平静,双手却微微颤抖:“是吗?她昏迷了这么多天只吃了些流食,现下醒来,定然饿了,我先去买些菜,再去看她。”

抬腿出门,下一刻又倒了回来。“我还是先去看她,再去买菜。”

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将除妖赚的银子全部放在唐影的手上,说:“还是麻烦唐先生去买些菜吧!她不爱吃南瓜和芹菜,其它随意。”

唐影手握着沉甸甸的钱袋,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有句话讲近乡情更怯,柳梦雨现在的心情大抵便是如此。他常常的在北塘昭华的屋门前徘徊。提了菜篮子准备去买菜的唐影路过时,柳梦雨还在那里徘徊。

唐影见状,乐的哧哧直笑:“柳道长,你再在这里转下去,明个儿我就要找人来换过门石了。”

柳梦雨干笑一声,眼一闭,心一横。直接打帘进屋。

屋中病人避阳,连窗户上都贴上了暗色的窗纸。再加上满屋弥漫着的清苦药气。踏入这间屋子就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漫天的黑,就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兽,隐藏在角落,正等着无意中误入的人。一但松懈,就将他生吞入腹。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连远处的凌尘剑都发出轻微的呜咽。那张曾经明媚的容颜

斜倚在牙床上,见他打帘进来。只是虚弱的一笑。在柳梦雨的眼中却如同在墨夜中迷失方向的孩子,看到了光明。

他弯腰,伸手握住她伸出的手。无数心绪赌在喉间,最终却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你可觉的好些了吗?”

北塘昭华浅浅一笑,苍白的脸颊上,梨涡依旧。

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柳梦雨的手心中写下两个字——快跑。

柳梦雨心中一动,背后杀气涌动。他虽是青云观主,但他父亲柳玥乃是楚王宫的禁卫军首领,如此敏感的身份,又是在四国战局敏感的期间,刺杀他的人委实不在少数。而他这么平和的性子却能够活到现在,可见其反应能力委实变/态。

搂着北塘昭华往地上一滚。回首间一柄利剑刺在刚刚柳梦雨站着的地方。唐影拔出长剑,挥手间又是一剑劈来。凌尘剑早己修出剑灵,柳梦雨大喊一声:“凌尘。”

凌尘剑铿锵出鞘,横在两人中间。四周被凌尘剑凝聚的剑气,被唐影一剑劈的四散开来。他一手抱住北塘昭华,一手握住凌尘剑挡下唐影再次挥来的一剑。打斗间,只觉胸腹之间一阵翻江倒海,凌尘剑几欲脱手而去。

唐影更是心中骇然,这柳梦雨不过二十多岁,一身功法在变机之毒的压制之下只能发挥出一半。其力量已经能够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他相提并论。若是假以时日,此人必成大器。

继而又长叹一声,生不逢时,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惊艳绝伦的人。

***

一动手,柳梦雨便知道自己着了唐影的道,以至于灵脉受损,若长时间与唐影打斗下去定然不支。

抬手挡了第三剑之后,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又见北塘昭华体力不支,委顿在地。心浮气躁之下,张口咬破舌尖,以心头血为引,双手结出一个繁复的印结。口中轻喝:“去。”

伸手将北塘昭华搂入怀中,四周涌来无数蝴蝶,密密麻麻的覆盖了他们的身体。

此乃道术瞬移,以蝶为媒,片刻之间便能移至千里之外。唐影不曾见过此等道术,却明白什么叫做机不可失。

挽了个剑花,挥剑向那一大团蝴蝶刺去。

一剑惊鸿,蝶四散。

柳梦雨与北塘昭华早己失去了踪迹。唐影挥剑刺中地上的一片血迹。他单腿跪在地上,握着剑柄的手腕上一道深深的血遭,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身汇入地上的血迹之中。反手缓缓抽出长剑,他唇角勾起一抹潋滟的笑。

“这样也能逃开吗?柳梦雨,你的实力真是叫我吃惊啊!”

***

千里之外,雪山之颠。

柳梦雨虽约莫明白唐影为何要杀他,一叶障目的他却不愿去深思。

虽说因此为青云观中惹来祸事,他为人极有担当,使出禁术瞬移的时候,他没有回青云观,而是去了千里之外的雪山。

师弟宁青为人虽有些油嘴滑舌兼八卦,但处事到也公平。柳梦雨对宁青倒十分放心,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怀中的这个。

瞬移入了雪山,虽是为了躲避唐影,但更多的是看到在唐影书房中的旧经上记载,雪山上生着一种雪参,治百病有奇效。北塘昭华在唐影处修养了七八天,高热虽褪,但意识常处于模糊的状态。

无奈之下,从乾坤袋中取出捆仙绳,将北塘昭华缚在背上,一点一点的在雪地中蠕动。北塘昭华趴在柳梦雨的肩上。偶尔意识清明。

双手捂住柳梦雨冻的通红的耳朵,附在柳梦雨的肩上,轻声的道:“柳梦雨,这么冷的天就不要找什么雪参了。”

柳梦雨身中变机之毒灵脉受损,又强行使用禁术瞬移。早己是强弩之末。可他知道在雪地上,最不能做的事情便是休息。一坐下便再也站不起来了。“我说过,再也不会赶你走了。就是要留下你。”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在冰天雪地中保持着清醒。

“既然决定留下你,那就一定要照顾好你。”

北塘昭华眸色迷蒙,却口出惊人。

“唐影是我义兄。他是来杀我的。”北塘世家与赵王宫的关系丝丝缕缕,这种涉及隐私的内斗并不少见。

柳梦雨轻“哦”一声,以凌尘剑为拐,仍自一步步的向雪山之巅走去。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深的足迹。

“你意识不明,可是受了他什么暗算。”

北塘昭华抬头看着从空中飞旋而下的六棱雪花,沉默良久。

“是极乐丸。玉山北塘世家的先祖曾经受过赵国先祖的莫大恩惠。曾在上古之灵许诺,祖祖辈辈效忠赵国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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