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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晚饭之后阿沁便去离这不远的小湖边上溜达。深山之中,安静的仿佛失聪了一般,阿沁只听得见自己细微的脚步声。远处外门弟子集聚的住处亮着莹莹灯火,这边却只有淡淡的月光映着湖面,好不寂寥,又好不清净。

阿沁蹲在湖边看着湖面出神,转而低头看着夜晚便缩着脑袋的牵牛花。阿沁玩性大发,小手轻轻罩住花苞,眉头一紧,不晓得哪里一使劲,两手张开的时候,那原本垂头丧气的小花苞正伸展着娇嫩的花瓣,飘着淡淡的花香。

阿沁最爱玩这个,今日拔高一株草,明日长成一朵花,但她也只敢在晚上没人的时候玩。这世上只有阿爹知道她会这个,阿爹告诉她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果让旁人看到,会遭来杀生之祸。阿沁最听阿爹的话。

月光照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阴影暗淡了她红色的胎记,只衬托着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在夜色中霎时耀眼。

不过一会阿沁正要起身,忽然看见天上划过几道白色的光亮,直直的往她这边飞来。阿沁睁大了眼,确定它们真的是向自己这边来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动作。

那光点瞬间便来到了不远处她住的小屋前,光芒散去,竟然在黑夜中也能看清他们,正事跟白天来的青衣少年一般无二的修仙之人!他们不用推门便晓得里面没人,径直向阿沁这边来。

阿沁并没有看到白天那个少年,不过这大晚上的怎么一下来了三个仙人?阿沁心又扑通扑通的加速起来,手脚都摆不好了。不过转眼她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带头的两个仙人瞬间来到她面前,用奇怪的绳索一下就把她绑了起来!并抓住了她的胳膊!

阿沁愕然!“哎!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最后过来的仙人,正瞪着一双鱼泡眼嫌恶的看着她,双手背后,他同样一身青衣,确实没有白天那位俊秀顺眼。

“晦气。。。区区一个凡人竟然劳费我们三个人出马!那老头子是岁数大了,脑子也糊涂了么!”鱼泡眼翻着白眼,撇着嘴巴,又瞅着阿沁脸上的疤痕,啐了一口狠狠的说“我们做什么?自然是来抓你!这都看不出来?长成这样,脑子也不灵光!”

阿沁挣扎着,焦急的喊到:“你们。。你们抓错了吧!我什么都没干啊!”奈何三人不愿听她叫喊,一个破布塞到嘴里就拖走了。

光亮闪过,一切仿佛又恢复清净,湖边硕大的榕树上一阵枝叶轻摆,一缕白色衣带顺势垂落,幽幽墨香霎时飘来,树荫婆娑间,一双悠然深邃的眼睛,如漩涡般倒映出白光消失的方向,瞬间便不见了。

阿沁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进来了岳白深处,不过确是以另一种身份:贼!

岳白主峰岳泰峰的岳泰大殿上,阿沁被推倒在地,其实不用推,这里面强大的威压让她根本连爬都爬不起来,头也抬不起来一切都在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不过一会,威压小了下来,阿沁这才勉强抬起头,满耳朵都是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不知道仙人们能不能听见。阿沁紧张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人,几个青衣的弟子现在前面,远处的上座上坐着一个白发老头子,根本看不清楚表情。而旁边坐着几位面色冷漠但不是很老的中年人则是眼光十分不善!

“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中年人淡淡的开口了,眼神却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

“我。。我叫阿沁。。”阿沁舌头打着颤,小心脏本来就跳一下没一下的,如今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偏偏细如蚊子的声音在这大殿之上确实清清楚楚。

“你可知今日为何抓你来此?”雄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硕大的大殿中。

阿沁不敢抬头了,用更加小声的声音回答“阿沁。。不知。”

“不知道?那你可认得这个东西!”上面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充满怒气!

阿沁一个哆嗦,咽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的抬起来了,远远的瞄见,那高高在上的仙人手里赫然就是那本自己瞅了一年也没瞅明白的小黄书!阿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时候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阿沁。。。识得。那是阿沁刚进山的时候,在房间的桌子里发现的。。”

说完又赶忙低下了头。

“哼!”上面的突然重重的冷哼一声,威压瞬间扑面而来!阿沁一下就被压的摔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骨头咯吱咯吱作响,阿沁疼的喷出一口血来!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威压丝毫不减,一波一波席卷而来。

阿沁的心震的都快跳出来了,两眼冒着星星,很快就气若游丝,哪里还出的了声!

这是最上坐的老头挥了挥衣袖,威压瞬间消失,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你可还有这样的书?”

阿沁感觉周身力量恢复了一些,也明白过来这书怕是什么重要的宝贝!

“阿沁不知道这是什么书啊!阿沁也只发现了这一本!仙人。。仙人明鉴啊!”

说着阿沁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身上哆嗦的厉害,看起来着实一副弱小女孩的模样。

这是一位女仙人柔声开口道“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凡人小姑娘,连内门都没来过,如何能偷盗这门派圣物?”

一听到门派圣物,阿沁大骇!猛的抬起头!这一幕也落入上面几位道君眼中,看来这姑娘确实不知晓这是何物。

但那位中年道君还是不放过:“那这书你可读的懂?”如此一问上座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这门派最高秘籍,连内门子弟都不能随意学习,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外门杂役看了去,若是她不识字那还可以放过,若是识得。。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阿沁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自然想不到这么多,只是如实说道:“阿沁愚笨。。这书阿沁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哦?这么说你还识字!”中年道君继续下套!

阿沁不知所以,但谦虚还是必要的,自然答到:“还是。。识得一些。。”

果然上面的人脸色不妙,那中年道君故作欢喜,声音变得轻快起来,“你可知八方之柱。。后面一句是什么?”

阿沁以为是神仙们在考自己,不敢怠慢,立刻回答:“唯在心末。。”这书她翻过不下百遍,看过就能记得清清楚楚,可谓脱口而出。

那中年道君瞬间站了起来,闪光之间瞬时将一道亮光打向阿沁!阿沁眼睛都没来得及扎便昏死过去!

看着大殿下的人,已经被白色绳索捆了个茧!几个青衣弟子都瞪大了眼睛!中年道君一声令下:“将她打入死牢!后日还有重塑大典,之后再处置她!”

青衣弟子们丝毫不敢怠慢,立刻携着大茧往死牢奔去!

女仙人有些不悦:“只是个小孩,识得几个字,况且她又是个凡人,怎么说也都没有威胁,你怎么一下就打她入死牢呢?”

中年道君恢复淡然的神色,冷声道:“她不懂不代表她不会说,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若她真不是凡人,我们倒还可以把她收入内门饶她一命!正因为她是个凡人,所以不能留!”

女道君抿了抿嘴,却也说不出来话。白胡子老祖宗却是不发话,这点小事,还不着他费心。

转瞬,殿上的三人渐渐隐去了身形,他们都只是一缕元神坐在这里。静谧的大殿只留下一滩血迹,打扫大殿的小弟子匆匆敢来,瞅了一眼地上的血,转身去拿抹布,待他转回来时,光洁的地板反着黎明投入大殿的白光,仿佛昨夜没有人来过一般。小弟子眨了眨眼睛,还是不见血迹。思索片刻,只好拍着脑袋满脸怀疑的退了出去。

岳白山的死牢建在岳泰峰后的一座禁芜涯下,重重把守层层禁锢,一直虫子都爬不进去!里面的人要么是待处死的犯人,要么是永世不见天日的囚徒。哀嚎连天,如地狱般可怖。

阿沁只是一个小小凡人,青衣弟子们还算是有良心,只是将她单独关押在一个单独的囚室。只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自然也是没什么好审问的,只是在这里等死罢了。之前受伤严重,大殿上有老头护着心神才没被威压压死,如今怕是活不到处死了。

瞧着这小人长的也丑,命又这么不好,青衣弟子们都唏嘘不已,摇着头离开了。

黑暗之中,没人注意到,阿沁嘴角上的血迹慢慢消失,仿佛又渗回了皮肤里,因为压迫导致的震裂的经脉内脏也在体内飞速的恢复!

苍白的面色瞬间涨得通红,但昏迷中人却丝毫没有感觉。不知多了多久,小人的面色恢复如常,暗中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而外面的大典却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重塑大典千年才有这么一次,是通改岳白山脉络的重要大祭!传说中仙界的白城上仙万年以前便是从岳白山飞升成仙,而后每隔千年,便会分出一丝元神坐镇岳白山,助岳白山重塑的结界,经脉,乃至山水树木,这也是岳白山经久不衰的强大支柱。奈何白城上仙当年只允诺相助十次,保岳白万年,如今也是最后一回了!

所以此次大典异常隆重,所有弟子都要来沐浴成仙之人的仙气,哪怕一缕元神都是了不得的!

大典那一日,所有的弟子太阳还没出来就已经在岳泰大殿的殿前齐聚。大殿前有一片开阔的祭祀广场,周围一圈是层层退台,内门子弟便按照辈分一次往下往远处排去。而外门子弟却只能在离广场很远的另设的平台上遥遥的望过来。

此时的祭祀广场赫然立着一个大雕塑,那正是一个仙衣翩然,面色清冷,白胡子满脸的仙人,不消说这该就是那位白城上仙。这雕塑却是后人臆想出来的,万年前的人事,有谁还记得那人的相貌?既然得道成仙,那自然是个老头,如此老头都是满脸胡子,再做的仙衣飘飘的模样,大概也便是如此了。

三位道君围坐在祭台的三面,周围又坐了十几位修行较高的弟子,均在等待祭祀的开始。不过一会中心的雕塑开始微微泛光,几位道君大喜!这说明上仙的元神已经注入了雕塑之中。

众人都不敢说话,因为根据记载,大祭祀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听到过上仙说话,更别说见到真容了,只能根据那雕塑的光芒断定,仙人的元神就在其中。此时只要道君们启动仪式,重塑自然就开始,上仙元神会提供应有的力量,道君和参与重塑的修仙者都是万分期待自己的力量与真正仙人力量的重合!

那雕塑的光芒越发旺盛,道君立刻稳住心神,准备开启祭祀!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渺远清澈的声音自天空幽幽传来:“慢!”

那声音悠然淡泊,仿佛在诉说今天天气不错。却如一击狠狠的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那声音听似从天上传来,却实似从心底蔓延而来!祭台上的人瞬间僵住了,血液都快倒着流了!

“这。。。这声音!”老祖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不用紧张,我自是白城。”幽幽妙音再次传来,天地瞬间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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