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丑时,四个穿着夜行服的弓箭手,在夜暮的掩护下,绕开街区,在人迹稀少的土丘山林中穿行,每人都身背六尺长弓,腰跨一楠竹箭筒,箭筒内的箭支比普通箭支长了近一倍,四人都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正慢慢地向明军火药库靠近。
今晚月亮很圆,很利于偷袭,四个弓箭手到达了指定位置后,列队站好,排成一排,对着六佰来步距离的火药库先观望了一阵。
虽然目标的距离较远,但还是能隐隐看到火药库的库房上的防潮通风孔,四人都取下背上的箭筒,把它摆放在身侧。
四个弓箭手,又各自在脚下点燃了一块松油布团,一小团团小火,是为了更方便地点燃箭支上的油布。
今晚的风不大,不会使射出的箭支轨迹偏离太多。
月光轻柔,能看清远方的目标,这是个绝佳的狙击天气
夜也特别安静,安静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对方军营听到声音,其实就算你大声喊叫,由于太远,对面也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偷袭火药库开始了,四人同时抽出一支箭搭在箭弦上,把箭头朝下,放在脚下的火苗上,当火苗点燃箭头的油布后,弓箭手就抬起箭头,再拉满弓,对准目标,六百步左右距离的火药库房通风口。
领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放箭”。
“嗖嗖嗖嗖”,四支带着火苗的箭支朝火药库飞去。
四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射出的箭支。
他们必需得看清自己射出去的箭着点,是射高了,还是矮了,微风虽小,但也会影响箭支的轨迹。
弓箭手们得看清自己的箭着点,会被微风吹得偏离目标多远,这样才便于校对出,最正确的射击角度。
其实第一波攻击只起个校准作用,真正的第一波攻击,应该是从第二支箭开始的。
第一组射出箭支,四支利箭,其中有两支还没飞到火药库,因力道耗尽而垂跌在药库脚下,另一支力道合适,但被微风稍稍改变了轨迹,与药库擦肩而过。
最接近目标的一支箭,落点在通风口下四五尺的地方,恰巧插在了火药库的石缝之中,这支箭稳稳当当地“钉"在了库房上,箭头油布上燃烧着的火,还在一闪一闪地跳跃着。
“有人放箭、有人放箭…”火药库里喊声震天。
此时的库房,一下子像炸开了锅,瞭望台上号角声长鸣。
这号声便是火药库遇袭的警报,号角一旦响起,四里外的驻军马上会赶来救援。
埋伏在靠西城墙边山丘上的王允,听到火药库房的遇袭号声后,全身一凉,大感不妙,想不到清军潜伏过来的弓箭手的目标竟是火药库,遵化城的火药库在人们心中固若金汤,防御能力一直是大明军队各火药库的典范,就算整个遵化失守,这个火药库也不是清军一天两天就能撬得开的,没人敢去想像偷袭这个钢铁所铸般的堡垒,没人敢。
但现在王允完全明白了敌人的用意,明白了清军为何挑选那七石弓箭手的用途。
王允立刻从草丛里跳出来,对潜伏于树丛中百叶会的人大声喊道:“马上支援火药库,敌人是一组远程弓箭手,他们应该是距火药库五、六百步的地方,要么在火药库北面,要么在火药库南面。”话毕,王允已向东边的火药库狂奔出几十丈。
王允向前疾奔,心中焦急万分,也不知脸上和身上被树枝,薪刺划了多少道口子,口中一直念叨着“南边,南边,南边……"
火药库只在南面和北面开有通风口,如果敌方弓箭手是从火药库南方为狙点攻击,那么这些弓箭手的位置就会离王允埋伏的山头更近一些,只相隔了一个山头而已,所以王允希望敌人在南边山头。
王允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赶在清军弓箭手得逞之前赶到,如果赶不到的话,后果将不可想像,那对大明只会是一场莫大的灾难。此时的王允心急如燎。
……
带队的黑衣弓箭手望着火药库内乱成一团的弓弩营团,冷冷地一笑,他知道里面的人只能望着自己干着急,明军若想从石库里面走出来,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火药库里的明军弓弩营的箭支射程,并达不到偷袭者所在的小山丘,救援火药库的明军,赶到这儿最少也得花半柱香的时间,当他们赶到这儿,已经太迟了,因为在明军救援部队赶过来之前,黑衣箭队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任务。
现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在这四人之中,到底谁是第一个把箭射入火药库的幸运儿。
“大家不要急于得逞,作为一个弓箭手,心态越是急迫就越是会射得不精准,现在…大家自由射击。”
带队的黑衣人说完后,伸手从地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羽,点燃之后拉满弓,调整了一下微风带来的射出偏差,瞄准火药库上的那一排通风口。
“嗖…”
带着火苗的箭支,射出之后,拖着黑烟画出的轨迹,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不过…很可惜,这支箭射在了库房上两个通风孔中间的石壁上。
带队的黑衣人是四人之中最出色、最精准的一个弓箭手,这一击未中他并不慌忙,马上又抽出一支箭点燃射后,轻轻地调整了一下箭头的指向,校准微风带来的射击偏差。
“嗖…”
箭支飞弛而去,黑衣队长盯着飞弛而去的箭羽,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黑衣队长摇了摇头,还是非常可惜,这支箭撞击在通风口下仅几寸的地方。
另外三个弓箭手,也有两支箭险些得逞,黑衣队长又抽出一支箭,点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拉满弓,瞄准火药库上方,想了想,又再把箭头稍稍放矮了点,这样的话得再加大拉弓力度,这样射出的箭支更快,受风力影响更小。
满弓…满弓…黑衣队长加大着拉弦力度,楠木弓背被他强大的臂力拉得“咯咯…”直响,箭弦受到数百斤的拉力,手指粗的牛筋箭弦仿佛要被黑衣队长挣断了一般,绷得笔紧。
当队长用强力拉满弓后,正待放箭,忽然“叭”地一声,由于他用力过大,弓背以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弯曲,手臂粗的楠木弓背竟被他生生拉折。
黑衣队长长吐出一口气,丢掉折断的残弓,转过身,拍了拍旁边弓箭手的肩头,示意要他把弓给自己。
虽然旁边这个弓箭手很不愿把手中的弓递出去,但是面对着自己的头儿,又怎敢抗命,只得很不舍地把弓递给了黑衣队长。
队长接过弓,朝递弓的人点了点头,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点燃,拉满弓,瞄准,瞄准,瞄准……
忽然“扑”地一声,一枚冰刀,从黑衣队长的后背射入,又从前胸透射出去,队长应声倒地,没有多余的挣扎,一命归西。
一个人影飞奔过来,这时三个弓箭手有两个正欲射击,忽然听到后面飞奔过来的脚步声,弓箭手当然知道深入敌后,这儿不可能有友军出入,马上反身瞄准身后过来的人,可是自己的箭头火光刺眼,无法瞄准较暗处的敌人,两个弓箭手反应也快,“嗖嗖”两声,两支箭朝着有声音的地方,盲射出去。
弓箭手准备再抽取箭羽,攻击这不速之客时,对方已冲了过来,弓剑手立刻丢掉弯弓,拿起箭筒里的箭支当作近身武器向王允扑去。
剩下的三个弓箭手均比王允高出一个头,又都力大无比,刚刚弯弓被借去的黑衣人首先朝王允扑了过去,但在相隔王允十余步的地方忽然倒地,不再动弹,显然是被人用暗器击毙。
后面两个弓箭手,踏过倒下伙伴的尸体与王允交上手了。
王允一路疾驰而来,又用尽全力投出两枚冰刀,体能早以枯竭,所以当黑衣人扑来时,王允飞起踢在黑衣人身上的那一脚,显得是那样地绵软无力,黑衣人毫发无损,他自己反道向后面弹了回去,跌倒在地上。
对面的黑衣人闪电般地朝王允扑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