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庞大的车队停在马路边。
司机打开门,却见白君尧没有走向车门,于是把车门关上。
柳长安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亦步亦趋,和他的众多子民一样,紧随他的脚步前行。
他似乎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在前面往前走,没有等人的意识。
柳长安想到这儿,才意识到那时候在餐厅他突然甩开他的手,或许只是他从小培育起来的王者习惯之一。
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多的发现,让她心里深深感觉到,其实外界的人不是很了解他。
一个人在前面走,无论风吹雨打,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寂寞吗?
寥寂吗?
辛苦吗?
她这心里头莫名其妙的,是都转到他会怎么想的心思里面了。
夜色很好,今晚的风虽然有点大,但是晴天,星星也能见到几颗,仿佛照明灯一样洒落下来。
就是他,也能感觉到此刻的环境好到了极点。
他停住脚步,站在马路一侧,眺望比较远的建筑物。
手指插在裤袋里,夜风刮着他身上的风衣,飒飒地响,让他高个的身材更显得颀长,英俊,迷人。哪怕他鼻梁上此刻戴着黑色的墨镜,夜色里看不清他的五官,脸上的轮廓依然完美。
柳长安心头一动,从他身上的视线移动到了前面高架桥下,有个人推着辆卖东西的手推车走了过来。阵阵的香气,从手推车上放的大铁桶里飘散出来,是烤番薯的味道。
好香。每次她出来,如果遇到卖烤番薯的,绝对不会错过这道街边美食。
咽住到口的口水,悄然把视线放到他俊脸上。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今晚上给他做小菜时,她算是发现了。他平常吃的东西,貌似是规矩到一点横插走错都不可能,类似烤番薯这种民间小食,是没有办法进到他嘴巴里的。
柳长安加快几步,向卖烤番薯的摊子走了过去。
推着番薯车的,是个老人,看见有客人来,高兴地招呼:“姑娘,买番薯吗?”
“怎么卖,多少钱一个?”柳长安问价的时候,才记起自己没有带钱。尴尬露出在她脸上,她回头要找严齐借钱。
只看严齐肯定不在这里当电灯泡。
他听见了声音,转头看见她在做什么以后,眉毛一挑。
哒哒哒,他的皮鞋声踩在马路的地砖上走到了她身边,墨镜下的眼睛在看清楚了她想买的什么东西后,俊颜里闪过一丝不满。
她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写着:不卫生三个大字。
“你想吃这个?”
“嗯。”柳长安努力努力地想把自己的世界和他分享,“很好吃的,大人。”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蛋上,看到她露出猫一样的微笑。
怎么这么狡猾的?
“大人,你不用吃,我吃一个。”她其实也不敢让他吃,让他知道她的世界是怎样的就够了。
卖番薯的老人,见他们两个衣着华贵,知道是遇到贵客了,还不赶紧拿塑料袋把一个番薯包起来,先放到了柳长安的手心里,说:“姑娘,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你,你买过我的番薯吧。难怪眼熟,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到哪里谁都忘不了。”
这老头嘴巴这么甜做什么!一丝不悦,闪过他严峻的眼底。
再看她,剥了番薯外面的皮后,一边咬,一边冲老头笑:“是,我是大学里的学生。”
“我在大学门口摆过摊。”
只见这一老一小,仿佛一见钟情,找到了知音,相谈甚欢。把他一个人晾在旁边了,尤其见她笑得那么的高兴,是真正在笑。
白君尧提拉起墨镜,重新观察起老头大铁桶里的红薯:这么个东西,有这么大的亲和力吗?
老头看他的目光投了过来,招呼生意:“你要不要也来一个?对了,你是她叔叔吗?”
柳长安再次吓到要把自己舌头咬着。
她叔叔?
他年纪有这么大吗?
因为他戴着墨镜,穿的很正式,很严肃,不是像家长像什么。最重要的问题是,如果是情侣的话,应该她吃什么他跟着吃什么。只有家长的话会是这样一副批评严肃的表情看着她吃。
这个老头脑子里的逻辑看来是这样子的了。
柳长安能感觉到了身旁越来越重的低气压,赶紧一口咽下嘴巴里的番薯,对卖番薯的老头摆摆手:“不是,他是我学校里的学长。”
学长。这个词还差不多,但是不够,怎么不直接说是老公。
柳长安想,他不是不准备先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你说——”卖番薯的老头指着他们两个,“你说他是你们学校的领导?”
这老头,不止老眼昏花,而且耳朵严重耳背!
柳长安一下子也慌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见他的手指突然伸了过来,在她手里拿的番薯上拈下了一小块,放入了自己的嘴巴里,嚼了嚼:挺香的。最重要的是,有她的口水味。
柳长安诧异地看着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全身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东西没有经过他底下人试毒,有没有问题的?
手指伸过去,在他身上摸摸,想触摸他是否中毒。
他双眼微眯,享受她此刻手指摸他的感觉,也高兴地看见对面那个卖番薯的老头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你们两个人是——”
老头子张嘴的时候,路上跑来一个人,边喊:“卖番薯的吗?”
“是——”老头子转回头答应。
跑来的人是一个男人,蓄着两撇小胡子,站到卖番薯的手推车前,指挥老头拣番薯。在老头挑番薯的时候,男人忽然转过头,看到柳长安的脸上立马吹声口哨:“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长得挺正经的。”一边嬉笑,一边趁柳长安没有反应前,一只手伸了出去要摸到柳长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