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还正想跟你说呢,你这破房子我实在租不出去,要不就这么地吧,我这两天就搬走吧,也省得你警告了哈。”
王八蛋想了一会说,“那可不行,当初我可跟你说过了,你要搬走没关系,但必须把房子租给别人再搬,不能让我受损失。”
马上大转折,呵呵,我就知道是这样,太没创意了。
“好啊,我估计也没那么容易,就这样吧。”实在是懒得再跟他废话,我把电话摔了。
得出去透透气。
我沿着街往前走,下午的阳光很足,照在身上很暖和,路上积雪化了,白雪变成黑水不断地流进地沟。
不知不觉又走到圣劳伦斯河畔公园,白天的这里完全是另一幅景致。天空海阔,碧波粼粼,阳光洒在河面上,反射万点刺眼的金光,海鸟三三两两在河面上空追逐,远处南岸建筑物的轮廓隔着薄薄的雾气海市蜃楼一般隐约可见。河畔的空气很清新,淡淡的海味被河面上的风带过来,我坐下在长椅上。
河畔公园的绿地都被白雪覆盖,上面横七竖八有人和狗的脚印。这边人的素质高体现在狗只留下的是脚印,没有别的东西。而家里面的公园里到处都是shit,对花花草草倒是不错的施肥。
偶尔有戴着头盔骑着自行车的人和滑滚轴的人在我面前飞驰而过,速度很快,以至于无法看清面目。
坐的时间久了,觉得风刮在脸上渐渐疼起来,于是起身往回走。
吸取了前次的教训,我决定没事就去实验室。实验室也在一个很难找的地方。康大的市中心校区叫SGW campus,有无数的教室散落在各处,在商场里,在民宅里,在写字楼里,地上有,地下也有。一天上几门课的话要在这其间转来转去,有些教室还是挺远的,基本上在这附近走来走去的行人都是到处赶场的康大学生。
实验室就在一个离Hall building和library挺远的一个挺破旧的楼里,在一层,有厚厚的大玻璃门,门上有密码锁。我掏出本子,按照记的密码输进去,门滴的一声开了。
实验室的门上仍有一道密码锁,我输入密码,却无效,输了好几遍,滴滴的连出红灯,急得我直冒汗,还好正好有人开门出来,我赶忙接住门进了去。
里面很大,一眼看不到底,密密麻麻的都是计算机。这会下午4点多钟没有什么人,大家可能都在上课,不过还是看到几个熟面孔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是班上的同学,其他组的。
我往里走,一眼看见东北大姐坐那正发呆。看见我,冲我一笑。
“你终于来了?”
“我终于来了。”
她招呼我坐她旁边。
“这几台机子是我们组的。”她指了指。
“你的是那一台。”她指着最边上的机子。
“好的。”我坐过去,想开机,却猛然发现,按了半天,没按着电源按钮所在。我于是低下头去找,让我汗颜的是,找了半天仍然没找到开机按钮在哪。
我余光见到东北大姐的脸上不是好笑,她让我找,袖手旁观,看笑话。我想她当初一定也找不到,还不是别人告诉她的。看到我的窘状,她似乎觉得满意了,才告诉我开关在哪,竟在一个我绝想不到的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地方,特小一小绿疙瘩,没人教我想我就坐这找一礼拜也找不着。我不禁想到旋风小子里一句台词“行侠仗义,连门都进不来,那还搞个屁呀?”,我这是,出国留学学IT,连个机都开不了,屁也就不用再搞了。真是惭愧。
我的机器上还没有装上linux,显然这个工作得由我自己去完成。他们取得的linux版本和我的不一样,安装方式也相去甚远,在她的指导与刁难下,我这才亦步亦趋的装上了linux,才知道我在家里那种安装完全还是windows下的思维方式,linux系统从根本上就与windows那种可视化的风格不同,安装软件的方法迥然相异,windows里面一直点下一步,傻瓜式操作,在这个为程序开发者准备的系统下可没有这种事,没有安装界面,全是代码操作,需要自己找到合适的程序用相应的方法去运行它,技术含量非常的高,我完全不懂。我自己选的那个linux版本也是最接近windows系统的改良版本,并非正宗的linux系统。
快到6点的时候,有些秃头的Peter来了。
“Welcome man!”看到我他有礼貌的打招呼,这话听进我的耳朵却像是“少见啊,哥们?”
“Hey man, where you from? Outside?”
“Yeah, I just get off work.”
“You just get off work? You got a job?”
“Yeah. A full time job I got.”
“A full time job? And how many courses you got in this semester?”
“Three.”
“Man you strong enough.”
“Yeah. When I off work I come here almost everyday.”
好像又是在说我。
“So how’s it going? You installed the system?”
“Yeah. I just finished.”
“Cool. Let’s talk about our project.”
“Sure.”
他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纸,跟东北大姐讨论了起来,我完全不懂,被晾在了一边,很尴尬。一周前我记得除了我大家还都不紧不慢,掉了浪荡,怎么一周的时间我竟落后至斯?后来我想,他们都是上过几学期的老人了,知识上早已有了几学期的积累,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早就掌握了在这里学习和上课的方法与节奏,只有我是第一学期,什么都不懂,还按照自己的想法瞎搞乱弄。结论是,必须要放弃自己的想法与固执,跟上大家的节奏,好好跟人家学。
夜里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听见柜子里咯吱咯吱作响,很细微,但很清晰。前些天好像已经听见过这声音了,当时没往脑子里去。我爬起来,蹑手蹑脚的,从箱子里找出小手电,到处照。好么,桌子底下,一小哥们正跟那嗑呢,我随手拿起个盆咣就给扣上了。困得不行,上床继续睡。梦里听了一夜咔呲咔呲挠盆的声音。
第二天起来,我小心的打开个缝往里看,小哥们也不动了,估计是累了,眨巴着眼也盯着我看。他妈的,我居然跟老鼠生活在一起!给我恶心的够呛,我卷起来就想给扔出去。但我停住了,小哥们很瘦小,楚楚可怜,我竟不忍心把它扔了。不如养着做个伴?冒出这个想法,我忽然觉得我很可怜,我觉得我并不比小哥们命好,我觉得我和他一样可怜,或者比他更可怜,正是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