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会做梦,梦到海,梦到自己不停的坠落坠落,还梦到一条金龙追我。有时候还会梦到一个看不见面孔男人,还会梦到火。
做恶梦已经是又过了好多天后,我终于学会变乖,这样才能快速出院。
现在知道了主治医生叫许浩。一个阳光帅气的年轻医生,眼睛笑起来十分好看,可是因为见过那个神秘的哥哥之后,我真的发现,这个许医生也是属于阳光邻家哥哥类型,虽然不及那个神秘哥哥的贵气,虽然每次女病人和护士都悄悄看他脸都很红。
记得有一次我换下衣服无意看到窗户反射,我的后背全是伤疤,我尖叫着,是许浩冲了过来安抚我,然后帮我穿好衣服,虽然知道他可能做过手术已经看过许多身体习以为常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目无表情的吃着看护工送来的饭菜,喝着清淡的汤,但是看到许浩经过自己病房往这边看过来,自己也冲他微微一笑。
”身体好些了吧。过些日子应该可以出院了。记得多多放松一下身心。”许浩翻看着病历表,然后抬起头冲我安慰说道,“现在暂时也不发烧了,只是要例行回来检查。以后不要再冲动,多多运动对记忆力提高也有好处。
春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滋润着泥土的芬芳和嫩芽的清新让我闻到了春天的味道,已经是三月末,天气渐渐转暖但仍是有些微冷。
陈桑莲不常来,大多来的时候也是待会就走,但是每次来都是有所准备,经常更换花瓶里的花,也会带来一精致的点心和各种营养粥。
我对母亲的印象极为淡薄。我安静地坐在特护病房的玻璃前,看着雨一滴滴的打在玻璃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15岁之前的情景,幼年时候的母亲是朴素的,也是经常板着脸的,很多的时候都是奶奶陪伴在自己左右。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终于记得九岁那年,母亲便拿着行李走出了大门,那天她穿了一件红色裙子,很艳很美丽,陈桑莲带着少见的带着笑容头也不回的上了一辆车,我记得小时候我就趴在玻璃窗前看着母亲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哭也没有喊。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听说我父亲去了很远地方打工要两三年回来,但是邻居小孩都叫我囚犯的女儿那一刻我变什么都知道了。父亲叫白奇,我知道的信息很寥寥,只是知道因为撞了人才进去的。所以奶奶不说,所以我也不问。
即便是我后来每个月寄送一封信和一通电话还有越来越多的生活费,我都没有认为自己被母亲爱过。
当陈桑莲再次出现的时候,我记忆里还是母亲当时年轻美丽的脸庞一头乌黑长发和红色艳丽的花裙子,而现在这个女人身穿着各种质量好的高档衣服,头发也已经是短的卷发,岁月已经爬上了我的眼角,虽然我仍然看上去不像是快四十岁的女人。
我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让这个记忆中的母亲变得一下子亲近了起来,这失去的记忆究竟包含了什么让人匪夷所思。
“再过几天就要出院了,应该很开心吧?”我回头看到了一个身穿玫红色双排扣风衣的女人出现自己病房里,女人一头长卷发,美丽的脸庞上那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你是谁?”我站了起来看着那女人摘下头顶上的贝雷帽,放下包在椅子上,一脸笑意说,“我,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两年没见长高了。”我走了过来仔细看着我,又把我的胳膊举了起来看看,“怎么有伤疤了呢。看来吃了不少苦。”
我看着女人妖艳的红唇有些质疑,这个女人又是谁?!我瞥了一眼我身上的疤痕,淡淡说一句,“我失忆了,很懂事情不记得了。”
“我是你西晴姐啊,你不会真失忆了吧?我听顾北淳说我还不相信,你可真厉害啊竟然从那里跑了出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她精致的妆容脸上带着笑意,可是看的也很古怪,这女人身高也有1米7几,身材十分好。
我皱眉头,“那里是哪里?什么跑?我为什么跑?你究竟是谁?”
那个叫西晴的女人只是意味深长说道,“我想你自己会想起来的。我这次经过正好过来看看。我们是以前认识的,至于我,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哥哥,顾北淳。。。我想起了那邪魅的眼睛。
“我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你能告诉我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顾西晴走进白身上也有一股很好闻得,调和着优雅玫瑰与意大利茉莉的花香香味.
她终于舍得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不然我仰着脖子真的很难受。“我知道那小子让你出去留学,其实我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我也去了一趟英国,你根本就不在。也许是送你到某个训练地方了吧”
“对不起,我真的记不到很多事情,请您能把您所知道事情告诉我么。”我渴求的问她,希望能问出什么。希望能知道自己和顾北淳什么关系。
“好吧”她摘下手套,像个贵妇一般优雅的倚在后背,轻轻翘起二郎腿,刚要从包里拿出烟,然后马上塞了回去“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医院。”
我报以微笑。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可笑死我了,大闹顾家啊。你可真是太勇敢了,我都看到顾老爷子那张扭曲的脸。应该是四年前。你以前什么都敢做,真是,不过也奇怪,那么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对你出奇的耐心,”她突然将身子往前靠,那双同样魅惑的狭长灵动眼睛盯着我,这双似乎能看透人心,我突然发现,这双眼睛和顾北淳有些神似。
“你以前可不是那么乖巧,你以前真的不害死别人你可不罢休。我就是欣赏你这股狠劲。”
西晴叹口气,坐正后戴上手套拍拍身上,然后戴上帽子,“白瑛,我真不希望你是真的失忆了,不然就没意思了。”见我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她,她又恢复刚才的亲和,“你以前很活泼,比现在有趣。”
我目送这个神秘的女人离开,她的身材真的很曼妙,即便是穿着外套,依然是与众不同。
而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突然不想记起来。
我想以前的我并不好。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变的如此蛮横?
经过几天相处,我发现没有人来看我,除了陈桑莲,还有顾北淳,可是他们来看我冷冷淡淡的,并不是那么亲热,更别说其他朋友。
可是上中学的时候伙伴呢?为什么他们也不来?也许,这空白的四年早已经不在了吧。
这四年真的让人印象很差?
为什么她说我不害死别人不罢休?以前的我怎么会如此不堪?
在吃午饭的空档,基本上大多都在午睡,也没有人来看我。陈桑莲或者保姆也只是傍晚在过来。终于我借了机会向一个护士要了手机。天哪,现在人怎么都用智能手机,以前的我只用键盘的。突然觉得有些不大适应,但也还是自己轻松地拨打了那个熟悉的电话。看来生理上我还是熟悉用智能手机的。。。
那是我的初恋。苏景烁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接的,她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她似乎很惊讶,“小瑛,你怎么打过来了,你不是出国了么?”
好像就在昨天,也许是因为我的记忆失去了一段,所以,我一直觉得她还是那个和我穿校服的那个美丽的十八岁姑娘,一起畅想大学生活。那个开朗的总是保护我的富家小姐,总是带我去吃棒冰喝咖啡看帅哥的好朋友。
我已经想不了她为什么接苏景烁的电话,我只是觉得她是我唯一记忆里可以信任的人。
我带着哭腔说,“黎璐,我出事好几天了,我醒来了,可是我忘了很多事情。”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先进来的是一个女孩,我已经快认不出这是黎璐了。
乌黑的头发齐腰,曼妙娇小的身材却拥有如此修长的腿,一件米黄色针织衫和牛仔裤依旧遮掩不住她的光芒,眉目依旧是清秀靓丽,但是少了年幼时候的骄傲,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和惊慌。
然后走进来的是那个让我熟悉的身影,苏景烁。
少年的脸庞依旧如此精致,长长的睫毛带着一点忧郁的眼神,下巴微瘦,但是也带着少许胡渣,多少有些沧桑和成熟。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也是有些尴尬的看着我。
他身上穿着七分袖针织衫,显得胳膊肩膀也健壮了许多。他看着我一会,然后别开脸,最后目光盯在桌子上的那束花。
果然,真的过去四年,我都快不认识了。可是我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初的模样。还是那个干净阳光的少年。可是现在成熟了一些,反而让我有些不适应。
“小瑛,你怎么瘦成这样?”黎璐眼睛带着泪水,她抓住我的胳膊,突然发现我胳膊上一条很深伤疤,然后也不管苏景烁在不在,就要检查我身体,一个劲的往上撸我的衣袖。这还不算完,更要是检查仔细了。
我还是忍不住笑了,“黎璐,你还是老样子。不用看了,后背全是伤疤”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黎璐终于落下泪来,我看着苏景烁,他终于又看向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想知道这四年来的事情,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八岁以前了。”我叹口气,然后抬起眼看着他们俩,“比如说你们,还有我们的关系”
黎璐拍拍我手,“小瑛,这些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白瑛,高中毕业之后你就很少再和我们联系。我们得知你跟你母亲相聚了,也知道你过得很好。而我们。。也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分手了。而原因也是你不告而别。是黎璐一直陪着我”许久不说话的苏景烁终于开口。他声音虽然听起来镇定,但是我能听出他的颤抖。跟他认识那么久,我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敢看我。
我淡然一笑,“这样啊。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突然笑着笑着我的头越来越疼,我突然感觉很暴躁,然后闭上嘴不再笑,“我大概猜到了,好朋友抢了自己的男朋友,就在我消失的那段日子?”
“小瑛,事情不是那样子。”黎璐叹口气,“那年,你消失了你留下了短信说的分手。。。”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那么难受。
头疼,疼得我已经受不了了。。。。。越是想起越是拼命记不起,很多支离破碎片段让我开始头疼,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