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爱身后跟着一辆新板车回来了。
因为听说她要拉尸体回湘西,任何机动车辆都不敢应,曾爱好说歹说后,总算说动了这个收废品的老乡。
于是还没有走近,曾爱伸出手指跟他说:“老乡呀您看哩,他刚刚还是会动的!”
这是一位上了年岁的老大爷,一头深厚的白发下面,只看到两汪鼻涕一样的泪水,老大爷快速地走向前来,总在摸着爱因斯坦的身子:“娃啊我还是跟你说的那句话,只要他不死就好办,我就帮你拖到山上去,要是死了的,你也莫要害了我!”
曾爱的良心软软的,怎么也说不了硬话?
百事可乐的牙齿却比钢钉还要硬:“老乡大哥你放心,他没死,我保证,害谁也不害你!”
“没有人肯拉他回家,我们只能先把他拖回洋台山,然后再想其它的路子。”曾爱也是试着向百事可乐解释。
认可的百事可乐点一下头:“那应该不会太花费吧?”
“五十块,钱不管它的!”
老大爷还在很细致地摸着爱因斯坦,好像要把他的身子摸软来,证实他确实没有死。
他也实在舍不得这摊生意呀?
见它怎么都是硬冷的时,他又帮他扯正了衣服的每一个角子,对曾爱说:“娃啊跟你讲,他死是死了的,不过看到你年轻做不了这种事,就算帮你一回吧!”
曾爱高悬着的心啪的一声着了地,感激的同时又觉得对不起这位老大爷,可又没有第二个办法时,也只得怔怔地退开一步去。
而这个老乡大爷又非常地卖力,先用手把板车抹干净后,就一个人横着把爱因斯坦抱起,放到上面,然后脱下自己的上衣盖了爱因斯坦的脸,轻声地说:“要盖住的,一是不要吓着别的人,二是要尊重他的面子,三是免得叫公安看到了查这查那?”
一边走着,老大爷还在传授一些出门在外的常识,他已经把这两个毫无关联的年轻人,当成自己的某个亲戚,或者就是邻家的孩子。
后面要走一段较长的坡路,他一边拉着前行,一边又要尽力将车把手按住,让爱因斯坦总是保持平卧,他的身子在越来越倾,越来越接近地面,变成了车把子的延伸部分。
“心好的大爷,这个世界上又一个好人!”
百事可乐一直把仅有的一个手搭在车上跟着走,替老大爷分担着重量,他一路想着,要把爱因斯坦的“尸体”放到哪里最好?
他打算建议把爱因斯坦搬到山上的芭蕉树下,这样便于晚上看守。
再上去是一条茅草小路,需要有人背爱因斯坦了,老大爷把弯曲的身子直起来后,叭嗒叭嗒地滴着汗水,脸上却露出一种快意的笑!
曾爱也想着要把爱因斯坦搬到山上去,可到底怎么搬他呢,一时成了问题?
自己肯定背不动他了,也不敢背他,百事可乐又只有一个手,而眼下这个把最后一口力气都用上了的老大爷,干这种硬活肯定没有辙?
况且前面也说好了的,他的任务只是拉在这个山脚下。
没有办法的曾爱跟百事可乐商量:“还是先把他放在这里吧,到了打零工的老乡们晚上上来后,再想办法把他搬上去!”
爱因斯坦又像一只狗,弯在这处荆棘丛中(不会被人看到),老大爷也拍打手掌要离开了,曾爱在给他打发劳务费。
讲好了给老大爷五十块的,可曾爱拿出来的却是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