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温月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映雪用小小的调羹给温月慢慢的喂些汤水。
莫泰然从门外疲惫的走进来,他从进门眼睛就直直的盯着没有知觉的温月,他在床边坐下,身后出现一个人-楚临风。
虽然早已经知道温月遇害,但是看到这样没有灵气的温月,楚临风还是有些意外。
温月平躺着,如墨的发丝分散在两边,整齐的披在肩膀上,那白皙的脸颊上竟然也有些红润的光泽,她好像不是重伤不起,而仅仅是睡着了,饱满的嘴唇,因为刚喂过汤水的原因,也显得异样红艳。
映雪看着莫泰然充满恨意的眼神,安慰的说“谷主,凌风已经为夫人诊治过了,他已经去凤凰山为夫人寻药去了,二日后就会回来,到时候夫人就有救了。”
莫泰然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睛,这时倒也有了些光亮,他紧握了拳头,说“楚临风,说吧,你想要什么?”
楚临风同样的在难过着,虽然温月一直对他冷淡的很,可是他心中也是希望她会一直幸福平安的,他拍拍莫泰然的肩膀,说“三弟,是福王丧心病狂,明知道小月是你的妻子,还欲染指,是他逼死了小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莫泰然凄凉的笑着,反问道“怎么,劝我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吗?”
楚陵风摇摇头,诚恳的说“福王在南诏早已经失去民心,他这样昏庸无能,你我早就共睹,父王之所以迟迟没有立他储君,就是不想他将南诏国所有的都带向毁灭,本来我已经掌握大局,偏偏是你暗中支持,才导致他更猖狂的行为,你为什么看不清楚?”
莫泰然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王后逝世前的场景,她拉着莫泰然的手,祈求的说“泰然,你哥哥是没有君王的能力,但求你日后看在和他一母同胞的分上,帮帮他,不要让他沦落到人人欺负的地步,母后求求你了!”
他闭上眼睛,狠狠的下了个决心,说“好吧,他虽然伤了小月,我却不能失信于母后,待你当上南诏王的时候,答应我,不要杀了他。”
楚临风点点头,说“他和我也是同一个父王,弑兄这样的事,我还不想沾染。照顾好小月,只要你不管这件事,就让我来掌控以后的局面吧。”
楚陵风走后,莫泰然说“星辰,去凤凰山接应凌风,不要再有意外了!”
他沉重的低下头,看着温月,眼里尽是怜惜。
星辰说“谷主放心,属下这就去。”
莫泰然一个人静静的守在温月身边,他抚摸着温月的发丝,像是在审视着珍宝一样,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像是说给温月听一样。
“等你好了,我们就和莫宝一起,离开南诏,带上伯父伯母,去一个我们没去过的地方过日子,再没有纷争,没有厮杀,再不会和你分离了。好吗?小月。”
第二天已经到中午了,凌风他们还没有回来,已经有些焦急的莫泰然更是心急如焚,他想,如果找不到救小月的药,他该怎么办。
门外传来轰轰的雷鸣声,他仔细一听,这是南诏国特有的礼炮,这表示,楚陵风已经坐上了王位,重新统领了南诏国。下手还真是速度。
傍晚的时候,木门终于有了一点声音,莫泰然迅速的走到门口,警惕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几个人。
待他看清楚的时候,倒也惊奇了不少。
莫宝已经扑到他的怀中,喊着“爹,爹,莫宝好想你。”
他抱起莫宝,心中也有些伤感,看着这乖巧的孩子竟然也流下思念的眼泪,莫泰然擦掉莫宝的泪,说“乖,不哭。”
凌风身后跟着云子墨,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不再是莫泰然曾经见过光鲜靓丽的模样,深陷的眼眶显示他已经好儿没睡过好觉了,原本的红光满面早已被面如死灰所取代,皮肤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意气风发的他已经无从找到,温月毅然决然的离开,已经彻底打败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他的梦想已化为灰烬.....
云子墨看着莫泰然,发干的嘴唇挤出一个凄惨的微笑,他仰起手中的包裹,说“这里便是凤灵果,是世间仅有的两颗,如果要我交出,只有一个条件!”
莫泰然站在房间的门槛上,他回头看了看里间的温月,她依旧躺在床上,丝毫不会动起来,怀中的莫宝有些害怕的搂紧了莫泰然的脖子,而院子里的云子墨,此时像绝望的狼一样,掠夺走温月,是他唯一的目的。
莫泰然只用了极少的时间,便整理好了他心中的情绪,他已经有了个计划,所以他坦然的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云子墨狂笑起来,他将包裹递给凌风,说“去给温月服下。三日后,云华国的兵马就会在南诏国边境等着迎接我的王妃回国。”
莫泰然猛得抬起头,有些不可相信的看着云子墨已然离开的背影,他没想到云子墨竟然赌上了整个云华国,他放下莫宝,说“莫宝,和陵叔叔在这等爹,爹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服下凤灵果的温月,慢慢开始恢复了生命的迹象,她的手开始变得柔软且温暖,鼻翼间的呼吸也慢慢的开始顺畅起来,凌风又替她把了把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换来映雪,说“夫人天明便会醒来,这中间你守在这里,我去休息片刻。”
映雪说“凌大夫,怎么会遇到云子墨呢?”
原来凌风和凌晨长相极其相似,云子墨从温月离开后就一直居住在凤凰山下,每天饮酒纵醉,这天他看到凌风的时候,误以为是凌晨,就硬要邀请他喝酒。时至冬季,本来山上就可能寻不到凤灵果了,凌风在云子墨的院落里看到了莫宝,莫宝喊‘凌风叔叔’的时候,这才惊起了云子墨的戒心,他好像是没有凌晨是有个哥哥的,而这个哥哥是听命于莫泰然的,他故意拖延时间,情急之下,凌风怕耽误了医治温月的最佳时间,不得不说了自己来凤凰山的目的。
映雪了解了事件的经过,说“这个云子墨当真爱着夫人吗?这个爱的方式,好像有点不正常?”
凌风打了个哈欠,说“我哪知道,不是每个人有感情都是为别人着想的,有一种爱,叫做占有!”
莫泰然深夜潜入王宫,他看到埋首伏案的楚陵风,心中也为南诏百姓找到一个好大王感到欣慰,他的突然出来,好像在楚临风的意料之中,
楚临风说“边疆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个不用担心,我会和云华国进行交涉,毕竟云子墨不再是皇上了,如果他们兄弟齐心到这种地步,我们也有兄弟,不是吗?”
莫泰然很意外楚临风竟是这样的掌握细微动向,他说“我来找你,不是求援的,我有个注意,要你帮忙一下,不用动兵戈。”
楚陵风抬起头,说“哦?乐意帮忙,先说来听听是什么好注意!”
莫泰然说“二日后我带小月从南诏北边绕小道离开,南诏军和逍遥阁武士只要拖住云华国的大军就行了。我有把握能离开,然后再也不会踏足南诏和云华国境内半步,”
楚临风笑了笑,说“你在给我吃定心丸吗?我自小就知道家里有个三弟,无心政事,只痴心武学,就算你不走,我们也不会怕了云华国的。”
莫泰然看着楚临风,他和这个二哥,几乎没说过什么话,最近因为温月的事,他们才有了交集,这一接触,才发现,原来他也没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么揽权。之前的担心真是过虑了。
他也笑了笑,说“小月一直喜欢过云游四方的的生活,和她在一起的这几年,因为她的淡泊,我也淡然了。你若帮我,我便感谢你,若不帮,也人之常情。就是我死,也不会把小月交给别人的。”
楚临风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心中也有私心,温月?一个倾国的女子,可以挑起两国的战争,可以让一个男人放弃皇位?他只是赢不到美人心而已,如果可以,这场情战,他又何尝不想博一博!
回到小院里,还没进房间,就听到映雪哭泣激动的声音,还有莫宝稚嫩的撒娇声,只是没听到小月那淡淡的回声。
莫泰然推开门,看见莫宝爬在床前,圆圆的小额头蹭在温月的手里,映雪站在一边擦拭着眼泪。
他慢慢的走近,目光迎上温月柔情的眼神,他突然很生气,这个虽然不爱说话,却脾气倔强的女人,她怎么能让别人为她这样担心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却始终不肯对她发脾气,不忍心责备她。
温月伸出手,拉住莫泰然垂下的大手,微微一笑,有些虚弱的样子,美的好的真实,她轻轻说“我心口好痛,你别怪我了。”
莫泰然心中一紧,反过手来握紧了温月,映雪已经带着莫宝去厢房,莫泰然和温月这次差点生死离别,让他们心中更加深了对彼此的依恋,对这淡淡感情的渴望,再舍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