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慢慢的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屋顶,脑子里空白一片,半晌后才猛然一下子坐起来.
原来昨晚自己做了个可怕的噩梦,王允定了定神,现在天色大亮,王允赶紧穿好衣服,走下床。
昨晚太累,又受了伤,等朱勉替他包扎好伤口后以是深夜,所以王允睡得很晚。
起床之后,王允感到自己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自己的体能好像不如从前了,王允使劲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可不能这样迷糊着做事,要知道自己干的这一行,得随时保持绝对的清醒才行。
当王允推开房门,走到后院水井旁,正准备打些凉水洗脸提神时,却见到百叶会里的冉从文和谢远海两人守在柴房门口。
柴房内有道暗门,里面就是百叶会里的暗室,通常是百叶会秘密议事时,才会有人在守卫在这柴房门前。可现一大早就有人守在这儿,这让王允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王允胡乱地洗了把脸,走到柴房门口,对冉、谢二人道:“你们守在这儿干什么?”
冉从文道:“回会长,朱掌柜在秘审昨日擒来的金国弓箭手。”
“什么?”王允赶紧冲进秘室。
密室里被虏的弓箭手,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脸上肿起老高,显然吃了些苦头。
王允走进秘室后,神色很是不悦。朱勉、董玉见王允进来后,立刻起身相迎。
王允冷冷地道:“你们问出些什么?”
朱勉道:“他一句话都不说,我们正准备上些刑头。"
王允走到被虏的弓箭手旁边,望了望摆放在密室中间的石桌。
只见石桌上摆放着的一张地图,图上标着火药库及周围的地形。
王允向朱勉问道:“这图是他的?”
“这是从昨晚他死去同伙的包袱里搜到的。”
王允走到石桌边,刚伸手拿起桌上的地图,不由得全身猛地一惊,不是这张地图吓到了他,而是这张地图下面还放着一张地图,下面那张图上画着一个头像,头像正是一米堂堂主杨林,旁边附着一米堂在城中所在的位置。
王允感到自已的脸庞在发烫,心里非常紧张,暗道:“我日防夜防,可结果还是把一米堂扯进来了。
王允扭转过头,害怕朱勉和董玉看出自己的慌张,片刻后,王允转过身,面对着被捆绑的弓箭手,王允首先镇了镇神,暗想“决不能让自己的人知道一米堂和清军有任何的瓜葛。”
王允绶绶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对弓箭手说道:“这两张图就是你们袭击的目标?你们是不是准备先袭击火药库,然后再去击杀一米堂堂主杨林。”
王允说完后,狠狠地给了弓箭手脸上一拳,之后对弓箭手道:“一米堂在这儿稳定了难民,不让难民潮涌向后方形成难民潮,一米堂的仁义之举一定减弱了你们对大明的破坏力度,你们对此怀恨在心,所以暗杀对象也包括了手无寸铁的一米堂?你们真是无耻。”
一旁的朱勉道:“会长,他很可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金国人。”
这时朱逸身旁的董玉,冷冷地开口说道:“依属下之见,这张一米堂的方位图,并不是他们袭击的目标地图,而是他们接头所用的地图,这批弓箭手潜入进来后很可能凭借着地图到过一米堂,再找到画像中的人物,也就是一米堂的堂主,之后一米堂提供给他们武器,因为他们不可能把弓箭带入城,所以我认为,很可能一米堂就是遵化城里最大的金军细马的窝子。”
朱勉点点头:“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王允心中一害寒,背对着朱、董二人,绶绶地说道:“如果一米堂是他们一伙的,那他们接头过后,就会毀掉这张地图,他们还把这图留着干嘛?上面还有画像,这么危险的东西留着不妥吧?留着它除了会增加暴露一米堂的风险之外,还有什么用?以此推断,一米堂并不是他们一伙的。”
“会长这种推断很符合常理,应该是攻击用图。”朱勉用手抚着下巴上的胡须,同意了王允的看法。
董玉道:“昨晚要不是我们与这批弓箭手离得很近,他们早就得逞了,清军对这次行动,原本持有很大把握,城门一破,大批清军涌入,他们想怎样对付一米堂都行,何必多此一举派这支箭队去暗杀一米堂的人,堤野求应该会让这支箭队伏在城内配合城外的清军攻城,这样才能发挥出,这支潜入箭队的最大价值,而不是去剔除心头之恨,击杀对清军攻城没有任何威胁的民间组织。所以这张附着人像的并不是会长认为斩用攻击目标图。”
王允不耐烦地吼道:“朱勉。”
朱掌柜愣了一下,回道:“属下在。”
“我问你,审问重要的敌军人物的时候,什么衔位的人才有资格在场听讯?”
朱掌柜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董玉,再转身面对王允,回道:“至少是副丁卫才有资格在场旁听,可是…可是我不会满族语,我们这儿会满语的人,只有董玉的衔位最高。"
董玉听出王允的言外之音,深知再站在这里就是自讨没趣,于是冷冷地回道:“那属下就先行回避了,”
董玉说完后便向密室外走去。
朱掌柜感到此时的气氛变得相当尴尬,董玉又是自己叫进来的,现在自己很是难堪,忙道:“大家慢慢商量,慢慢商量,别伤了和气,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都是干嘛?”
看着董玉头也不回地向密室外走去,朱勉又向董玉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膀,说道:“会长不是这个意思,不要介意。”
董玉并不理睬,一甩手,挣开了朱逸,黑着脸走出密室。
朱勉心中愧意难当,又苦着脸走到王允面前,痛心地道:“会长,董玉他平时不拘言笑,但做起事来却非常踏实,只是他不会阿谀奉承,请会长不要再排斥他。”
王允冷冷一笑,回道:“阿谀奉承?我需要阿谀奉承吗?你把我看作何等人了?我并不是排斥他。”
“那会长为什么总是这般对侍董玉?”
王允冷冷地回道:“我有个朋友,她分辩敌友的方法很简单,简单得认人觉得好笑,甚至如同儿戏一般,但我却认很有效,她的方法就是和对方说话时,看对方的眸子,对方是真是假、是敌是友,都会在他眼睛里摆着。”
王允说完后,脸色一变,走到朱勉面前,锁起眉头,轻声地对朱勉说道:“可是我,在董玉的眸子里,我什么都看不见。”
王允说完后又转过身,走到弓箭手面前,一边用手抚摸着弓箭手的头,一边对弓箭手说道:“你是一个军人,作为一个军人,能死在战场上,也是一种荣幸,”
王允说完,用贯入內力的手指在弓箭手的聚元穴上按了下去。
弓箭手慢慢地垂下头,虽然死去,但没一丝痛苦。
王允站在死去的弓箭手面前,背对着朱勉,说道:“从昨天下午送过来的科勤上看,这个弓箭手是堤叶求刚招募入生的一个新兵,服役十来天的一个新兵又能知道些什么?审他只是浪费我们的时间,还是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王允说完后转过身,拿起桌上的两张地图放入怀中,之后向密室外走去。
王允走到密室门口时,顿下脚步,对朱勉说道:“今后再遇此事,无论审讯谁,都得先通知我,明白吗?”
“属下明白,今日并不是我想独自审问他,只是我觉得,会长有伤在身,加上昨日本来就睡得晚,后半夜也没睡下,所以早上我见会长没起来,就不好打扰。”
王允心中一惊,“你说我昨晚…后半夜没睡?我昨晚上床之后,应该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才对。”
王允转过身,奇怪地望着朱勉。
“不会吧,会长。”朱勉仔细想了想,又说道:“昨夜,你休息之后,我也上床睡下了,可我总睡不着,快到四更天时,我还是没有一丝睡意,会长你也知道我一直有个毛病,如果我睡不着的话,躺久了就会腰疼,所以我就起来走走,顺便活动一下腰,可是当我经过会长房间时,我看见你的窗户开着,我就想,这深夜的风多凉呀,你还开着窗户睡觉,属下并无窥视会长之意,只是向屋里望了一下,却见一个人在窗户边站着,那不是会长你,还会有谁呀?”
王允奇怪地道:“我昨晚回房后,没开窗户,醒来时窗户也是紧闭着的,昨晚回来之后我困乏至及,回到房间后,倒头便睡,一觉到天亮,绝没起来开过窗户,更没起来过,你不会是看错了?”
朱勉奇道:“难道是属下眼花了。”
王允点点头:“朱掌柜一宿未睡,肯定是累了,还得注意多多休息。”王允说完后,又指了指那被绑弓箭手的尸体,对朱勉说道:“叫外面的人,找个地方把这个金国人埋了吧。”
朱勉这时才注意到,被抓来的金国弓箭手已死去,心中不禁惊悚万分,愣了一下之后,向王允回道:“尊命”。
朱勉忽然感到会长这几日行事有些专横,太过武断,以往的王允为人低调爽直,心思缜密,并能很简单地表达出他的想法,大伙也都能很容易地融入他的计划,互相配合默契至今,而现在…会长却让人越感陌生了。
朱逸心中暗暗地道:“会长,你是不变了,变得让我都不太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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