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看着眼前的李建志和韩羽依,剩下的一人仿佛相识,却又不记得究竟是谁了,想来只是当初和公孙长信他们一起厮混的玩伴吧。
五年不见,李建志依然是一身的锦衣,流里流气,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地痞穿着偷来的衣服招摇过市。而韩羽依此时已经出落的相当漂亮,那一抹灵动和倔强丝毫未减,却平添了几分小女儿态,如果不是楚离曾经见过韩羽依的话,此时楚离想必也要惊讶一声“这炎京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个美妙的人儿……”
“韩姑娘,李兄,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楚离相当温和的拱手行礼,仿佛五年前让他不能承受的奇耻大辱,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此时再见曾经羞辱他的人,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对他这些年最好的诠释。楚离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惺惺作态,倒真的像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大度君子。
李建志和韩羽依见到楚离如此表现,也是一愣。当年受辱之后,远走边疆的少年人,此时再见,已经有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心性和气量。
“啊……楚……楚公子有礼了……”韩羽依脸上有些羞愧,只是用细微的声音还了一礼,至于之后的话,就支支吾吾的让人听不清楚了。
李建志性如豺狼,虽然被楚离的风度惊了一下,然而见到韩羽依和楚离打过招呼之后,心头又想起了公孙长信的婚事至今都没有着落,所以李建志心头的怒气再次被点燃了起来。于是李建志几步走到楚离的面前,阴狠的说着:“楚家大公子,记不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居然还敢在炎京最热闹的街上走动?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本来见到楚离的彬彬有礼,贾清莹已经很放心了,但是现在李建志不只是不知道悔改,反而还想寻衅滋事,楚离的离开贾清莹当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现在爱子心切的贾清莹就算是再好的涵养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只是贾清莹刚要说话,楚离便拦住了贾清莹,用让人心安的嗓音说着:“娘,此事是儿年少时的事情,所以还是交给儿来解决吧。”
贾清莹看着愈加成熟的楚离,不知道为什么,那颗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若是世上真的有定心丸,恐怕也不及楚离此时对她的一句话更能定心。
楚离对贾清莹说完之后,迎着李建志走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温和的说着:“这是我回来的第一天,也是我陪娘亲第一次来街上,你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从一只小绵羊变成了一只敢于张牙舞爪的,不对,是舞蹄的小绵羊,这是李建志对楚离此时的评价。
“哈哈哈哈……上次你去了边疆,这次你要去哪儿呢?难道要去大燕国去舔伤口不成?”李建志奚落的笑着,走到楚离的面前二话不说,张手就打。
炎京城已经好久都不见如此狂妄的人了,所以周围迅速围上来一群人来看热闹。
楚离看着李建志“慢慢”挥舞上来的拳头,忽然心里有点失落感。等到他足够强大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就算是想要去报复,都无法提起兴致了。
于是楚离只是简单的一击手刀,挥掌斩在了李建志的手臂上,随即跟进一掌将李建志打倒在了地上。饶是楚离已经收敛了九分的力道,李建志依然在地上凄惨的嚎叫着,就像是脆弱的野兽踩到了捕兽夹一般。
“唉……”楚离叹了口气,原本楚离以为自己能做到痛快的将李建志暴打一顿,好一泄这些年的怨气,然而动过手楚离才发现,那些怨气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化为乌有。
“楚公子……手下留情……”韩羽依连忙拦在了李建志的面前,怕楚离再下重手,虽然她不知道楚离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她却明白此时的楚离,别说一个李建志,就算是公孙长信来了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所以韩羽依也不多想,只想楚离能宽宏大量,别再继续动手了。
“韩姑娘放心好了,现在还是很好的一天,而我还要陪着我很好的娘亲去逛一逛呢。”楚离对着韩羽依行了一礼便带着贾清莹告辞而去,没有半句多余的言语,然而楚离身上透露出来的温柔,却像是寒冷的冬季里飘扬在阳光下的羽毛,轻柔,且温暖。
韩羽依心想,若是换了李建志,公孙长信,甚至换成身边的任何一人,在经受了转折人生的羞辱之后,还能云淡风轻的去不计仇怨,施人以宽恕,怕是身边的人都是做不来的。五年不见,为何楚离变成了一个坚毅其外,柔情其中的男子……韩羽依想起了当年楚离在离开韩府之时说的话……想着想着,韩羽依不禁愣在了那里。
“这游兵尉是谁?身手厉害啊!楚家公子,莫不是炎京楚家之人……”
“看他那气质,简直就是绝世高手的风范啊……”
“对对对……身手好,人又谦恭有礼,刚才路过我家绸缎庄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是个大孝子呢……”
楚离和贾清莹已经走远了,而那些还在看热闹的人仍然没有散去,依然在议论纷纷,没有人在意还在哀嚎的李建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赞扬着楚离,很显然楚离那让人折服的气质已经给街上的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离儿,你真的变了。”贾清莹欣慰的看着楚离说着。
“嗯?是儿变得厉害了?”楚离故意笑着反问贾清莹,遮掩了自己那一身历经风霜的气息。
“对,我儿变得厉害了,也成熟了。”贾清莹被楚离逗得一笑,那无数个夜晚的烦闷,那些不能被人理解的委屈,此时都在和楚离的相视一笑里化解掉了。
贾清莹带着楚离在街上逛了几个时辰才给楚离买了几身比较钟意的衣服,等到他们回到楚府的时候,楚克敌已经是在院落里等候了。楚离望着远处那依然伟岸的身躯,楚克敌的脸上有着掩藏不去的焦急与欣喜。
在见到楚离之后,楚克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楚离走了过去,等走到楚离身边的时候,楚克敌的脸上已经换成了一副更镇定的表情。
“离儿,你回来了,早些听府里人讲,爹还以为是在诈我呢……哈哈”楚克敌说着,自以为很幽默的笑了起来。
楚离分明的看到楚克敌笑起来之后,想要小心的盖过去脸上的激动,只可惜楚克敌只是一个好将军,并不是一个好戏子。
“离儿拜见爹。”
楚离很郑重的对着楚克敌行礼,随即继续说着:“这次来,其实是因公务来的,想必爷爷也都告诉爹了吧?北炎防线那边还有不少的事情,恕离儿不孝,明日离儿想打点行装,返回军中。”
楚离说完之后,楚克敌和贾清莹都是一愣,他们都是好不容易盼来了楚离,没想到楚离在家待上半日就要匆匆离开。
“离儿,这个……你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所以你暂时还是不要回去的好,等到我和你爷爷一起上奏了皇上,那时或许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楚克敌不愿见楚离匆匆返回边疆,只好同样用公务先把楚离暂时留下来。尽管楚克敌明知道他留不住楚离几日的,然而在楚克敌想来,能多留一日便要多留一日了。
楚离虽然不想多待下去,但是他也知道楚克敌所说的话都是实情,所以也只好点头应下。楚离也清楚,就算是多留几日,也不会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