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张毅确定安全后,小心翼翼地从木箱里爬了出来。
这里是一间很大的仓库,四周用合金板密封,仓库中间摆着一层层的金属架,角落里摆着许多箱子,张毅藏身的箱子也在其中。
幸好箱子被放在最高处,如果被压在其他箱子下面,张毅想从箱子里出来就不容易了。
张毅轻手轻脚地在仓库里转了几圈,他发现这里面除了食品以外,还有许多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金光闪闪的,应该是飞盗们从其他地方抢来的战利品吧。在这些物品当中,没有合适的撬门工具,其实就是有工具,那厚重的合金大门也不是张毅凭人力能打开的。总之,张毅明白出去无望之后,他开始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尽管张毅一向是个乐观派,但遇到这种情况谁也不愿等死,留在这里被飞盗发现是迟早的事。张毅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心神,他又沿着仓库的墙壁仔细搜了两遍,这里除了那个合金门,的确没有第二个出口。而且那个合金门只要被他拿什么东西一砸就会发出响声,一定会立刻把飞盗引来。这可如何是好呢?
张毅在仓库里转来转去,搓手搓脚的,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即使是出了这仓库,要想逃离这在星空中飞行的飞舰又谈何容易。有些灰心的张毅一屁股坐在一个小箱子上,他烦躁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咦?张毅的手忽然停住,他从兜里摸出来一个葡萄大小的黑色小球,他苦笑着看着这个小球,这也算是他被飞盗“绑架”离开家乡,身上所带的唯一『纪念品』吧。
小球在他手中被他抛高又接住,张毅就这样无聊地把玩着黑色小球,当小球再一次被抛高时,它忽然发出耀眼的强光。
在这强光下,由施朝东元神构成的、缚住强光表面的黑色地狱锁龙阵如发丝一样细但却坚韧无比的锁龙阵链条连断数根,小球在空中高速地抖动。在那瞬间,似乎整个巨大的仓库都同时细微的震动了一下,当小球再次落下砸在张毅手中时,他愕然地发现,从小球上延伸出的几根黑丝竟无声无息地刺破了他的手,并钻了进去,无边的黑暗将张毅包埋,他晕了过去。
等张毅再次醒来,他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虚脱的连动一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人在倒霉时真是喝口凉水都会被呛到,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球,也把我整成这样,」张毅很恼火。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不然就这么倒在这,要是有人进来那不立刻就会没命,可他头才一歪,人又晕了过去。
得到鲜血的补充,地狱锁龙阵的力量立刻强大数倍,他的颜色由黑转为暗红,而且变粗,显得生机勃勃的,每一根链条表面还有暗红的血纹在流动。
那强光的气势被压了下去,它不甘心地强行从地狱锁龙阵层层叠叠的链条间挤出几丝光亮又被张毅的血肉之躯阻挡,原来地狱锁龙阵连同那强光不知何时、又是如何已跑到了张毅体内,这下可害苦了这臭小子。
每次从那黑色小球中透出的光亮都会瞬间把张毅的身躯变得透明,而那从黑色小球上延伸出来的无数根与张毅的血脉相连的链条又会迅速通过运行的血脉将那光亮吸收,随即张毅的肌肤又恢复了正常颜色。
如此反复数次,那团光亮终于被彻底压了下去,而那黑色小球也从暗红转变成鲜红色。
迷糊中张毅不知叫天喊地地骂了多少次,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撞得粉身碎骨,那种痛苦可以让人的灵魂都在发抖。他好后悔,当初真不如死在飞盗手中要省事得多。
其实张毅自己不清楚,如果不是地狱锁龙阵已与他血脉相通,护住了他的机体,在那光亮第一次透过他的身躯时,他的肉体早就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仓库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个高个子扛着个东西溜了进来,他把东西放下,回身探头到门外望望,见左右无人,又悄悄把门掩上。
被放在地上的东西扭动了几下,原来是一个长得很动人的女人,看样子刚才是被打晕了。她用力甩甩头,迷糊地睁开眼睛,晃悠着想站起来。
「别动,美人,让我抱抱。」那高个子从后面抱住这女人,凑上他那满口黄牙的臭嘴就想亲一口。
那女人吓得尖叫着想推开他,可他哪里推得动,任她又抓又打,那黄牙飞盗依然把他的臭嘴狠狠地压在了女人的脸蛋上。
「你别嚷,再大声也没用,这谁也听不到。」黄牙飞盗哼哼呀呀地说着,顺着女人的脸就往脖子上亲。
「你和老子快活够了,老子一开心就放了你。」
「你这个王八蛋!」女人骂着,她的膝盖往上一拱正中那飞盗的命根。
「哦……哦……痛死我了」那黄牙飞盗痛得弯下腰。他很快站起身,狠狠地一耳光把女人打倒在地,然后扑了上去。
「救命啊……」女人在恶男身下无力地挣扎,她的衣服已被撕开。
「叫吧,美人,你越叫大爷越兴奋。」
「哈……哈……」一声闷响后,黄牙飞盗笑声忽止,他一头栽在了女人身上。
这黄牙飞盗色急攻心,他完全不知他的下流『找乐子』行为打扰了张毅的『休息』。
这个问题是很严肃地,张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张毅渐醒过来,听到有人声,吓了他一跳,扭身就爬了起来。张毅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有力气了,身上也不痛了。他晃晃脑袋,又掐掐手臂,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门口那边传来的女人呼叫救命的声音让他确定自己是清醒的,借着金属货架的掩护,悄悄靠近一看:是有个飞盗在施淫威。张毅立刻怒火中烧,这帮王八蛋,真是害人不浅!
他随手从货架上操起一个金属制的兽头装饰品冲过去,一下子就砸在了黄牙飞盗的后脑上,黄牙飞盗立刻倒地一命呜呼。张毅还不解气,对着黄牙飞盗尸体使劲踢了几脚。
那女人慌忙拉好衣服,站起身来,向张毅道谢。张毅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很年轻,而且模样生得俊俏迷人。
「你也是被飞盗抓来的?」飞盗的凶残张毅是亲眼目睹的,他们绝不收俘虏,而这女子的来历?
「我叔叔的飞船被他们劫了,他们要我家人付钱来赎我,」美女回答,「刚才这王八蛋又想……」
张毅明白了,这女子被飞盗们绑架了。
「那你……你是……」美女欲言又止,他瞧见张毅刚才对飞盗下手时毫不手软,而且十分痛恨的样子,估计他至少应该不是这舰上的飞盗。
「我是从箱子里出来的,」张毅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这种时候哪有功夫和她解释,他指着黄牙飞盗的尸体说「他死了,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们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
庆幸刚才那黄牙飞盗急于和美女寻欢,并未把仓库门关严。张毅换上黄牙飞盗的衣服,和这个叫谢晓冰的姑娘一前一后出了仓库。
刚在走道上转个弯,就遇到一个飞盗,那家伙一把抓住谢晓冰,冲张毅低声嚷。
「说好了咱兄弟轮流玩的,你怎么把她放了?」
「嗯……」张毅幸好低头快,那家伙没看清他的脸,他吱唔地应着三两步走过去,抬手冲那家伙脸上就是一拳。那家伙叫都没叫就晕了过去。
张毅把他拖回仓库,又掐住他的脖子,确定它确实死去方罢手。张毅让谢晓冰换上飞盗服,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枪才又出了仓库。
张毅是个土老冒,在这之前,他从来没上过飞行舰。
谢晓冰倒对飞行舰比较了解,她说「飞盗母舰上的小型攻击舰和着陆舰都在母舰底部的机舱里,看守比较严密,只有微型逃生舰会放在舰尾,看守松懈,比较容易下手。」
张毅连使枪都是谢晓冰教的,听他分析的有道理,自然跟着她走。
飞行母舰那么大,道路纵横交错,不熟行的就是没有飞盗,半天也难以转到舰尾。好在现在是飞盗的休息时间,外面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人想到有人胆敢在他们的母舰上窜来窜去。
两人直到接近舰尾时才差点被迎面走来的五六个飞盗发现,张毅拉着谢晓冰闪身躲进旁边的一个门后,两人蹲下身,直到几个飞盗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敢站起来。
谢晓冰感觉脖子后面有股热气,她回头一看,一双血红的鸡蛋大的眼睛正盯着她,那怪物灰绿色的舌头几乎要舔到她的脸,她发出一声尖叫,张毅连忙捂住她的嘴,拖着她退到墙角。
这是一只成年的剑尾兽,高三米,粗壮的爪子正踱来踱去,尖尖的爪甲叩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它呲着牙正向张毅示威。
谢晓冰就要开枪,张毅忙制止她,因为枪声会引来飞盗。就在谢晓冰犹豫的瞬间,剑尾兽向张毅扑了过去,张毅一闪身,冲着剑尾兽的脖子打了一拳,只听咔咔的断骨声,三米高的猛兽竟像烂泥一样倒了下去。
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凶猛的剑尾兽,张毅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剑尾兽,真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神威。
「张毅,你还真厉害!」谢晓冰松了一口气说。
张毅擦擦额头的冷汗,回想到刚才的动作迅速流畅,他还真有几分得意。
「外面是哪个兔崽子?」从里间一个小窗口里传出来的十分粗野的声音把张毅和谢晓冰骇了一跳,这家伙用的是飞盗们的语言。
张毅和谢晓冰正准备悄悄地开门溜出去,对方又说话了。
「你们把老子关在这里,有胆子进来,还没胆子露面吗?是王八,是人的,放个屁不行吗?」
谢晓冰按住了张毅开门的手,凑到他耳边将里面那人说的话翻译给他听。
「你能听懂飞盗的语言?」张毅很惊讶,「可你也会说我家乡的语言。」
「飞盗讲的是星宿列国语,你们家乡说的是苍龙帝国的地方语。」谢晓冰说。
「里面那个人是被飞盗关在里面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对吗?」
「你想去救他?」
「去看看再说。」张毅果断地点点头,「去抢救生舰,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
从小窗口里望去,里面的房间很小,并没看到人,除了地上有个长条形的金属箱子,其他空无一物。
「你们是不是飞舰上的人?你们是谁?」张毅正在疑惑,那个难听的声音又出现了。谢晓冰马上翻译。
「他在地上的箱子里。」谢晓冰凑到张毅耳边嘀咕,弄得他耳朵痒痒的,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女人味,还挺香。
「他是飞盗。」张毅说,他顺着谢晓冰的手指的方向果然发现,金属箱子前面有几个细小的透气孔。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晓冰很诧异。
「他说的是飞盗的语言,而且问我们是不是飞舰上的人,不像我们称他们为飞盗。」
「那我们该怎么办?」谢晓冰认同地点点头。
「我们走,不理他。」
「你们没有我的帮助是逃不出去的。」那个声音见我们要走,忽然又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逃?」谢晓冰忍不住脱口就问,说完马上醒悟,后悔地轻轻给自己一巴掌。
「嘿嘿……舰上是没有女人的。」
张毅不理会那人,拉起谢晓冰就往外走。
「你们一走,我就叫人。」那人听出脚步声马上嚷道,「人来了,你们照样跑不了。」谢晓冰一听忙收住脚,她气得低声翻译给张毅听。
张毅眼中杀机一现。
「我答应你们,你们帮我出去,我一定让你们成功逃走,决不食言,」那人见脚步声止住,他马上接着说,「不然就算你们夺到舰尾的救生舰,又怎么能飞远?就是母舰上的攻击舰不追你们,你们最终也是燃料耗尽,成为星空垃圾。」
「你问他,我们凭什么相信他?」两人对望一眼,都知道这个古怪人所言不虚,张毅压低声对谢晓冰说,「这家伙从一开始说话就处处占了上风,步步算到,真是个厉害人物。」
「你们不信也得信,信了我,你们还有一线生机,」那人冷笑一声。
按照那人说的密码,张毅打开了门锁,又打开了金属箱子锁。
飞盗把他关在这里这么久,每次有人来按密码时,他凭按键的声音推测密码的数字,多少次下来,竟被他全部猜中,此人心细如此,的确让张毅十分佩服。这金属箱子除了透气孔四面密封,关在里面不见天日,又不能动,永远是无尽的黑暗和死寂,那滋味呆上几天想不疯掉都难。
这个人一脸的胡子,脸色苍白,看样子关的日子不短,但他身材魁梧,双目如电,疲惫之态难掩他脸上的凶悍之气。
「拿枪来!」大胡子飞盗冲谢晓冰伸出手。
「开枪有了响动会吸引其他飞盗来的。」谢晓冰犹豫着没有交出枪,毕竟大胡子是个危险人物。
「这是激光枪,不是流弹枪,激光枪是无声的,胸大无脑。」大胡子不耐烦地说。
「把枪给他。」张毅冲谢晓冰使个眼色。
谢晓冰不情愿地把枪递了过去,被大胡子数落两句,她的脸涨得通红,忍住了要发飙的冲动。
不是姑奶奶救你,你这王八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铁棺材里爬出来呢。在心里,把大胡子飞盗骂了无数次,尤不解恨地捅上两刀,顺手再阎了他。当然,这都是想象。
大胡子一把抓过激光枪,领头出了门,他脚步很快,谢晓冰要小跑才跟得上。哪里高,哪里低,哪里要拐弯,哪里何时有人巡逻,哪间房间是干什么的,这家伙了如指掌。
「你这是要去哪?」张毅发现大胡子走的方向与舰尾的方向相反,他怀疑地问。
「杀人!」大胡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听到外面的异响,强盗头子左文利放下手中的酒杯,按下对讲机按钮,「沙皮……有什么事吗沙皮?」
外面没有人回答。
左文利拿着枪轻步靠近门,他猛然一脚踹开门冲了出去。门外没人,守卫也不见了,左文利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时,走道拐角传来沙沙的响声,他端着枪靠了过去。
是一个飞盗背对着他正在**一个女人,女人挣扎着。
「这他妈的什么时候,敢在老子眼皮底下玩这个……」左文利火往上撞,他走过去就想给那飞盗一脚。
「别动,左文利」!枪口抵住了他的后心,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说。
「你……你是谁?」听到这声音,左文利吓了一身冷汗,他结巴地问道。
「少装样,你连老子都忘了?老子可没忘了你,左—文—利!」那人恶狠狠地回答。
刚才扮成飞盗调戏女人的张毅走过来,夺下左文利的枪。左文利慢慢地回过头,大胡子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大哥,你饶了我吧,小弟该死,小弟知错了!」左文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
「别出声!」张毅用枪柄在左文利头上敲了一下,鲜血立刻顺着额头流下来。
左文利被押回他的房间。大胡子从桌上拿起烟,点燃,猛吸两口,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吐了个大大的烟圈。
「我朱石扪心自问待你如手足,你为了一把破刀竟然要把我出卖给赵兴波。」”
「大哥,小弟罪该万死,小弟一时糊涂,这都是李南他们的注意,」左文利说。
「我知道那把雁门飞羽刀很值钱,可是,他妈的,我们并不缺钱花。我们几兄弟在一起,杀人放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跟我十余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朱石越说越痛心,他用手捂住了眼睛转过脸去。
「我他妈的是王八蛋,我是财迷心窍,我该死,我该死……」左文利两手轮流扇着自己的嘴巴,两个脸蛋立刻肿得像包子,鼻血横流。
「我还能相信你吗?」朱石回过头眯眼望着左文利。
「我对天发誓,这绝对是李南的主意,大哥,都是这王八蛋,害了我也害了你,他被那姓赵的收买了。」
「行啦,你把他们四个都叫到这儿来,我倒要问问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朱石?」朱石指指桌上的对讲机。
左文利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下,张毅拿枪用力顶住他的脖子,「你老实点,别打歪主意!」当然,他忘了这飞盗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李南和另外三个飞盗头目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左文利正仰头靠在他的大沙发上。
「左大哥……」其中一个飞盗头目轻声叫了句。
「小心!」李南掏出激光枪叫道,他发现左文利肿高的脸和流着血的鼻子。
一切已经都晚了,背后射来的激光枪倾刻就结束了这四个飞盗的性命。惩罚叛徒,飞盗们的行规向来很残酷,等左文利悠悠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吊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把雁门飞羽刀我藏在哪里了吗?」朱石凑到左文利耳边,「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你要对我怎么样?」左文利紧张地问。
「我对你这么好,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朱石哈哈大笑,他命令手下把吊着左文利的机械臂升高并伸到舰体外面去。
身下是深蓝色的星空,左文利绝望地哀嚎着。
收拾掉了左文利、李南等几个反叛的主谋,其他飞盗树倒猢狲散,慑于朱石的淫威,哪个敢不投降,在几十个忠于朱石的飞盗带领下,其他人也跟着,全部投降表示效忠他朱老大。
反叛者就是这样的下场,朱石一枪打断吊绳,朱文利惨叫一声掉入了茫茫的星空。
终于又收回了失去的权利,站在群盗面前,朱石仰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