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时候,步烟见到我急忙走过来,说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刚才陛下派人传话来要召见你,奴婢就说你在药膳方呢?”
“好,我马上那个就去。”
我去往陛下寝殿,刚好青矜从里面出来,这些天来忙着,也许久没有见她了。见了我,眼神中好像已经没有之前的敌视,心里想着要是没有靖苏,我们也能成为好朋友。
姜王见我来了,说道:“崔神医,随寡人去一个地方吧!”
我不知道姜王要带我去哪里,我一直在他后面跟着,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现在姜王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我越发觉得这位陛下就好像一个谜一样,说痴情却也纸醉金迷,说疼爱世子沐延,不小心流露出的不信任和一而再再而三派沐延出宫办事,到底是有心支开还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没有想到姜王居然带我来的是青鸾王后的寝宫,据我所知,他不是一直不许任何人进去吗?
进去后,他屏退了所有的宫人,说道:“神医可知这是哪里?”
我摇摇头,恭敬说道:“在下不知!”
“这是青鸾王后的寝宫。”
“原来是先后娘娘的寝宫,”我往周围看了看,“宫殿里布局简洁自然,想必陛下的王后也是贤惠之人。”
“青鸾为人宽和温柔,是一个好王后,寡人的病是你治好的,寡人在想,要是当年你在的话,或许青鸾就不会死了。”
“在下惶恐。”
“不说也罢了,寡人一心可是希望神医留在姜国呢,留在寡人身边可好!”
说完,他看着我,让我感觉那双眼神里流露出许多我不知道的情绪。
“多谢陛下赏识,只是在下毕竟是御国之人,我此生发誓只听命于靖苏公子一人,怕是只能让陛下失望了。”
“哈哈,无妨,神医果然快人快语。”说完,他往前面走去,而我此时手心已经捏满了汗。刚才陛下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神医过来看一看。”
我走过去就见他指着一副画说道:“这是王后生前最后一幅画。”
我看了看。惊讶了一跳,我惊讶的不是画,而是画上面提的字,就是之前那张白布上写的。难怪,这也能解释这首诗的来由了,只因当时浣竺曾经误闯青鸾王后寝宫,不过她为什么要把这首诗记下来还那么宝贝呢。
“想不到王后也是一位才女。在下佩服!”
“青鸾本不识字,是寡人教她的,虽然不识字,但是她却性情温柔贤惠。”
我抬头看着陛下,好像在回忆些什么!随后他指着画上提的几行字,说道:“青鸾还是太善良了!”
我也看了看,“陛下说的是?”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太善良,我抬头在看了看这幅画,突然看到什么,心里一阵豁然,原来是这样,难怪靖苏会那般说,他一定是这早就看出来诗中的意思。
我回过头来,淡淡说道:“陛下,竺妃娘娘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需要在下再去聊以针灸。”
“也罢,你去便是了。”
当天晚上我只身前去冷宫,因为我知道心中的谜是该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我才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冷宫里的到处来来回回的身影,看到了玲儿,于是上前问道:“这是做是什么?娘娘呢?”
“公子有所不知,娘娘的疯病又严重了,今天早上娘娘起来后看了一眼她宝贝的万年青,然后就吵着非说不是那一盆,还说我们抢了去。公子,你也知道,那盆万年青谁也没有动过啊?”
心里一阵了然,我忙劝道:“这样吧,你们先继续找着,我进去先看看娘娘,先让她镇定下来再说,否则事情要是闹大了,陛下也一定会怪罪你们照顾不周!”
我刚说完,玲儿就一脸感激的,频频点头,“公子说的极是,眼下娘娘一个人在里面,公子去便是了,我带着大伙先找一找。”
我进去的时候,浣竺一身素裹坐在床上,两个膝盖被圈在手臂中间,浑身发抖。
师父曾经说过,这是一个人最无助最孤独时候的表现。
我慢慢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她,她看见我,眼中虽还有一丝惊讶,但已经淡然了许多。
突然她就抓住我,大声吼道:“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宝贝,是不是你?”马上又带着哭腔,“求求你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陛下是你的,我不和你抢,求你把她还给我!”
我握住她的手,轻轻说道:“娘娘,在下没有拿,不过在下知道它在哪里?”
说完,我从怀中拿出那张发黄的白布,就看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你要找的不是万年青,而是它,对吗!”
她反应过来,准备从我手中抢过去,我手一扬,她便落了空。
“别着急,我会还给你的,不过现在你要静静听我把话说完。”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是依然难掩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本是姜国的第一花魁,不久被现在的姜王陛下看上,于是很荣幸的进了王宫。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次误入先后寝宫竟然彻底改变了你的一生。你在寝宫里面无意中看到了这首藏头诗,可是聪明如你竟然发现了青鸾王后留在诗中的秘密。青鸾王后其实学识并不突出,她能识字也是陛下教授的缘故,因此对于你而言,诗中浅显的意思十分明了,这个诗表面看开来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长大后准备成婚,谁知道国家战乱,一纸从军令逼得男子只得无奈丢下新婚的妻子而去打仗,但是痴情的他时刻都没有忘记过妻子。两三年后,他回来了,没有想到的是妻子已经嫁作他人妇!无奈之下,他一腔悲愤而出家。但是细细回想起来,诗的最后一句‘古刹湮没生’真的是指出家的意思吗?娘娘你认为呢?”
浣竺仍然没有说话、
“那我替娘娘回答,当然不是,古刹都被淹没了,哪里还有地方出家,最后一句想说的是,这位男子在悲愤之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她的相公,而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她,把布重新塞到了她的手里,“娘娘,你其实并没有疯,你是装疯,你之所以会那么宝贝那盆万年青,除了你把这首诗放在里面之外。还因为那盆万年青是你用来试毒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所谓的你被打入冷宫后大病了一场,其实是假的,即便有病也只是小病,无奈这一病却病了很久,我想是因为给你的药里面放了毒,一种会让你疯魔的毒,而你很聪明,一早就知道陛下不会放过你,于是送来的药你都悄悄倒进了那盆万年青里面了吧!所以它才会枯萎。直到现在里面都是寸草不生。但是即便枯萎了你也不能扔掉,要是查出来里面是你倒的药,你装疯的事就会明了。”
她慢慢抬起头,咬着嘴唇说道:“你到底是谁?”
“娘娘只要记得我没有害你之心,只是好奇的人。”
“好奇,当时我就是好奇,于是落到了这般田地。”说完,她冷笑了一声“你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是装疯,不过生不如死。”
说完,我见她想要慢慢站起来,我便上去扶她下来。
“你不知道,当今陛下就是一个魔鬼,他不让我死,却还让我那么孤独绝望的活着。他根本不是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讲一讲吗?”
“那时我当上了姜国的第一花魁,进宫给陛下献舞,得到了他的宠爱,于是一夜之间我便从一个花魁变成了这王宫里最得宠的娘娘,陛下的确对我很好,让我以为他是真正的爱我。”
“难道不是吗?这几日你病了,其实陛下有来过,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她摇了摇头,“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有一天晚上我看见他拿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再看,我便很吃醋地走过去抢了过来,那位女子美如天仙,我竟发现我和她有几分相像,陛下说那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就因为我长得和她想象,他才要我的。你知道吗,当时我简直要崩溃了,我哭喊着,而他一句也没有安慰我,只说道我唯一的价值就是这张脸,如果我乱说什么,他便要锦尚绘所有人的命。锦尚绘就好比是我的家,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我又怎么忍心。”
“那你又怎么会误闯青鸾王后的寝宫呢!”
“其实并不是误闯,而是我故意的,我一心以为画上的女子是青鸾王后,就想去看一看而已,没有想到其实不是。也是在无意之间我看到了那首诗,我便想到青鸾王后应该知道那位女子的事,她用诗写下来,就是想说是陛下杀了那位女子和她的相公。”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呢?”
“首先这首诗是一个藏头诗,据说又是青鸾王后临死之前写的,我不得不怀疑,但最后还是陛下自己承认的。我本来也只是怀疑,拿着这个秘密向他要挟放我出宫,谁知道他承认了,也答应了。但却在第二天,侍卫冲进来说我意图行刺陛下,于是我就被打入了冷宫。”
“可外界传说,本来陛下要杀了你,是沐延世子为你求了情!”
“杀我,他怎么舍得杀我,我装疯后,他几乎每天都来折磨我,我苦不堪言,只能强忍欢笑,他打我骂我嘲笑我,更,,,”她哽咽了一下,“侮辱我。”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自杀,,但是,每次只要我生病或者干什么,我身边的宫女都跟着遭殃,另外我也想着这个秘密我不能就这么带着死去,可一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突然回头看了看我,手轻轻拂上我的脸,还未靠近,我便说道:“娘娘请自重!”
她把手放下去,笑道:“你也是女子,不是吗?”
“你知道!”
“我毕竟在锦尚绘呆了这么久,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也不配当这第一花魁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不用了,这里最适合我,你也早些离开王宫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不久,玲儿敲门准备要进来,浣竺突然叫住我,说道:“不要来找我了。也不要救我,离开这个地方吧!我忘了和你说,那画上的女子和你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