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亚苏在慈云宫出了一回丑之后,总算消停了下来。但那一晚的事还是传遍了整个宫廷。凤昭听絮儿说起了的时候也被逗笑了,这个住在皇宫里的齐斐跟在国清寺的齐斐很不一样呢。他那么骄傲,又那么讨厌别人说他男生女相,却还故意拿自己的容貌来说事,也挺不容易的吧?
同样的,经过这件事,齐斐也感觉到了东宫拔除眼线的计划引起了庄太后的怀疑,不得不按捺自己,把计划暂停。同时为了不让庄太后注意到凤昭的存在,连浣衣局也不怎么来了。但是,他不方便来,却常会派韦立来。韦立一直派人在暗中注视着凤昭,却从未现过身,第一次来的时候把凤昭吓了一跳。凤昭在小巷子里被一个武装大汉堵住去路的时候都有些发懵。大汉却递给她一个雕花的珐琅小圆盒子,说了句:“太子殿下给你的。”就转身走了。
凤昭拿着小盒子想了半天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在齐斐的身边好像见过他。小盒子里装的是白玉色的膏脂,有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凤昭在手上擦了擦,很是滋润。泡了一天冷水的手指本来红肿又发烫,擦了这个膏脂,发烫的地方有微微的清凉感,第二天红肿就消了。
第二次送来的是几块精致又好吃的点心,恩,那天又被范姑姑遣去收衣服,没吃上几口晚饭。第三次是一壶清甜的不知名浆液,第四次是几颗喉糖。。。。。。韦立的话不多,每次放下东西就走,凤昭也就很可耻地都接受了。
可怜韦立一个堂堂的一品带刀侍卫、东宫侍卫统领,总是做这些跑腿、送东西的小活。凤昭看着都替他憋屈。每次送来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反而都是些不引人注意的小东西。有些是凤昭正需要的,有些则告诉了凤昭有关齐斐的事。像上次送来的薄荷糕。不过是一道寻常的小点心,大街小巷都有得卖,手巧些地普通妇人都会做。但这原来是齐斐最爱吃的点心,因为这是他的生母最擅长做的,也是小时候的他唯一吃得起的点心。
人心不是铁打的,这种被人关心着,有人心疼你的感觉很好,很温暖。凤昭害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习惯了这种被人关心的温暖,但是又没办法对着一次又一次的温暖视若无睹。这一次,韦立送完了东西,正要走,凤昭犹豫了一会儿,叫住了他,真诚地说:“等一下,韦大人,谢谢你总是送东西来。还有。。。。。。也帮我谢谢他。”
韦立有些惊讶:“在下只是听太子殿下的吩咐办事,姑娘不必谢我。殿下要是能亲耳听到姑娘道谢,一定会很开心的。”
凤昭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浣衣宫女,有劳韦大人帮我转达一声了。”
韦立说道:“让姑娘在这浣衣局中其实不是殿下的本意,殿下也是不得已,如今宫中到处都是太后的眼线,只能先委屈姑娘了。”
凤昭笑道:“我没什么委屈的,在浣衣局虽然辛苦,但是很平静,我想要的就是这样平静、简单的生活。”凤昭说完,收拾了手上的东西打算走了,忽又听到韦立说道:“姑娘,你和其他女子很不一样。”
凤昭调皮地笑了笑:“是不是我太老成了,一点也不像年轻女孩子?”
韦立也难得地憨笑着挠了挠头:“有一点吧。但是,你跟殿下真的很像,你们看起来都很老成,也很。。。。。。孤独。”
凤昭为“孤独”这个词怔了怔,最后只能报以无奈的一笑。好像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呢,上辈子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这辈子呢,爹爹早就惨死,唯一的一个亲人就是母亲,但这个母亲就跟没有一样。。。。。。
齐斐听到了韦立的回报,惊喜地问道:“她真的让你向我道谢?”
“是的,殿下。”韦立道。
齐斐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却突然问道:“她,还向你道谢了?”
“额。。。。。。殿下,那个。。。。。。”韦立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哈哈哈!”齐斐大笑起来,“本宫吓唬你的。”
韦立顿时松了一口气:“呵呵,自从凤姑娘来了以后,殿下的心情越来越好了。”
“有吗?”齐斐问道,嘴角的弧度却一直微微上翘着。“对了”齐斐忽然皱了皱眉,“那个哑巴小子找到了吗?”
韦立低下了头:“属下无能,还没有他的消息。”
齐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继续找,一定把他找出来。她要知道我诓了她,又要生气了。”
凤昭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下去,但事实马上就告诉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不是你想躲就躲地开的。自从凤昭来了以后收衣服的活被范姑姑直接扔给了她。今天去收衣服的时候发现一排竹竿架子都倒了,上面晾的衣服明显还没干就掉到了地上,虽然现在已经干了,但全都脏了。竹竿子插得很深,不像是被风吹倒了,但这时候哪有时间去找罪魁祸首,所有的衣服第二天都要送回各宫去。凤昭只能赶紧又重新洗了一遍,一夜的功夫也不知能不能干透。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也许是别人不小心碰倒的,往大了说,可能是有人故意弄倒的。凤昭这一批人是归范姑姑管的,但凤昭却有些犹豫,要不要禀告给范姑姑。记得最后一个晾衣服的是素玲,要是有人故意弄倒的话,她最有机会。但是,素玲一向就是范姑姑的心腹,莫非。。。。。。
凤昭好不容易洗完所有脏衣服的时候,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但用饭时间早就过了,只好喝了一肚子热水回到房间里。同屋的三个人早就用完饭在休息。絮儿见她回来,连忙问道:“阿昭姐姐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都没来吃饭?”
凤昭苦笑道:“我刚刚去收衣服的时候发现一排架子倒了,晾的衣服都弄脏了,只好重新洗了一遍。”
“啊?运气真差。”絮儿没什么心眼,有些懊恼地说道,“唉,早知道,我就帮你拿个馒头回来了。”
秋若倒是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今儿好像没什么风。”
凤昭想从秋若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她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的模样,说完又埋头绣荷包了。她的手出了名的巧,绣工也很好,浣衣局里也有熨烫折叠缝缝补补这类的活,可以不用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地洗衣服,能在室内干活,稍微轻松些。秋若就是做这个的,也不知被多少人眼馋羡慕着。但她依然很勤劳,每日一有空就埋头绣些小东西,托了小太监卖出宫去,还能挣几个小钱。她一心想着攒钱出宫去,为人一直很低调,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想惹麻烦说出来。
凤昭正有点郁闷,芳眉却阴阳怪气地说话了:“是啊,今天也没什么风,好端端的衣架子用了这么久也没见坏,怎么你一去收衣服就倒了呢?”
凤昭闻言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闲着没事干,自己把它弄倒了吗?”
芳眉笑了:“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这明摆了是有人给你下绊子呢!”
絮儿嘟囔着说道:“就你聪明,你知道谁干的吗?”
平时絮儿这么说,芳眉早就跟她扯起来了,这次,芳眉却没跟她辩,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巧了,我刚好就知道是谁?”
絮儿撇撇嘴:“你知道了还故意这样说!是谁啊?”
“哼。”芳眉道,“我说了不是平白得罪人吗?于我又没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说?”
“你是想要好处,趁火打劫吗?”絮儿不客气说道。
“我就趁火打劫怎么了?”芳眉看着凤昭说道,“就看你想不想知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