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唯寂寞如城。
爱你,就是完善我自己,怎么会没有信心?
杰的可爱之处在于他能够在无聊的漫长飞行中找到很多乐趣。比如现在除了地图,便是他设计好的问题,我必须回答的问题,他的理由很充分,事关他的终生幸福。
“听着凯西,第一条,为什么不让如此珍贵美好的记忆永远放在心里面,保持历久弥新,保持纯真无暇?”他一本正经地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我则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加入中文,搜索引擎里面打进周末末三个字,出来的全是乱七八糟无关人事。万千次知道是这个结果,仍旧一条条逐步检索。
“杰,你根本不晓得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可不要知道,受不了更大的打击,情敌太坏了!他推理得没错啊,这些年你保持单身,对男人目不斜视,你那个女闺蜜可是地产大亨的女儿,滥情得经常上八卦版的,德国人说你难得交一个朋友,他也没阻止,我觉得他是希望你受那闺蜜影响,大醉一场什么的他好英雄救美吧。谁知道小姐你心中另有所寄啊!”
“好了好了,我回答你的问题,我希望善良的人有美好的结局,就是这样。”
福尔摩斯记录下来:“算是一个回答,别告诉我具体内容,听着像是受了人家恩惠要报答一般,第二条,听仔细了!没找到怎么办?”
“不可能,他父亲现在是很,高的高官,我直接找他父亲就能找到他。”
“恩恩,看来是青梅竹马那种-------也不对,你在英国怎么可能--------不管了,第三条,假如他真的不信你死了,真的在等你出现,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大眼睛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你真的是这么希望的。凯西,如果你连习惯性拒绝都能变成不知道三个字,我认输。没有半点胜算的事庄浩杰不干!”
我不理他,继续逐条检索。他是阳光少年,马上就恢复过来:“世界上不会有这么个傻子,会等一个已经死的人出现。更不会有这么个傻子,爱上一个已经死的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代表我会放弃寻找傻子。”
“你在做什么?”他转过我的笔记本,边看边笑:“哈,哈哈,自信点,你为什么不输入沈思妍试试?如果他记得你,知道你死了,应该可以留下点什么做纪念。YES!你看,你还有个网上灵堂呢!点蜡烛,哈哈,我也点根蜡烛。”
我傻眼,拿回来看得仔细,设立者是沈思建。戏真是要做足了才好玩。我的死亡日期被定在2006年十月五号。检索一遍留言,触目惊心的一句:“期待12月20日末日来临,能天国再见。M”
留言时间,2012年12月10日22:25。一年多前的留言。同样署名的还有三条。最早的是:“跋山涉水终于回来,物是人非。M2006年十二月二十四”,紧接着是“伦敦阴雨,很想离开。但世间唯有此城曾有个快乐的你,唯有此城令我不觉寂寞。M2007年十月五日。”第三条很长:“目睹一场车祸,参加一次葬礼,大醉一场,遇到一个女人,看上去像你,却不是你,衣锦夜行,开始渴望的自由,握在手中却找不到,必然是在天国。现在就去看你!M2012年十月三日。”
“凯西,别再反复看了,留言,他不一定在伦敦,可能已经回国了,没有链接邮箱,但你可以留言,说只有你们懂的话!”杰用力抱着我:“乖,不哭,好好斟酌词汇,用只有你们懂得话,他会知道你还活着的!”
我点点头,有的,我有只有我和末末明白的话。敲击键盘:“资治通鉴读完了,资治通鉴续编也读完了。世界之大,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唯寂寞如城。CF”
杰看了一遍,加上几个英文字。“CF于上海香格里拉。”然后点击上传:“宝贝,要是他看到给你留言,可能会留号码,我们先不动,实在不行我留我的。这个M------我得会一会,替情敌,也替我自己。”
“你太好奇了,我很多很多年没见了。”
“我-------绝对不能冒充你未婚夫了,被揍得鼻青脸肿不划算,我充当你表哥怎么样?”他拖我入金碧辉煌的盥洗室对着镜子:“你看,我们眼睛,嘴都挺像的,我这就联系我的发言人,通稿里面扯上我表妹。”
我捶他一下:“哈哈,这么快就放弃了?你情敌还不高兴死?”
“他没事看什么华语网站?你这个表哥不错的,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很万人迷的!而且欧洲贵族不都是姑表联姻么?我随时还能变成有婚约的表哥,哈哈,能屈能伸!”
“好看是真好看,杰,其实你会是很有趣的-------丈夫。”
“这话我很爱听,最好天天说一遍!现在我有点工作要完成。”
家伙兴高采烈跑回自己笔记本面前,我看着镜中人,末末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慢慢回到座位上,看着屏幕上自己的网上灵堂,匆匆一年多的北京学习,倒是有不少同学留言,一路走好,天堂很美,开头一两年沈思建还会管理管理,每年十月五号弄点悼念诗贴着,前年开始就没有什么人来了,倒是网页似乎还在付费,一直维持着。末末也不来了。飞机到纽约加油,我合上屏幕,合上那渺茫的希望,跟杰一起下飞机吹风。他脱下西装让我披着。
“凯西,资治通鉴于我难度太高了。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读过了,那我就不用读了,读些你不会的,我的优势么,就是可以跟你互补,你考虑一下。”
我笑:“你真考虑过去读?还是魔鬼的颤音比较合适你。”
“你老是气我,我情敌比较拿手小提琴,他要不是为了你来美国,现在应该是德国首席,我的情报告诉我,他根本不想当律师,学法律大概是他父亲原因。你要听那高难度的,找他去。人家还有名琴。”
我目瞪口呆,杰大笑:“你这榆木脑袋啊,你不知道?真是一往情深尽付流水啊!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问我,知己知彼,我可是消息来源很可靠。他姐夫是驻美国大使,父亲曾任州长,现在是议员,远点的亲戚么,从政的很多,律师,医生,总之贵族么,都是走这种路线的。不比你的姓氏,覆盖多少产业,还好我这情敌脑子够用啊,拆分整合,免费替你打工多少年啊!”
“-------他一直不都是我外祖母的律师么?”
“让福尔摩斯告诉你,他陪你八年,他今年三十一岁,也就是说他23岁就来美国了,算他脑子好,20岁就毕业了,芳廷顿这个大财团需要20岁的律师干嘛?他爹的律所跟芳廷顿有关系是不错,好多大律所都跟芳廷顿有关系,你外婆为什么要指定他作你的全权代理?你们有婚约是肯定的啦。人家又不差钱,又不差地位,那么死心塌地忙死忙活的帮你工作,你说他干嘛?你也争气得很,跑到宾大学经济,还学了一大堆别的,除了不学法学,你什么科系都混过吧?不就是有个现成的-----别打我,太野蛮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我使劲拿着墨镜盒子敲他:“你是不是帮你情敌当说客啊?”
“我是看不过去你一见到M先生心血来潮的几行字,就失魂落魄!好了好了,喝点什么?我们回去正好是五一节,上海有个什么音乐盛典,我们被特邀一下怎么样?我联系了情敌,他昨天就说你最好多多抛头露面,越是人尽皆知越是安全,应该会同意的。方便你的M找到你,CF,F是你母亲的姓?”
我点头,是个好办法:“flower。我原来在英国的名字,M知道。只有M知道。”
大眼睛故作伤感地说:“真为律师悲伤。会弹什么?Mozart?你独奏吧,弹你那唐璜的回忆,哈哈。”
我冲他做鬼脸:“不敢班门弄斧,不许笑话我!”
“有首美国的,我等下把乐谱给你看看,很简单,但是主题好,送给M先生很合适。”
“简单就好,我客串一下,一定要是双钢琴,独奏不干!”
“独奏我也不干,说定了!我们再玩个四手连弹怎么样?”
“别胡说,那要练到猴年马月啊,我们能几天功夫默契成那样么?”
杰大笑:“你嫁给我保证几天就有默契。”
我叹息一声:“我现在处于惘然状态。”
“多谈恋爱就好了,你没问题,你曾经同时是好几个人都没把自己脑子搞坏,同时和几个人恋爱也能从容对付,我看好你!”
于是家伙再度被我追着打。眼看要撞到安娜身上,他居然能猛回头拉住我抱紧贴近耳朵轻声说:“宝贝,别闹了,注意形象。你这个女保镖据我的消息来源说,是律师父亲安排来保护律师的,精通亚洲文化。别丢华人的脸!”
我老实点点头,看着大眼睛幽深的眼眸,晃神。他埋头吻我的脖子,小姐我再度意乱情迷。于是安娜走近咳嗽,我用力推开他。他促狭的笑,意思是他的消息的确准确。
“小姐,请登机,可以出发了。”
我点头,大步向飞机走去,杰慢半步跟着:“我一会儿给情敌发邮件告状,一点都不公平!”
我装没听见,走上舷梯便脱了帽子翻开笔记本,看自己的网上灵堂。没有任何消息。杰把橙汁递给我,忙自己的笔记本,见我发呆半天,等飞机升空方才一把按掉我的笔记本。
“好了,先别想M了,关于你父亲的夫人,元帅后裔,正统名门,你父亲当年在英国留学认识你母亲。现在沈夫人赋闲,据说身体一直不好,神经衰弱,经常在北戴河疗养。你哥哥,也留学英国,回国后做基金公司,拥有三家上市公司,当然是半隐身的,未婚,女朋友很多,京城名少。你想不想会一会?”
“不想。你想说什么呢?”
“你在中国时间不长,社交圈能认识些什么,还不都认识你哥哥,沈夫人现在无有害你的能力,可以先放在一边,你要是存心找M先生,最后实在无法,可能你哥哥能有答案。”
“不,我不要见他。”
“我去跟他认识一下,不用你出面。”
“----不好。杰,不必为了我去认识他,他和我----不是同路。”
“我有个亲戚认识周进山。”
我震惊,杰笑若春花,握住我的手靠在脸颊:“M是他长孙,对不对?”
我点头。杰拉起我走向餐桌:“其实我希望你找不到他,但又不愿意你不开心。情敌大约心情也是如此,再三关照中国他不熟悉,拜托我一定完成你的心愿,不要让你留有遗憾。”
拿起筷子,看着一桌素,哽咽一下:“先不说这些,没什么特别计划,去北京只是去看看我自己的墓,很可笑。”
食不知味地吃饱,躺在沙发床上看电影,知道我看得不知所云,杰也不妨碍我,弄了爆米花来放在我边上的小桌上,自己噼里啪啦不知在笔记本上写什么。迷迷糊糊中被安娜弄醒,说是快要到汉城了起来洗漱。想到现在是贵族小姐,进盥洗室洗了澡,仔细化了妆,她捧着一盒首饰来让我挑。
我拿了条祖母绿项链戴着,不由想考她的中文:“安娜,你在中国留学的?”
“我有中国血统。”很纯正的发音:“家父在大学教汉语。”
“他中文学到什么程度了?”
“先生学了快六年了,大概HNC四五级。挺不容易的,能坚持一门无用的语言。”
“你确定是HNC?”我大概只能混个三四级的。
“当然,您不知道么?先生最初学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是对您的尊重。小姐,庄先生仅仅是您与先生的朋友么?”
我叹息:“我也不能明确庄先生究竟是什么位置。”
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俯身吻我一下,对安娜说:“这个问题应该来问我,我是弗雷德里克的情敌。”
安娜听着杰的中文傻眼:“强大的对手?那么最强大的对手是谁?”
杰大笑:“正在寻找,我先挑战,我搞不定,再换弗雷德里克上!目前为止,只知道是M先生。”
“安娜,杰在开玩笑。”
杰马上表态:“我一点没开玩笑,弗雷德里克太贪心,不仅要凯瑟琳嫁给他,还要凯瑟琳的爱。我不能让他那么轻松!他有婚约是不假,我也有,还是娃娃亲,是凯瑟琳的母亲定下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凯瑟琳是我表妹,这个弗雷德里克还不知道,他可以去查。”
安娜目瞪口呆。杰得意地拉起我回到小桌旁:“吃东西,等一下到汉城,韩国料理你一定吃不惯。”
我吃了几口炒面,味道真好:“你把安娜搞得一愣一愣的,哈哈。”
“旅行嘛,当然要搞点好玩的。到了我们先见爷爷,见完你就自由了,我们住浦东香格里拉,离爷爷远点。”
我连连点头:“这是头等大事,头等大事。”
于是杰一本正经地执着筷子喂我吃素菜饺子,只要安娜视线所及,便浓情蜜意一片,看的女郎脸色发青。
“宝贝,你要配合点,让她去汇报,急死情敌,我方感到愉悦。”他把曲谱递给我:“刚刚弄好的,他们装打印机速度太慢了,你看看。要背出来哦!为了你的心上人!”
我看着标题:轻而易举的获胜者(Easywinner)。送给M先生。好吧,亲爱的钢琴家,你赢了。
安娜的报复很快就来,汉城飞上海的头等舱座位很小,她一把把我塞进靠窗的,自己坐在走廊位置,生生把我和杰隔离,一到上海她也忙不迭起身让我先行,自己紧跟。
杰优哉游哉地走在随从前面,贵宾通道口我等他,他才不急不慌地站到我身边让我挽住他,安娜只能退后。领馆派了车来接,杰一本正经地替我开门,自动坐在我身边,安娜只能乖乖坐副驾驶。两个人就此耗上了,滑稽死我。
司机是上海人,杰把地址一说就点头明白,到了才知是著名西郊豪宅,连花园的鹅卵石都是恒温的。我乖巧地陪杰做足戏,称我们两情相悦,订婚了。老爷爷看着我手上的祖母绿连连点头,看着杰百看不厌的喜爱,安娜在边上听得懂,听得明白,徒增无数烦恼,拿着手机拼命发着邮件,正中杰的下怀,小姐我只能躲到洗手间去大笑。律师的电话也就立刻便到。
“顺利么?要赶快休息,万一你不喜欢杰订的香格里拉,我在四季帮你订了一层,随时可以去。”
“安娜和杰斗法,我都快笑死了。”
“你成了杰的表妹了?娃娃亲是什么意思?”律师似乎亦在轻笑。
“中国人认为这是亲上加亲。非常亲密的意思。”其实小姐我中文也很差啊,律师大人啊!
“喔。你和杰要在亚洲音乐盛典上表演双钢琴?”
“这你都知道啦?”
“恩,征求律师意见是必要程序。”
“小提琴,下次我想听魔鬼的颤音。”
“送给M先生?”
双关语啊!我咳嗽:“你们现在统一战线了?”
“统一防线。凯西,你为了别人活了那么久,这一次要为自己活,他若是适合你,不要犹豫。”
“弗雷德里克,你也是,你也要为自己活。”
沉默良久他方回答:“我答应你,即使没有胜算,我也不放弃。假如M真的在等你复活,我便等你第二次复活!是为我自己。”
那一刻我心痛,距离如此遥远,我发现我正在爱上他,心痛不已:“对我有点信心,请对我有点信心!”
“亲爱的,爱你就是完善我自己,怎么会没有信心?”
“我是坚强的凯瑟琳,我有信心!”
“你一直都是坚强的凯瑟琳,否则怎么为我所爱?我等你回到我身边。”
“你要来接我!”
“当然,现在去完成表哥任务,他回来我好好安慰他。”
我笑,杰已经把盥洗室的门捶得咚咚的。
“安娜这孩子刚才表演了十八个后空翻,我爷爷当看京戏,一直在叫好!”
我接过茶盅,看安娜表演徒手倒立,心想是在向杰示威呢。喝了一杯放下,散步去花园,看见喷泉边的一棵老榆树,面对上海灰蒙蒙的的天空,发呆。游泳池边坐下,池水映照出我的脸,是有些长途飞机的憔悴,上海的四月底,依旧有些清冷,一下子离开美国如此遥远,心里却有种渐渐靠近末末的感觉,真是奇妙。
玻璃围墙看得到隔壁巨宅的花园,两个孩子正在玩皮球,藤椅上坐着一个神情忧郁的女郎,看上去年纪跟我差不多,乍一看还真以为自己在照镜子,有些不同于华人的面部轮廓,只是肤色不似我这般洋人般的亮白。两个孩子看见我,挥挥手打招呼:“姐姐,下午好!”
我招手,正要往玻璃靠近。
杰快步朝我喊:“凯西,不能碰那边的玻璃。那人一直启动着警报。”
可惜他迟一步拉住我,我被震了一下,确切地说,是被电了一下,该死的,电网白天开着,难道不怕烫到小孩么?警报的确响得震耳欲聋,两个孩子愣在那里。女孩子大叫:“姐姐,你是不是很痛啊?”男孩子只是站着,眼睛里充满了抱歉。
那忧郁女郎突然站了起来,花园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两个,前后出现了两个,往我这边走近看着。我倒在杰的怀中,安娜与随从环伺,看着那一边虎视眈眈。我视线模糊,杰忙不迭地抱着我往室内走:“凯西,知道我是谁?凯西,看得清我是谁?”
“恩,你是杰,我的表哥!”被放到沙发上,女仆立刻送来垫子。这一句如同回光返照,用完了全部的力气。
他笑:“还好,意识还清楚。隔壁人家古怪,经常换女仆带孩子,孩子的父母从来不出现,你知道的,我爷爷喜欢热闹,早先还经常差仆人送点玩具点心什么给那两个小孩,不过人家从来不收,所以不往来。檀宫么,都是算有钱有地位的人住的,只是这家特别拽。别的邻居都挺好的。”
爷爷也惊动了:“管家,去他家问一下,什么意思,我孙子孙媳妇才到个把钟头,----”
电铃是铃儿响叮当,管家来通报,托盘里一份便笺:“隔壁的谢先生的拜帖.”
“正好,让他进来,我正要找他!”爷爷拄着紫檀文明棍,在我面前来回踱步:“凯西,已经去通知医生了。那家的小孩,太不像话了,蛮横无理不说,大白天开什么警报!”
我说不出话来,疼痛于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但是这触电,小姐还是头一次,必定面色发青,心跳得吓人的快,快要蹦出来。
“庄老,小姐怎么样?住家医生正在门口,能-------”年轻的男生礼貌地建议,看着我的脸目不转睛。
杰立刻接口:“那就麻烦了,她现在说不出话!”
“不行!”安娜金发闪动,拦在那年轻人面前,对杰说:“庄先生,先生关照,凯瑟琳小姐不能随便见中国大夫,我们担当不起!领馆这就派医生来!”
杰愤怒,说半吊子德文出来:“你给我闪开,我表妹万一有什么事被耽误了,斯图亚特一家也兜着走!---你没事去空翻逗老爷子去,”转身对着年轻邻居笑一下:“麻烦了,------”来不及改,还是德文。拿起那片拜帖,改回中文:“谢远先生,医生快请进吧。”
谢远保持笑容手机按了一下什么键,管家便带着医生护士拎着出诊箱进来。医生一惊一乍地弄了半天,放下听诊器,对着谢远汇报:“最好做个心电图,心律有些失常,心动过速,要快!要上呼吸机。光反应表现不好。要抓紧--------”
杰急疯了,跪在我身边使劲喊我:“凯西,凯西!我们现在去隔壁,他家有那些设备,你别吓我啊!”
“庄先生,要不要通知冯斯图亚特先生?”
“你让开,不许碰她!你们一群废物,24小时保护是这么保护的么?”
“是,我失职!没想到中国如此不安全,安娜会自我惩罚。”
风声中我意识恍惚起来,接着凌乱的什么器械声音,小孩子的声音,小姐我感受到了触电的结果,心悸无力,真不能怪别人,自找的啊。临床上触电急救应该是怎样的?我属于中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