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沉默良久,始终是想不到如何回答自己的父亲,最终是一言不发,站起身离开了。
“离儿?”
楚克敌见楚离并不回答,连忙站起来追问了一声。
楚离转过头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回答道:“韩家是不能得罪的,楚家当年势大,如今首当其冲,被打压的最是厉害,容不得我一个人胡来。所以我暂时只能先去边关躲一躲,待事情过去,我再回炎京,到那时,我便听从你的安排如何?”
楚离说到最后虽是询问楚克敌,然后却并没有打算听楚克敌的回答,而是直接走了。
楚克敌仔细想了想,如今楚离这么做,已经算是极力为了楚家考虑,不再是那个妄为的年轻人了,所以这样的让步,楚克敌也算是十分满意了。想到这里,楚克敌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了。
空空院落,只留得几片落叶飘飞下来,似是这院中之人一般,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楚离将房间让给了司夜,自己只好再找一间房间歇息。好在楚家家大业大,房间自然是不缺的。在楚离走到偏院的时候,却是发现司夜一个人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一只玉手托着下巴发呆。
此时已是深夜,楚离的脚步虽是不重,但却惊动了司夜。
司夜听到脚步声,忽然半蹲着身体,两只手拦在自己的身前,在看到是楚离之后,司夜似是很快就平息了自己的惊慌,转为一副冷冰冰的神色,站起来看着楚离,也不说话,也不见任何的动作。
楚离见司夜一直盯着自己看,忽然坏坏的笑笑,走到了司夜的面前问:“司夜姑娘为何盯着楚某看呢?”
司夜依旧冷冷的盯着楚离,并没有回答楚离。
楚离似早知司夜不会回答一样,继续笑着说道:“这样盯着楚某,能看出楚某什么吗?还是司夜姑娘觉得楚某会便成另外一个样子?比如……”
楚离话说到“比如”,并不说下去了,而是伸开双手撑在脸上,对着司夜做出了一个鬼脸……
司夜万没想到翩翩公子楚离居然就在自己盯着他的时候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可笑又可爱的鬼脸,若不是司夜及时忍住,非要笑出来不可。饶是司夜强忍,眉目之间却也是来不及那么快收回笑意,当真是倾城一笑,醉过众生。
“司夜姑娘还是笑起来好看些,时间不早,姑娘早点歇息吧。姑娘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对院外诸人吩咐便是。”楚离笑着对司夜说道。
尽管司夜脸色又变得冰冷,然而两颊却微微泛红,如百花娇羞。司夜依旧无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回到了房间,将房门关上了。
待司夜将门关上之后,楚离刚才还在坏笑的脸上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刚才司夜被我惊动,在那突然的惊动之下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那是学武之人本能的防御姿态!这司夜居然是习武之人!身怀武艺,却要留在楚府为奴?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如果明日询问之后,她还不离开……”楚离一边思索着,一边从门前离开,独自找到了一间距离司夜最近的房间暂住。
翌日清晨,楚离走出房门,一夜间司夜的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动静,这并没有让楚离的疑虑消除,反而更加好奇。
楚离在偏院中走了几步,那司夜的房门便打开了。司夜走到了楚离的面前,也不请安,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聋哑奴仆似的。
“司夜姑娘可想清楚了?可愿恢复自由之身?”
楚离再次试探的询问司夜,只待司夜的回答。
这时楚冲吊儿郎当的来到了楚离的偏院,见司夜站在楚离的身边,楚冲对着楚离眨了眨眼,对楚离打了声招呼。
“主人为何要将司夜送出楚府?”
司夜再次反问。
楚冲一听司夜的话,随即横眉怒目的说道:“离哥,可是这贱奴做错事惹了离哥?我这就将她带去我那里好好调教,为离哥消气!”
楚离一听,连忙拦住了楚冲。
且不说楚离一听便知道楚冲哪是要为自己出气,分明是垂涎司夜的美色才对。单说这司夜身怀武艺,楚冲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楚冲怕是小命都没了。此时不知司夜是好是歹,楚离也不敢让楚冲莽撞的带司夜回去。
“小冲,这种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楚离假装坏笑着对楚冲说着。
“好好……”楚冲笑了笑,然后继续对楚离说道:“今早我听闻那韩将军又来咱们楚府了,离哥你是先跟我出去躲一躲,还是早有定计?”
楚离一听,心知今日若是躲了,韩亮定然颜面无存了。所以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一见韩亮了。
“唉……这件事躲是躲不过去了,我还是亲自去见一见韩将军吧!”
楚离无奈的撇撇嘴,对楚冲说道,随后又对司夜吩咐:“你回房去吧,没我的命令,不可走出房门半步!”
说完之后,就带着楚冲一起走出了偏院。
“离哥……你的婚事,你还是自己去吧,若是祖父在那里,我这一去又要被骂了。”
楚冲出了偏院便告辞而去,留下楚离独自朝着正厅走去。
楚离走到门前,正好见到了韩亮带着局促不安的韩羽依在房里坐着,而对面则是坐着楚克敌和贾清莹,并没有见到楚云露面。
“哎呀?门外之人一眼望去便是人中龙凤,此等绝世俊才,除非我楚离贤侄,再无他人了!”韩亮瞧见了楚离走到门前,忽然起身夸赞起来。
“这韩将军虽然是附庸风雅,口才倒是与文官不相上下了。”
楚离默默嘀咕了一句,恭恭敬敬的给韩亮行礼,随后走进了房间。
楚离先是给楚克敌和贾清莹行礼,并不坐下,而是站在了楚克敌和贾清莹的身旁。
楚离见自从自己走进了房间之后,韩羽依便一直盯着自己,心知这韩羽依想必还是像上次那样有很多话想对自己私下里讲吧。于是楚离请示了韩亮和楚克敌两人,希望能与韩羽依单独说上一会。
自从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贾清莹现在听楚离的请求,脸色马上就变了,不过想起楚离那令人安心的笑容,心中也就释然了,楚离此时,和五年前已是大不一样了。
韩亮和楚克敌双双应允之后,楚离便叫上诧异的韩羽依走了出来,当韩羽依走到门口的时候,韩亮忽然说了一句:“羽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韩亮平日一副文人做派,但是在告诫韩羽依的时候,每一个字皆掷地有声,显然是很郑重的在警告韩羽依。
韩羽依听到韩亮的话,身体一顿,随后缓慢的点了点头,跟着楚离走出去了。
“韩姑娘,我既早知你心意,便不会拆散你和公孙兄少时说过狂妄的话,如今想来真是惭愧。我近日便要返回北炎防线,临行前这几日想必我父亲与韩伯父定会施压,韩姑娘可尽量敷衍,待我返回北炎防线,那时韩姑娘可告知公孙兄早日登门提亲,提醒公孙兄见韩伯父多多谈论诗词,以韩伯父性格,此事可期!”楚离叫出韩羽依,不为别的,只为尽量撮合公孙长信和韩羽依,这样自己折返之后,再无后顾之忧。
韩羽依听了楚离的话,想想与公孙长信这么多年依然无果,若是真的如楚离所说此事可期,倒也算一件美事了,然而韩羽依不知怎的,心头没来由的泛起一阵阵心酸,好似她年少时心意坚决,如今看来并不如她所想一样。
“唉,楚公子,羽依五年来不再无知狂妄,当年那样对楚公子,每当想来,都觉得心中惭愧,无以复加!公子如今风度翩翩,武功赫赫,羽依早已不敢高攀。然而我爹那人想必楚公子也略知一二,文人的其他都没有学会,那迂腐劲儿却是学的十成,如今此事,羽依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今日楚公子的话,羽依尽量照楚公子的意思周旋,只盼楚公子心中再无怨念,楚家与韩家,也莫要生什么间隙。”
韩羽依苦涩一笑,对楚离做出了回答。
楚离自然忽视掉了韩羽依嘴角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带着韩羽依又回到了正厅。
韩亮见楚离回来,不禁站起来继续说道:“老夫听闻炎京城里都在说一位武功高绝的游兵尉,故事已经精彩绝伦,我贤侄如今享有盛名,可莫要嫌弃我韩家高攀啊!哈哈哈哈……”
韩亮一番话将楚离抬到了不能回绝的地步,楚离只好笑着回答:“伯父谬赞了,小侄何德何能,不过是仗着拳脚罢了,匹夫之勇,又何足挂齿,韩伯父允文允武,当真才是这炎京的英雄人物,倒是小侄自惭形秽,不敢高攀了……”
韩亮听了楚离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若是别人说他一介武将,他韩亮几乎能提刀砍了对方,若是别人说他文武双全,那才是让他得意至极的事。
韩亮在叮嘱楚克敌早日订下婚期之后,便满面红光的带着韩羽依离开了楚府。
楚克敌带着楚离送韩亮父女二人到门口,那韩羽依回望之间,楚离点头致意。韩羽依心中明白,此生与这楚门绝世公子,怕是再难相见了,想到此处,韩羽依心中莫名伤感起来。
“唉……公子如龙,天意如此。”韩羽依轻叹一声,便随着韩亮上了马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