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悬崖好似是被斧子从峰顶辟下而行成的,几乎成九十度垂直状,壁面光滑如镜,真是世所罕见,从这样的峭壁攀登而上,简直比登天还难,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杨浩然艺高人胆大,更关键的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行走在这绝境上。只见他身似猿猴,猱进鸷出,一点点突出的岩石,偶尔生长出的小树苗,杂乱丛生的藤蔓,都是他的借力点。有时候甚至一点借力的地方都找不到,不得不向左或向右横移,绕道而行。
半个时辰过去了,空中飘起了雪花,更是增加了攀爬的难度。如此的寒冬时节,杨浩然的额头居然有一层细汗,可见对他而言也是体能消耗巨大,要是没有练成神行无影,想上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个时辰过去了,杨浩然穿过如梦似幻的云雾,踏着渐渐飘大的雪花,来到距崖顶四、五丈的地方,左右移动寻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一个能够借力的着力点。
怎么办?体力已快到极限,已不够支持再攀爬一次了,再说能不能顺利的下去都是问题,必须尽快的想出办法。
杨浩然看着几丈外的崖顶,眼睛一凝,牙齿一咬,一狠心决定赌一把,不是逃出升天,就是粉身碎骨。只见他运起全身残余的内劲向上跃起,似鹰似鹞,一瞬间好似化身为上古猛禽,那气势似乎要冲破九天番黎。跃起四丈有余,上升势头将尽,只见他右脚猛踏左脚的脚背,再次借到了新生的力,身体继续向上飞去。这就是神行无影里面的最后一招梯云纵,因为洞府里面都不是很高,所以这一招就没有练过,但是此时情况危急,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使了出来,还好成功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浩然一声怒嚎,头顶着鹅毛般的大雪,身体坎坎超过崖顶,一翻身落在松软的雪面上,砸出一个人型的坑。
“上来了,终于上来了!”杨浩然爬起身来,看着眼底的群山嚎叫着:“太子李纯,绿林大盗大胡子,还有那旷师爷,你们的末日到了,还有追杀父亲母亲的仇人,追杀了几百年的仇人,一个个都要把你们找出来,你们偿债的时候到了。”
冒着满天的风雪,杨浩然含着满眼的泪水,尽情的狂啸着,几辈人压抑的情感,承受了几百年的包袱,牺牲了多少条人命,庞大的家族现在只剩下孤孤单单一个人。
永远也忘不了母亲被人砍杀的场景,老管家背着他狂奔,父亲浴血奋战,阻拦追杀的仇家,母亲的身体无情的被支离破碎,那一刻没有泪水,只有心痛,从此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从此懂得了默默沉受,将一切困苦、磨难藏在最心底,只等待着有朝一日的爆发。如今,杨浩然就有这个能力,虽然说不可能打败所有的人,但是他要想离开,凭着神行无影,还没有人能把他留下来。
终于,杨浩然停下有些癫狂的身影,安静的坐下来,衣衫褴褛,光头赤脚,坦胸露乳,形如乞丐,在如此的寒风中,却不见他有丝毫的冷意,满天的雪花飞舞也视尔为无物,偶尔飘在其身上也是即刻融化,丝毫不能堆积。
“现在该去找小飞、小兰了,不过去之前还得去弄套衣服,若是这样出现在别人面前肯定会被当作妖怪吧。”杨浩然低头一看,快一年没认真洗刷过,也真有点看不过去了。
固安镇,陈家。
陈大官人陈松德年过知命,虽小有家资,却并非为富不仁之人,为人慷慨豪迈,经常接济贫穷,遇有荒灾之年,更是开仓放粮,救济一方百姓,善名远扬。
是夜,陈家书房,陈大官人正在专心致志地读书,他也曾中过秀才,每天入夜后都会来书房读会书,也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陈老爷真是好兴致!”一个声音陡然在书房里响起。
“侠士好身手。”陈大官人却并未惊慌,放下手中书籍,看着黑暗中有些模糊的身影,微微一笑赞道:“门窗未动,好似平空出现,在下还是首次看到。”
“你好象一点都不怕,就不担心我是来打家劫舍的吗?”来人正是杨浩然,他当然不会是来抢劫的。
陈大官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候不说话反而效果更好,若真是来打劫的,也并不会因你求饶而放过你,而凭此人神出鬼没的身手,家里的那些看家护院简直不起任何作用,那些人也就平时在乡亲们面前装装样子而已。
杨浩然见他不为所动,就从暗处走了出来,笑了笑:“在下刚脱大难,有碍观瞻了,欲回中原,来此寻一衣物蔽体,仅此而已,还望帮我。”
“侠士一看就是高人,寒冬腊月穿得如此单薄,丝毫不见寒冷,世人不能也,能帮得上你是我之所幸。”陈大官人哈哈大笑,站起来打开门对外喊道:“来人,取两套三公子的衣物和五十两纹银来。”
“是。”外面有人回道。
“少侠请坐,衣物一会就到,要不要弄点热水洗刷一番。”
“那就不用太麻烦了。”
不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个少年公子,一袭白衫,显得干净利落。“爹,东西送来了。”进门就恭敬的施礼道。
“来,这是隐世少侠,绝世高手。”陈大官人立即拉着他来道杨浩然跟前见礼。“少侠,这是犬子陈书豪,排行老三,诗书读得还是不错,开春就会进京赴考。”
杨浩然点点头,对他的第一观感还不错,应该比自己要大上几岁,但是二人的个头好像差不多。接过衣物和银两,杨浩然施礼道:“此次多谢陈大官人慷慨相助,暂时有事先走一步,容某日后再来报答。”话说至一半时,人已消失,最后一个字传来时估计人已在里许开外了。
陈大官人陈松德连连惊叹不已:“如此年青,功夫就如此之高,真是世所少见。”转过头又对陈书豪训道:“而以后出门在外,定要牢记古训,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若上至朝堂则匡国济世,若回至乡野则要善待乡亲。”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记在心。”
所以世人有云:人做一件好事容易,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陈松德如果平时没有善名,杨浩然也不会找上他,就是找上他也会是抢劫一番。或者说陈松德以前做了很多好事,但是今晚心情暴走,莫名奇妙的就是不想施舍给杨浩然,那结局说不定就是家破人亡。正是因为陈松德平时注意修心养性,广济四方,终于结此善缘,其后人也会因此出将入相,富甲一方。
不说陈松德二人在这里父慈子孝,单说杨浩然来到固安镇上,发现到处都粘贴着寻人的画像,有的残破不堪,有的却是新贴上去的,他凑上前去一看,居然都是同一个人,浔阳公主李嫣儿,看样子她一直没有回宫,而老皇帝一直都在寻找,连这偏僻的塞外小镇都没放过,时隔快一年了都还在苦苦搜寻。
而那太子李纯大概也不敢把实际情况禀告,只是故作不知。杨浩然捏了捏怀中的山水如意簪,“哼,等我回去,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杨浩然找地方洗涑一番,换上陈书豪的衣物,又去镇上买了一匹快马,打听好方向,如风似火地往中原方向赶去。
再说程飞和欧阳兰自从那日离开京兆尹府衙,顺利的在德阳酒楼里找到了火灵诀和几片金叶子,悄悄的雇了一辆马车来到杨浩然所说的五河镇枣王庄,找到了杨浩然以前居住的房子,整理了一下,住了下来,几个月来过得到也还安逸。
别看两个人小,却是鬼精鬼精的,没几天就跟庄里人混熟了,这个大叔,那个大妈的叫得亲热的不得了,要是不清楚内情的还以为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安定下来,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又练起火灵诀来,程飞已经练出了一点门道,早就安奈不住了,而欧阳兰也是猎奇心起,看到程飞练得有精有味,也试着练了起来,不过一直坚持练了几个月,没有任何效果,丝毫感应不到灵气的存在,不得不放弃了,打理起两个人的日常生活,还好杨浩然当时留有几片金叶子,日子过得到是不拘谨。不过杨浩然说好三个多月就会来汇合的,这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两个人暗暗担心不已。
这一天,虽然不是春暖花开时节,但是天气晴朗,阳光充足。欧阳兰和村里的几个姑娘约好到镇上去逛街去了,程飞一看天气晴好,而且也是无事一身轻,就爬到后山上去修炼了。
程飞感觉在家里的修炼效果远没有在这山顶好,在山顶吸收灵气的效果要快得多,而且也没有什么人打扰。一年多来,程飞觉得火灵诀的进度还是蛮快的,已经到了秘籍上说的先天初期境界的顶峰,似乎到了一个瓶颈,再怎么用功练也没有效果,于是这一个月来,转练一个叫火球术的法术。
上得山来,程飞先用了半天的时间打坐,使体内的法力充盈,调整好心态,按照秘籍上的方法慢慢把法力运行到手指,只见手指上方“呲呲”的冒着小火花,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火花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嘭”的一声,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火球。
“成了。”程飞兴奋不已,练了一个多月,终于成功了,这下也有一点自保的手段,不会随便给人赶来赶去的,他还记得在长安让丐帮的人撵得鸡飞狗跳的事情,“等浩然哥回来就表演给他看。”
程飞对着不远处的小树一指,火球迅速飞出,只听“轰”的一声,火球炸开,整个小树迅速燃烧开来,不一会儿就只剩一点点灰灰,除了一些燃烧的痕迹,根本就看不出以前在这里有一颗小树。
程飞整个人都傻眼了,根本就没想到威力有这么大,虽然发出一个火球就要耗掉将近三分之一的法力,但是引起的震撼效果却是太大了。
“再来一个。”陈飞又凝聚了一个火球,“轰”的一声,又一颗树烧没了。
全身的法力大概可以支持凝聚三个火球,程飞一下午玩得不亦乐乎,法力没了就打坐,然后再发火球烧小树,最后整个山顶已看不到完整的树木,象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火灾一样。而程飞经过一下午的练习,发火球越来越熟练,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