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走吧!该下船了!”应毅喊了一声,把陈於从刚才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陈於三个人所坐的船是一艘货船,因为当时赶时间,这艘货船刚好要起航,所以三个人将就了一下,坐上了这艘船,不过这船上也有几个和陈於一样来京城的人。待船停稳,陈於几个人下了船,作为繁华的京城,这渡口的人应该很多才是,但是今天的渡口上却人烟稀少,除了几个来这艘货船卸货的船工。
陈於三个人边走边看,在接到圣旨的那天下午,陈於便提前给这边的应天府衙传了消息,说了自己的出发时间,所以现在应该会有人来接自己。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队人,为首的一人穿着官服,剩下的人全是皂隶装束,一看就是府衙的仪仗。
陈於向着他们走去,为首的官员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可是陈於陈大人?”
“正是!”陈於答道,这边,应毅将调令和名帖掏出,交由此人手中。
这人只是稍微看了看调令等物,确定无误以后,便笑着说道:“参见府尹大人,下官应天府通判张宗,奉上面的命令前来迎接大人,还请大人随下官去这府城外的官驿暂歇一晚,明日一早,府衙便迎大人入城。”
“免礼。只是我们马上进府城吧,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些迎接仪式就罢了!”陈於说道。
“这···”张宗面露难色,这新官到任的迎接仪式是定例,面前的这位大人居然让给免了。
张宗正想着,只听陈於说道:“本官也知道这迎接仪式是定例,只是现在确是非常时期,你应该也知道,这样吧,你派人通知府衙只行参见礼便可。”
张宗想了想,说道:“是,大人,下官这便带您入城。”说完,又对着旁边的皂隶吩咐了几句,待那皂隶走了以后,张宗便带着陈於先来了这渡口附近的官驿,因为陈於既然要行参见礼,就必须身着官服。
陈於身穿一身正三品官服,显得很是威风,坐在专程来接陈於的马车里面,一路上,张宗一直笑着跟陈於说话,努力表现着自己,陈於也很配合地点着头。张宗很是开心,觉得这位新任府尹说不定是位好相处的人,至今为止没见有什么官架子。在一旁的魏康倒是规规矩矩地坐着,一言不发。可是应毅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总是掀开帘子向外看,只是外面的景象倒是让他有些失望,因为现在的京城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繁华。这是自然,自从瘟疫开始以后,繁华的京城渐渐变得有些冷清,人们害怕染上瘟疫,所以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这样,京城逐渐失去了原来繁华的样子。
终于到了应天府的府衙,下了马车,陈於看到府衙的一众官员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张宗先是回到了官员队列里面,只见站在前面的官员说道:“下官应天府治中紫震,携应天府衙众官员恭迎府尹大人!”
“免礼,今日实在是麻烦各位,只是现在不同于往日,便一切从简吧!”
“是!大人,还请大人自仪门进府衙,以便府衙上下行参见礼。”
“好!”陈於说道。
陈於在众人的簇拥下自仪门走进了府衙,这仪门专是为了迎接新官到任所设,平时不开。到了府衙的大堂,陈於坐定,先是众皂隶、书吏和典史行两拜礼,此时陈於无需回礼。然后便是陈於的众位佐官行礼,也是两拜,陈於在他们行完两拜礼以后,起身拱手行荅礼。府衙上下大小官员皂隶均行完礼以后,陈於便要按照惯例进行训话,只听陈於说道:“朝廷设官置吏,欲其敬神恤民,亲贤远奸,兴利除害。於不敏,忝兹重任,尚赖一二僚属及邑中长者,匡其不逮,庶免后艰。其四境之内,利有当兴,弊有当革者,於等当共竭力为之,以安黎庶。”
说完,刚才的治中紫震拿来了公文,行署押礼。这一套无差的程序走完以后,大小官员便开始向陈於汇报工作,陈於细细听了,觉得还好,除了瘟疫这个大事情外,府衙的运作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官员汇报完毕以后,陈於便来到了府衙的二堂,也就是日后自己处理公务的地方,这应天府的府衙可是要比建昌府大得多,豪华的多,就说这二堂,也比建昌的那个二堂大。陈於看着日后要经常待的地方,觉得很是满意,这时只听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紫震说道:“大人,下官有一事相问。”
“哦,什么事?说吧。”
“大人可曾任过户科给事中?”
“是啊,那还是永乐二年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陈於很是疑惑,不觉多看了几眼面前的紫震。
“那就对了,方才下官就看大人眼熟,原来你我曾共过事,下官也在永乐二年时被任为工科给事中。”
陈於想了想,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是国子监的监生吧!”
“正是!”紫震说道,可是心里些微有不好受,因为两个人当初是一样的品级,类似的官职。可是现在呢?一个正三品,一个正五品,中间差了不少。不过没关系,自己说不定马上就是府丞了,和他不会太差,紫震自我安慰着想,又继续笑着和陈於说着话。
陈於听着紫震所说,倒是很开心,没想到事情这么巧,只是自己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向紫震问道:“紫治中,刚才我在正堂怎么没看见府丞?”
“大人不要见怪,至今府丞还是空缺。”紫震说道。
“哦,看来紫治中还是颇有希望啊!”陈於笑道。
“不敢不敢,下官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无他想。”紫震的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陈於所说,他的心里却很是受用。
和紫震参观完前面,陈於便只身来到了后衙。魏康和应毅已经先行到了这里,提前收拾了一下。上一任的府尹因为染了瘟疫,早已经搬了出去,而为了迎接陈於,这后衙早就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消了毒。后衙依然很大,景色优美,有树有花有湖,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
晚上,陈於认真地写了几封信,首先是宝儿的一封信,主要是叮嘱宝儿和娘他们不要担心,自己已经顺利到任,并且在信中说了一些料理生意的事情。其次是给远在北京的恩师夏原吉的一封信,主要是感谢恩师对自己的提拔。最后,就是给邓兴祖的信,自己这次回来了京城,势必是要通知自己岳丈家的。写完信,陈於便吹灭灯开始睡觉,只是今日没有宝儿在身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