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会馆老何那边谈妥了，伤寒、霍乱疫苗各8箱，20天左右能到，我已经预付了他10根条子，”满柱今晚没走，正就着烛光和龚兰核对着药品清单，“盘尼西林没办法了，我问过几个渠道了，根本没法子，南洋林先生已经很久不见人了，这通宁水也搞不到，”龚兰有些急了，“清单上特别指明奎宁类药物必须尽量多的搞到，根据地最近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疟疾病例，战斗部队也发现了不少，不尽快解决的话不等敌人打我们自己就垮了。”“要不我再去22师那里想想办法？那帮二鬼子都是喝人血的，要价高得离谱。”本来不很充裕的资金很大一部分购买了另一张采购单上的生活用品，龚兰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掂量着手里的款子皱紧了眉头。
“满柱，叫他也去跑跑，”“谁？广德吗？”满柱抬头看看悄无声息的楼上，“你想叫他再去找宫师长啊？我看悬，再说了，这些药品价钱可不低，咱拿不出钱他能帮忙？”“当初说好他来了治好病就要配合这里的工作，好歹是条路子，死马权作活马医啦，试试看又不会掉块肉。”
秀莲手里捧着粗瓷大碗，碗里热腾腾的荷包蛋，“你是不是把俺罐子里的猪油偷吃啦？就剩个罐底儿了。”“没有，你藏那么严实我哪找得到，”洪友坏笑着吃下一个荷包蛋。。。。。。忽然秀莲手里的碗变成了急救箱，她不顾四周飞溅的弹雨奔向战场上的伤员，远处凶相毕露的鬼子兵脱去军衣，精赤着上身手舞战刀呀呀喊着冲了上来，秀莲，快跑，秀莲，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嗓子里一点声音都喊不出看来。。。。。。他又在做梦了，床上的巧珠听着洪友的呓语再次惊醒，轻着脚步走了过来，看着那张紧张的扭曲了的面庞一阵难过，她伸出袖子给洪友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我可以去试试，不过不敢保证能成，”洪友稀里呼噜的喝完一大碗粥，一抹嘴走出门去，半句怨言都没有，他甚至没问龚兰价钱，以他的经验想办法就是没钱，这招数自己没跟鞠五少使过，碰碰运气再说，出了门就直奔宫宅去了。
门卫现在都无需他亮小刀了，少爷的熟客谁还敢拦，洪友直接就把宫舫吾堵被窝里了。“啥？盘尼西林？奎宁？你找我能不能有点好事儿，我又不是神仙，咳不是钱的问题，我爸去部队了，他就是在也不能答应。”洪友不吭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宫舫吾最见不得他这样，像自己做了啥对不起他的事似的，无奈起身穿衣洗漱，“要不去找诚一试试？”“日本人？你比我还疯啊？”“问问能咋地，他又不会害我，就说我爸要。”梳洗停当宫舫吾叫了车两人出门。
天津今天像火烤了一样，二人坐在绫子家的客厅里喝着汽水，脸上的汗珠不断，“今天据说有42度呢，从未有过的高温，你们俩还跑出来，”是绫子低声细气地声音，“诚一呢？不在家啊？”“父亲不在他是不会回家的，因为不让他去前线正在怄气呢，不过听说宪兵司令部正在收缴天津市民的贵重金属，连皮革都要登记申报，他忙得很。天热中午就不要出去啦，我叫人准备午饭。”“别绫子，还早呢吃什么饭，再说也热的吃不下。”正找不到话题又不愿轻易离开的当儿，外面传来人声，广木诚一回来了。“稀客阿，天气这么热，我们都放假了你怎么想起跑这里来了，”诚一燥热的解着衣扣问道，宫舫吾看了洪友一眼，犹疑的开了口，“我父亲想叫我来问问，能不能搞点药品。”“什么？盘尼西林？奎宁？宫桑，你是开玩笑吧，这可都是禁运品，你父亲的部队有需要的话可以申报配发的，怎么会叫你来问。”诚一满脸怀疑，“你不了解中国军队，”舫吾开始表演了，“在中国，有多少兵就可以做多大的官，我父亲现在只是个师长，他已经暗地里扩充了很多部队了，等时机到了升军长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可是物资方面眼下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不是？数量并不多，不然估计他就和你父亲张口啦，怎么这点忙你都不愿意帮我呀，”宫舫吾脸上立马挂出无比失望的神情。“诚一，舫吾的父亲早年从绑匪手里救过我们一家的命，你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你一定要帮他想想办法，”绫子急了，眼睛死盯着诚一不放。“姐姐不需要你再说我们两家的关系，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我们也许早就成了一家人，但是他们需要的东西实在是不好弄。”诚一倒了杯酒，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再没了言语。“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不会再来麻烦你们了。”宫舫吾气哼哼的起身，一眼都没瞧诚一，向绫子告别，拉了洪友往门外走。绫子面色巨变，霎时间泪水涌出，捂着嘴冲向里间。“等等，”诚一沉不住气了，起身喊住两人，“你真的是给你父亲采办？”他盯着舫吾的双眼问道，“废话，我还倒卖给谁吗？你见过我那么缺钱吗，没钱就是跟你要我也懒得去做买卖，”听闻此言诚一露出了笑容，“别耍孩子气了，来来坐下，慢慢聊，姐姐，你叫人准备午饭吧，叫他们多待会儿，天凉些再回去，不然会中暑的。”绫子闻声出来，破涕为笑。
“这个盘尼西林整个天津除了驻屯军医院别处是没有的，300支根本不可能，我可以通过宪兵队的木谷医生申请30支应该没问题，你尽给我找事儿，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这30只在使用记录上消耗掉。”诚一虽然不比舫吾大多少，却有着少有的老成。“奎宁嘛，大的用量只能通过方面军病疫本部才可以，我不可能搞到那么多，不过你的运气不错，我们最近破获重庆政府的运输线，在查获的物资里边据说有一种奎宁的替代品，叫常山，听过吗?”二人摇头，“这种东西还是我们帝国的朋友给中国人弄出来的，”诚一自嘲的笑笑，“赫兹伯格，一个德国国防军的军医，38年没有随德国援华顾问团回国，据说是因为他的妻子是犹太人，就是这个人在40年寻找到了奎宁的替代品----常山。据我所知，中国派遣军迫于无奈在华使用了生化武器，在国民党占领区投放了大量的致病菌，这个德国军医可是为重庆政府立了汗马功劳。”“不过。。。。。。”他打住了话题，“怎么？你就在宪兵司令部啊，有你的背景办这事儿还难吗？”宫舫吾刚看到曙光就被诚一的犹豫弄急了。“常山的量很大，完全可以满足你的需求，但是诚田司令你是认识的，他是战场上退役的残疾军人，必须经过他的认可，这也不是难事，但是需要。。。。。。”舫吾懂了，“就是要钱嘛好办。”转而想起这事根本不能叫父亲知晓，立刻改了口，“可我没钱。”诚一和绫子大乐，看着舫吾笑个不停，“宫少爷居然也会没钱哈哈，不过钱未必能打动他，”诚一俯身过来，“诚田司令最感兴趣的是中国的古玩，尤其是玉器，你可是带我去过你父亲的书房，那里边随便一件都会叫诚田大开眼界的。”“这事儿成。”舫吾大大松了口气，饭好了，几人落座，饭桌上笑声不断，绫子温柔的眼神时时落在舫吾英俊的脸上。。。。。。
“你从宪兵那里弄来的？”不只是满柱了，龚兰闻言也撑坐起来，两人满怀疑惑的瞅着洪友，这批药品少说黑市上也得上万大洋，洪友半个钱字都不提，拎着绫子送给他的寿司上楼给巧珠显摆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