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理念完全不一样,因为这边的社会体系很完善,说实话在这谈干一番事业跟天方夜谭也差不多,所以这里的人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干一番事业”这个词。他们会教育孩子成为一个健康,积极,有爱心的人,他们会根据孩子的兴趣来发展他的职业技能。我记得在国内时我问我的女儿将来想做什么,我女儿告诉我将来要做科学家,前两天我又问她,以后想做什么,你猜她说什么?”
“造宇航船?”
“哈哈,不是,她说想像我一样开个小超市。”
“啊?”
“是,我当时就急了,怎么来了2年变化这么大,从科学家变成杂货店老板了。”
“对啊。”
“我开始怎么也想不通,于是我问我女儿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说?”
“我女儿告诉我,杂货店老板不错,可以养活她自己,还能有些闲钱没事去去饭馆,郊郊游。”
“就这些?”
“就这些。”
“经典。”
“我当时没晕过去。”
“呵呵。”
“不过我后来仔细的想,慢慢的也就想明白了。如果一个社会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这种心态的话,这个社会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和谐,安定,平和的状态。每个人都很平和,大家都很平和,人们的心态很好,心里很健康,是真正的满足于成为社会大机器里的一个小齿轮,没有野心,没有不平衡,没有极端心理。社会的稳定来自于每个人内心的平和。”
“是,知足常乐。”
“没错。说来惭愧,我的女儿来这里两年,就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出人头地的所谓理想,过着身心愉悦的生活,这叫享受人生,而我都快40了,仍然非常的困惑与迷茫。”
“呵呵。”
他站起来给我倒了杯水,然后把琴包好放进盒子,我环顾房间,挺凌乱。
“一家三口住这还这么乱?”
“呵呵,父母不在身边,随意一点。以前父母来家里之前还打扫一遍,现在到了这边,连这个也省了。”
“哈哈。”
抱着琴从他那出来,上地铁,不时有人上下打量,我坐在那里,试图找一些街头艺术家的自我感觉。
那个人的话我想了很久,然后我开始注意观察这里的人们,观察这里的人们的生活。
老母猪突然改变战略,对小唐一反常态,出奇的客气。出来进去都是笑脸,没事还聊两句,小唐开始感到很诧异,后来慢慢就受用了。我也很奇怪,但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因为和我关系紧张,她需要团结可以团结的人,我操,这狗窝里居然也有政治!我忽然感到四肢百骸中充斥着一种极其恶心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一下被扔进农村的那种每家都有的粪坑里。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为了我残存的这一点点骄傲。
在蒙城华人网上发现了一个帖子,橙线终点COTE-VERTU,大三个半卧室出租,阳光明媚,近地铁站,租金200。200这么便宜,我立即拨通电话,对方的声音很友善,约我过去看房。
从COTE-VERTU地铁站下来,找到Rue Rochon,沿着走下去。找了很久找不到1719,令人感到怪异的是,只有1718和1720,转遍了四周竟不见1719,what the fuck!难道在地下不成?
无奈只得去敲1718房门,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转身正要走,听见里面脚步声,门打开,一个中年的白人女人,看了看我,有些诧异“Bonjour?”
“Hi. Sorry to bother.”
“OK. Can I help you?”
“Ah…Is there a Chinese guy live in here?”
“Chinese guy? Ah…No?”
“No?I just called. He said he will be waiting for me.”
“Sorry I don’t know what you talking about.”
“Ah?”我觉得1719是不是就是和1718连着的。
“Can you show me the address?”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纸条。
“Sure.”我递给她。
她仔细研究了一下,“Sir, It’s 1719 Rue Rochon. But this is 1718 this building.”
“Yeah. I just can’t find 1719. Where is it?”
“I don’t know. What I know is it’s absolutely not in here. Maybe across the street.”
“Across the street huh?”哎呦对呀,单双号的吧,找的急了有些糊涂了。
“Thanks.”
我正转身要走,楼上蹬蹬蹬又下来一人,是她女儿,走到半截停住了,看着我,Holly mother of god!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下辈子估计也够呛,没法再美了。她眨着大眼睛看着我,我竟开始发楞,中年女人冲我挥了挥手,“Bye Bye.”然后关上了门。
我不知人竟可以长成这样,开眼了。
1719在街对面,质量比起马路这边差了一个档次,马路这边都是House,而那边是一片片4层的apartment群。
Apartment群四周围绕,中间是一块大的绿地,看来这边介于贫民区的边缘,绿地疏于管理,快成芦苇荡了。小区路显得挺脏乱,歪歪扭扭,还有化雪的积水。1719座落在绿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外面看,显得很旧,没有和其他栋连体,孤零零的独立在那里。在顶楼,左右对开门,在左手,挺破的木头门,这边是不兴家里的那种防盗门的。我敲门,等了一会,听见里面踢利塔拉拖鞋走过来的声音,门开了,一张笑脸。我第一感觉很舒服,我主动跟他握手。
“好找吗?”他问我。
“不好找。”
“怎么呢?”
“嗨,跑对过去了。”
“哦,在这边。”
“是,现在知道了。”
他长得有些像我大学时的同学,我问他,“你是JS人?”
“不是,HN人。”
“哦,HN哪?”
“开封。你呢。”
“我TJ的。”
“哦,这边TJ人很多的。”
“是。你怎么称呼?”
“我姓陈,叫我老陈吧。你呢?”
“我姓耿,教我小耿吧。”
“你现在住哪?”
“VERDUN。”
“哦,那边,那是华人区。”
“对。”
“怎么不想在那住了?”
“哦,那边呆的比较久了,想换换环境,而且也太贵。”
“多少钱?”
“280包水电暖气。”
“哦,我这边只要200。”
“是哪间屋?”
他领我往里走,房间看上去还可以,木地板,一进门左手有间屋,他住,往前有个屋,是living room,挺豁亮,他说就是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