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营救枯容师太,王允想在半道劫囚车的计划,失败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王允心头的压力像一座大山,他不得不去另外开辟一条新路,救出枯容师太。
厂卫虽强大,但他们也有他们的弱点,厂卫的弱点就是,他们手中沾满了别人的鲜血,他们欠别人太多的血债,如果一个人的债主太多的话,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王允很清楚,仅凭一已之力是不可能成功,自己必需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
……
遵化城,距离应天府,迢迢两千余里。
自从汉高祖刘邦建立明朝之后定都于南京,历经两代帝王,后又由大明第三位皇帝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
从此后大明的各届帝王都在北京镇守国门,抵御辽、金等好战民族的入侵,因为定都北京有“御驾亲征”之效。
……
一人跨着骏马在烈日下疾驰,烈马放开四蹄,一路上溅起一丈于高的尘雾。
身后两匹烈马紧随其后,马背上却是空无一物,原来这三匹马是被一条长长的麻绳串在一起的。
一人控三马,这是当时军队送紧急情报时惯用的方法。
就算是马匹体力再好,负重之后再疾驰,都会在二十里内耗尽。
必须得让马匹休息,降下它的休温。
一般都是十里一换马,遇驿站而换整三骑,重新用上体能充沛的坐骑,这样才能达到日行六百里的极限。
六百里,不可能再超过这个极限,骑马之人这样一路颠簸,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整整三日半,王允除了白天顶着烈日赶路,晚上还要忍受芒针的折磨,身体早以疲惫不堪。
马背上抖了几天,耳朵里总是嗡嗡作响,肚子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但他做到了日行六百里的极限,并且是连续三天都如此。
不光是他的体能经受住了这种考验,最主要的是他有着足够钢毅的意志,去战胜了精神上的折磨。
三天半的时间,王允已从遵化赶到了应天府。
王允到达应天之后一路打听、询问,终于找到了黑崖村的去路。
精疲力竭的王允,又向着别人描述的方向,一路寻去。
路越走越窄,人迹越来越稀少,最后被几座大山挡住了王允的去路,放眼看去,前面只剩一条崎岖陡峭的山径,弯弯曲曲地从山脚向山腰窜去。
山路太窄太陡,不可能再乘马前往,王允翻身下马,解开串在马匹中的麻绳后,在马屁股上一拍,口里念道:“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走吧,去找户好人家。”
王允转过身,独自向山里走去。
越往前走,树林越密,道路越险,王允又翻过两个山头,向前走了约两个时辰之后,山路又开始向下延伸,面前的路又窜向了一条深谷。
王允随着山路向谷底走下去。
大山挡住了阳光,越走越荫,一阵阵清风吹来,在这炎夏特别清爽宜人。
走入山谷底之后,又向前走了三四里,来到了一峡山涧中。
当王允置身山涧中,环眼四周后,心中很是惊奇,想不到这山涧里别有一翻洞天,鸟语花香,千岩竞秀,如诗如画一般美丽。
远处不时飞出几调悠悠的笛子声,也不知是哪家的孩童在此玩耍而奏。
王允经过这几日的奔波,早以精疲力竭,无心去感受身边这些风景。
王允忽然停了下来,侧耳细听,原来吸引他的,是前面一阵阵的潺潺流水之声。
口干舌燥的王允,闻声向前奔出,一涓清澈的泉水映入王允的眼球。
王允走到泉水边,蹲下身子,用手棒起泉水牛饮起来,虽然天气炎热,但这眼泉水冰凉刺骨,王允开始狂饮起来,饮足之后,又才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王允为解暑热,用手捧起泉水洗了几把脸。
脸颊受到凉水的刺激之后,王允感觉精神好似好了许多,之后抬起袖子,慢慢擦干脸上的水。
王允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准备继续赶路,可当他刚刚站起来后,脑子里一阵晕眩,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向旁边倒了下去,之后再无知觉,好像睡着了一般。
由于这几日劳累过度,又身犯暑热,刚才再用凉冷刺骨的泉水击面,王允的身体已不堪重负,晕倒在这一眼旁泉水边…
……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躺在云里雾里一般,很静,很是安逸,一切烦恼好像都与自己无关,多想就这样懒懒地躺着。
那么轻松,那么惬意,王允像一个熟睡在襁褓中的新婴。
一阵古筝的音律,轻轻地颤弦而起,就在耳边,又好像来自天际。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首岳飞的“满江红”,意为“好男儿,得抓紧时间为国建功立业,不要空空消磨青春,而老时独自悲切。靖康之变的耻辱,至今没被雪洗,我要发誓吃敌人的肉,喝敌人的血……”
王允慢慢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架床上,听着这悠扬、流畅的琴声。在曲末之际琴声气势如洪,给人恨不能立马投入正在战场上拼杀的千军万马之中。
“我找到你了,我最后的希望,自己颠沛两千于里,只为寻你,虽没看到其人,但在这山野中谁能抚出这样激昂的琴声,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曹化淳。”王允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曹化淳虽然是个太监,但他从小就特别聪明,加上模样俊俏,后来被王安提拔,开始是做了先帝朱由校的陪读,再后来他的仕途一发而不可收,他的聪慧与勤奋好学,加上王安的大力提拔,造就了一个能有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的明朝大太监。
虽然曹化淳身为一个太监,却有着极高的修为,但这也不难解释,作为太子的陪读,有什么不可以发生呢?
不光琴棋书画是他的一绝,曹化淳更是精通医术,甚至连安邦之则、治国之道也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
说简单点,他除了不会武功之外,可称得上有海纳百川的技艺,也算得上是一位旷世的奇人异士。
王允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向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间大厅,来到抚琴人门前,王允向里面望去,见一老者坐于屋中,正忘我地弹奏着古筝,虽然此人满头银丝,难觅一根黑发,但他精神矍铄,并不显苍老。
王允见他弹得正兴也不便打扰,便转身走开,一路观望着,不知不觉走到大厅内。
这栋木屋虽不算宽大,但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大厅内正堂位有个祭台,香坛内插着数支香烛,一缕缕青烟向上舞动,微风一吹之后又慢慢地淡去,化作一丝丝暗香充斥着整个大厅。
奇怪的是祭台上被祭奠的并不是灵位、排位之类的竖匾,而是一个巴掌大的木偶小阁楼,这小阁楼高四寸余,宽约五寸,阁楼红砖黑瓦,漆色非常饱满。
阁楼里有木雕小人儿十余个,栩栩如生,就连这些人的眼珠都用花漆分出了黑、白之别,木偶人儿的耳廓、唇型、无一细节不精,每个人的表情各异,虽只是一小小木模,但让人感叹这巧夺天工的木艺。
不知是出于哪位能工巧匠,竟让这小小阁楼模有了生命一般,精美异常。
王允正看得入神,从大厅耳门旁跳出一书童打扮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想必在山涧里那笛音就是这书童吹奏的。
小书童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头也比较圆,虎头虎脑的样子很是惹人喜欢,只见小书童向王允走过去。
也许是小书童久居深山,少于和佰生人说话的原因,只见小书童对王允说了句:“曹爷爷叫你去他那里一下。”之后,满脸绯红地躲开了。
王允对孩子笑了笑,便转过身,向抚琴老者的房间走去。
王允走进屋后,发现那位抚琴的老者早已收好古筝,正用一双犀利的眼神看着王允。
王允放眼看了看四周,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小桌上已沏好了两杯热茶。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你到这儿是为何事?”老者的声音很洪亮。
王允暗暗吃惊,久闻曹化淳有精湛的口技,不管什么声音,只要他耳闻就能声仿,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太监,他能把声音模仿得这般有磁性,不得不让人佩服。
王允鞠下身子,回道:“晚辈是专程赶来黑崖村,想拜访曹化淳曹公公的。”
“哦,你不知道老朽以早以不染世事了么?公子还是请回吧。”
“哈哈哈。”王允大笑几声后,对曹化淳道:“曹公公,你这句‘不染世事’不太妥吧?你多年前身受不白之冤,你可以不去讨回公道,甚至你可以一笑了之,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但跟你一起被人栽赃陷害的王安呢?听说你以前还是他老人家收的义子。”
曹化淳摆了摆手,示意王允不要再言。
王允可不想就这样打道回府,于是继承说道:“你进宫之初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有顿饱饭吃,在宫中无亲无友,是谁让你不受到别人的欺侮?是王安,是谁让你这个没有一点背景的人成为太子的陪读?这个美差多少人做梦都想要?是王安成就了你,你就这样回报于他?”
曹化淳沉默了,目光涣散。
王允顿了顿,又说道:“多年前,当别的太监起早贪黑地干最脏最累的活,还会时时受罚,你呢?你却是整天吟诗作画、你身为一个宦官,却成为人人羡慕的才子,你累计出了足够多的资本,成了当时的大红人。别忘了,你是王安花了十几年时间培养起来的,他王安不光对你有知遇之恩,更多的是他让你完完全全改变了命运,对你有再造之恩。他却含冤而死,可你呢?你却在这儿‘早已不染世事’?你真的能安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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