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回到百叶会,正赶上百叶会众兄弟吃午饭,空着的席位,正是替王允留着的。
大伙见到王允走进来,都起身相迎,朱掌柜忙吩咐叫吕嫂再去厨房炒了两个菜。
王允坐到席间,对众说道:“都坐下吧,吕嫂你回来,你坐下,不必再为我加菜了,大家赶紧吃,吃完饭之后我有事与大伙商议。”
王允草草地用完午饭后,又对大伙说道:“吃完饭全部到大厅。”王允放下碗筷后起身离开,众人感到会长近期心事重重,也不便问询,只希望到大厅后知晓原委。
…
大厅内整齐地坐着十二个人,静静的没一点声音。王允站在大桌旁,双手撑在桌上,眼睛在众人中扫来扫去,仿佛要在一群陌生人中,找出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一般。
众人见到王允那奇怪的补色,心里都涌起一股淡淡的寒意。王允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桌面,对众人说道:“我有一种不祥的直觉,我们百叶会…受到别人监视。”
此话一出,众人訂都是面面相视,但没有人在这时交头结耳说话。王允继续又说道:“各位,现在你们每个人除了注意自己的安全外,我们还得做点事,我们得找出潜伏在遵化的一个…神秘的大氅人。”
王允说完后环视了众人一眼:“朱勉。”
“属下在。”朱勉抱拳回道。
“我令你,从明天开始,带上三个人,排察每家客栈。栖住客栈之人必有住客栈的目的,如果他是来遵化找亲戚,那么你就查城内有无他所谓的‘亲戚’,如果是商贩,你就查他的生意是在盈利还是以做生意为幌子,如果他是来这儿游玩,你就直接擒住他,没人会来这战乱地来散心,我的意思就是,但凡可疑之人,你就得去搜查他的行李、包袱,看能不能找出那件岩石色的大氅…你就负责客栈这一块儿,盘查客栈里的每一个可疑之人。
朱勉点点头,回道:“属下尊命。”
王允继续道:“冉从文、谢远海。”
“属下在。”
“你俩去遵化驿站,驿站里面的所有书信,不管是军方的密文,还是地方上的官文甚至这些官员的家书,都务必临墨一份回来,我要途经那儿的每一封信,天黑前都送到我手上。”
冉、谢二人抱拳回道:“属下尊命。”
王允接着道:“廖启权,你马上回总部找到邵显波,我要河北南部前些年全部关于‘遁地阎王’的科勤档案,过会儿我会给你一封引荐信,你可以拿它直接找邵显波。”
“其于的人,你们的任务是排查每一家遵化的裁缝店、染料房,现在这天气,没人会去订做氅子,如果发现有人做过,就得把它翻出来,特别是染布房,像岩石一个颜色的染粉应该很少有人使用,若是有谁卖过这东西,或是店主用它替人染过什么,也把它翻出来,大家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属下明白。”
“明早就行动,各负其责…”
……
……
月亮在乌云里躲藏了大半夜,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醒来、醒来”,王允的头脑慢慢的有了知觉,费力地睁开双眼一看,四处黑洞洞地,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来到这个地方,一个好似熟悉、又让自己非常害怕的地方。
左耳边那神秘而又可怕的声音道:“杨运华,你醒了么?”
王允慢慢转头想看看是谁,可是他却动不了,头痛得要死,王允费力地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杨运华,没人知道我真实的名字。”
四周静静的,没人回答。又过了一小会儿,黑暗中的神秘人对王允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能答,不能问,听清楚了么?”
王允恍恍惚惚地道:“我明白了,我只能答,不能问。”
神秘人又道:“你昨天下午去过一米堂,你去那儿做什么?”
王允回道:“我想去看一下杨林在干什么。”
“你们在昭王亭里说了些什么?”
“我想告诉她…告诉她…”王允说到这里时,神智又稍稍清醒,马上对神秘人反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在跟踪我。”
神秘人没再说话,但此时王允的聚元穴一阵巨痛,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
“醒来、醒来…”声音由小变大、越来越近,王允又慢慢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还是那个可怕的声音在呼喊自己。
“昨日下午你在昭王亭,你和杨林在商议何事?”神秘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王允道:“我想让她放弃助金攻明的计划。”
神秘人又问道:“助金攻明?那……你又是在中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让她放弃?这么说你和她不是一伙的,但你知道她通敌金国,这可是能让她掉脑袋的秘密,她为什么不让她身旁的枯容师太杀你灭口?”
“这点我也不清楚,她不想杀我,也许是她认为我不会出卖她。”
神秘人道:“你遇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不向兵部禀报,为何要放任一米堂在遵化存在?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如果我把一米堂的事报上去,他们会杀了杨……杨,……你…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王允刚刚一清醒些,头上的聚元穴又是一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向一个万丈深渊跌落下去,身体轻飘飘的,接着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世界万物好像都睡下去了一般。
………
耳边鸡啼之声越来越刺耳,这只公鸡总是在别人想好好休息的时候,才会放开嗓子大啼,它总是不让你如愿以偿。若是自家的鸡,早就会杀了它,图个清静。
王允慢慢睁开眼睛,脑子昏昏沉沉,虽是刚刚醒过来,心里却好想躺下休息一阵,“我到底怎么了?”王允很奇怪自己这种想法。
想起昨夜的噩梦,和上次一样可怖,上次朱掌柜说那次噩梦当晚,自己开窗站着,想想真有点诡异,也许是朱掌柜看花了吧,自己并无梦游的个人嗜好。
“会不会是别人呢?不可能。”王允自言自语地摇摇头,也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溜进自己的房间,再把窗户打开,如果真是有人溜进来,那么他一定是鬼鬼祟祟地,开着窗干嘛?想给外面的人看见吗?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死人,如果真有人溜进来,我会浑然不知?那晚朱勉肯定是看花眼了。
王允起身穿好衣服,望望门窗都和睡前一样,拴得好好的,可正当王允走到门口,伸手开门时,他却忽然一下子吓得呆住了,一股寒流从后脑直抵背心,整个人像一下掉进冰窖。
…
王允一直行事谨慎。他这两天一直想不明白第一次做的噩梦,如果那只是梦,为何感觉那么真实?当朱掌柜说晚上见到自己房内的人影时,王允虽然不相信那是真的,但是他还是做了些小防范。
昨晚王允进屋休息时,他首先关好窗户,拴好门,并在门栓上放了一颗米粒,如果谁想打开这道门,就必须拔动门栓,门栓的位置是设在房内的,再小心的贼想要进来,都不会注意到里边门栓上放有一颗米,因为他是无法观察到门栓上的米粒记号的。
可当王允起床后,准备开门出去时,米粒却早以掉在了地上。
室内密不透风,米粒不可能是被风吹落在地的,以此断定,是有人动过这门栓,抖落了门栓上那粒米,甚至进来过,并很有可能就是噩梦中的那个神秘人。所以当王允开门时,发现米颗早已掉落在地的一刹那间,王允几近崩溃。
“想不到…想不到有人在我的梦中审讯我,天…真是这样的吗?”
王允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那神秘人不光可轻松地取走自己的命,现在更是知道了一米堂暗通金国,一米堂说不定明天就会被军队围剿。自己放任一米堂之举如果传到京城,那么自己的上司都可能受到牵连,甚至军队会被迫取缔百叶会这个组织,如果没有这个情报组织,那么部署在辽东的军队,就会如同一个人失去眼睛和耳朵,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的噩梦……原来都是真的。”
“想不到这不是梦,朱掌柜那晚也没眼花,那晚在自己梦中出现黑衣人的时间,和朱掌柜看见‘我’开窗户的时间很符合,可他打开窗户这一点又怎么解释呢?难道他不怕别人看见他,这一点又是为什么?”
“不管怎样,这个进入我梦中的人,是那样诡异,那样的让人感到害怕。原来…这些天自己像只蚂蚁一样,被人放在手掌上,他想捏死自己只需动动几根手指而已”。
王允闭上眼睛,用手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头一抑,王允瘫睡在床上,从未有如些强烈的恐惧,从没有这样无助的感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赖,能进出自己的房间,而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他出去时还不忘用把门从外面拴好,这门拴可是在室内,若想从外面拴好它,须用些钢针从门缝拨动它,不可能没有声响,可是自己睡在室内,竟没发现。
昨夜,自己梦里那个黑暗之中的人,昨晚肯定是进出过这道门,到底他……是人……还是鬼魅?
王允越想越害怕,不由得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之后又轻轻对自己道:“镇定、镇定,我绝不能乱了阵脚,这次绝不能输,若输了就是自己死一百次都难辞其咎,一定得把噩梦里的人找出来,尽快找出来,一刻也不能耽搁。
找出来…然后……杀他…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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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