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快去看看吧,出了大事了!”一个穿着斜襟棉袄的老太太风风火火、满脸焦急的闯进了屋里,看到爷孙俩静静的坐在炕沿就喊道:“哎呀妈呀,你咋还有心抽烟袋锅,快去道边看看吧,你家老三......”
没等老太太说完,爷爷就拉着张君安的小手大步冲出了屋子朝着道边跑去,晾下老太太一个人呆了呆。马上就反应过来,也追了出去。
距离爷爷家大约五百多米的小路边围满了人群,一个女人的抽噎声压住了所有人的议论声。
张君安听出那是妈妈的声音,挣脱开爷爷的手飞奔向人群,借着小孩子的优势低头钻进了人群的最中心,映入眼帘的第一幕是地上那一片颜色鲜红的冰碴,脑袋“嗡”的一下,他抬起头看到妈妈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咧着嘴嘶喊着,可他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好像失聪了一样,妈妈的双手抱着一个半边脸流满鲜血几乎看不清样貌了的男人,但他还是看出了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爸爸,他扑到在爸爸身边,轻声的叫着:“爸!爸!你咋地了?我是小安啊,你睁开眼,给我俩说句啥的。”
爸爸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张君安急眼了,双手抓住爸爸的手臂摇晃着,喊道:“爸!爸!你起来啊!”力气渐渐的大了起来,甚至就要把爸爸拉起来了。
突然,一双大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紧接着,他听到“咚”的一声,扭头看向身后,爷爷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泪水沿着爷爷脸上皱纹的沟渠缓缓的流下,那尽显岁月沧桑的面颊上老泪纵横。沉默了刹那突然环视了一下人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最后停留在儿媳身上幽然开口:“谁能告诉我俩这是咋地了?”
声音不大,但却似乎有着一股魔力,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那一问,让人找不到拒绝回答问题的理由,不敢有任何的隐藏。
正在大家在思考用哪一种方式说出来能让老张头接受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嗓音喊了起来“都搁这干啥呢,散了,散了,瞅瞅这现场让你们给整成啥样了?”,说着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内环处,瞪了瞪眼,提高嗓门严肃的说道:“还杵这干啥呢,赶紧回自个家炕头去,快散了,要不抓人了啊!”
一个五十来岁的公安民警正说着便伸手往自己的腰间摸去,老百姓们都知道,只有政府那特质的银手镯才会被警察挂在腰间,谁也不想带上那东西,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离开。
“这老三得罪啥人了?下这黑手,够狠的啊!”
“是呀,不过他也自个作死,一天的整点‘尿’就打媳妇。”
“去,你一个老娘们,瞎BB啥。滚犊子。”
“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自个媳妇疼都疼不过来,还舍得打啊,这噶肯定有啥事。”
“我俩听说前阵子打着他媳妇说偷~汉子,他那媳妇还不承认,真有这事啊?!”
“谁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胡扯的,一天不干点正事,整个酒瓶子就没够,比他媳妇都亲。”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进了张君安爷孙俩的耳朵,也传进了警察同志的耳朵里。
那民警叹了口气,“张叔,您看,你领着孩子先回家,咱几个得把这现场处理一下,整完去您屋里说话,别让孩子冻了。”
爷爷看看了民警,“二柱啊…哎……”爷爷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拉着张君安离开了现场。
妈妈留在了那里,依旧抱着爸爸的头,哀嚎着,不过听上去声音弱了很多,似乎快要断气了一样。
原来这个民警叫做二柱,是这个村的管事民警,出说白了在这村子里出了名的好人,做事认真,处处为百姓想着,大伙心里都服他。只不过,干了三十几年还只是个普通的警察。也没弄个政委啊,所长啊啥的做做。挺可惜的,不过用二柱的话说,那官不好当,不做也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