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青城卷四
杏花花期不绝,万亩盛开,从初时的粉红至花落时的雪白,一路延绵不绝,粉白交错,为楼家增添了几分意境,楼家的接风洗尘宴便设在了这杏园的一隅。
整个楼家今日似是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似是遇到莫大的喜事,府里的人都盛装打扮起来,连素来朴素的丫鬟鬓发上都插了几朵杏花,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周遭的氛围明显的热闹起来。
北宸雨一大早就被楼初晴拖了起来,此时正哈欠连连的看着楼初晴梳妆打扮,这已经是梳妆了第三回,只见楼初晴捧着个铜镜,一会让嬷嬷梳个反绾髻,一会梳个回心髻,一会嫌脂粉太浓,一会嫌太素净,直梳的太阳高高照起,都还没有将这妆梳好,连身旁伺候的嬷嬷都轻叹,新娘子都没她这么折腾。
而此时楼家旁支的几个姐儿也正在房里一边拿着铜镜左照照,右照照,一边等着与楼初晴说会话,只见她们个个周身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丽异常,楼家本家虽人丁不旺,但楼家的旁支子嗣颇丰,到楼初晴这一代,就有好几个堂姐、堂哥,只是血缘离得颇远,而楼家本家这一代只得一男一女便是楼初晴以及她的哥哥楼诏,只是相同的便是楼家旁支及本家似是气运相连,一样的不景气。
直到有小丫鬟过来传话,宴席快开始了,楼家的小姐们才舍得放下手中的铜镜,急匆匆的往杏园赶。
宴席临近开始,大抵那些贵客都是抵着时辰到的,北宸雨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杏花苑景,而周边落座的小姑娘正一脸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谈论着鼎鼎大名的寻公子,说什么周身气质,风度无人能及,典型的少女怀春。
“咳咳.....”几声咳嗦声吸引了北宸雨的注意,那是个长的颇为俊秀的公子,只是这身体素质着实不敢让人恭维,稍微动作大一点,便牵引的吐血,说几句话,便一脸困倦之色,活脱脱的男版林黛玉。
这时坐在旁边的扎着圆圆的发髻,也注意到了那咳嗦的男子:“那就是楼家堂哥,听说前几日还卧床不起,堂哥真是可怜,整日病怏怏的,不是卧病在床,就是出门风一阵就能刮倒,到这个年龄了,还没那家小姐与其议亲。”
旁的一个圆脸姑娘接了话:“可不是吗,楼家祖辈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难,本家的子嗣艰难,身为男子往往都是弱不禁风,连带着这旁支的气运也是不好。”
旁的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子听着她们讨论,不由的制止道:“莫要碎嘴,一会叔母听见了,该说你们的不是了。”
被制止的两姑娘,不由的扁扁嘴,不以为然的继续嗑瓜子,只是这话题却没再提。
北宸雨听到她们三人的对话,不由的思索,就算是楼家的护家树不开花,影响到整个楼家的气运,这情有可原,可是楼家的后代个个都如此的弱不禁风,这就有点说不过去。
突然一道凌厉的视线扫了过来,北宸雨一抬头,正好与那紫衣人的视线相撞,熟悉感觉再次袭来。
“北姐姐,你在看什么呢?”匆匆赶来的楼初晴,轻拍北宸雨的肩膀。
北宸雨被打断了视线,看了眼楼初晴粉粉的两旁脸颊,回来句:“没,没看什么。”再回望过去时,发现那紫衣公子已端坐在高坐之上,目不斜视的与楼家族长闲谈。
“我以为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你看我今日的装扮如何,就在刚刚我发现寻公子有朝我看过来。”
北宸雨看着此时一脸娇羞的楼初晴,难道刚刚是她的感觉出错了,那位天人一般的寻公子刚刚是在看楼初晴?
邻坐刚刚的那几位女子,均是一脸娇羞,做出西子捧心的状,“刚刚寻公子好像是在看我”。
北宸雨”.........”
这都还没见到真容就这么狂热了。
这宴席还没开始一众寻公子的女粉,纷纷往高座进行视线轰炸,要不是有世家的礼仪约束着,怕这寻公子是难安生。
楼初晴时而搅一下手中的手绢,时而含羞带怯的往高坐上望去,北宸雨坐在这一众女粉中坐立不安,方才还没感觉出脂粉味,这一阵风刮来,满口的脂粉味,这还让人吃不吃宴席。
隔桌的楼诏,已被熏的吐了好几口鲜血,着实让人触目惊心,就连身边的楼初晴也收回正漆在寻公子的视线朝楼诏望了过去,神情颇感担忧,楼诏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可以继续宴席。
楼家的祖母由着嬷嬷颤悠悠的扶来,想来老人家也是神情激动,这楼家连带旁支都不景气了如此之久,如今来了个惊才绝艳的寻公子,说不定楼家的气运马上就能改写。
楼家的接风洗尘宴就在一众的期待下开始了,楼家族长在宴席之始,来了个开场白,感谢楼家本家及旁支的大力支持云云,也感谢寻公子能莅临楼家云云之类赞扬的话,讲的慷慨激昂,口水横飞,那所谓的寻公子至始至终在高坐上不发一言,淡淡的喝着手里特酿制的杏花酒,似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北宸雨环视一圈,好几十桌的酒菜,这么多的楼家人以及一众怀春的少女,这紫衣公子的魅力真不可小觑。
众人左一杯酒敬着长辈,右一杯酒敬着平辈,轮到楼初晴去给高坐上的一桌敬酒时,楼家祖母注意到了北宸雨,和蔼的问道:“这几日在楼家待的可好,这晴丫头也多亏你出手相救,才得以回府。”接着这一桌的视线都望向了北宸雨,眼神都带着不可置信,眼前这纤弱的女子会是楼初晴的救命恩人?那寻公子只是一瞥,随机又专注起杯中的杏花酒。
北宸雨硬着头皮回道:“尚可,多谢楼家这几日的热情款待。”
“如此,便好,楼家这几日逢喜事,不周之处请多谅解,姑娘在青城可还有亲戚?”
北宸雨听着楼家祖母赶人的话,如此的直白,就算是脸皮厚,也不可多呆,罢了,出了楼家,便再找让古树开花的方子,便道:“尚有亲戚在青城,这几日承蒙叨扰,明日便去寻我那亲戚。”
楼家祖母对着眼前女子的回答甚是满意,笑眯眯的喝下杯中的茶。
只是楼初晴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拽着北宸雨的衣角,让北宸雨多住几日,不让北宸雨这么快离去。
北宸雨轻拍楼初晴的小手,安慰她道:“大家都身在青城,有缘终会再见。”
回到饭桌前,隔桌发生意外,楼家的宝贝公子楼诏不幸吐血晕了过去,楼家人似是对此习以为常,麻利的处理起来,只是这明显的见血,众人纵是再好的食欲也吃不下去,纷纷散了。
北宸雨想着明日便要离开楼家,今晚便到古树前再探究竟,不然无辜在楼家耽搁几日,空手而归,算的是哪门子事。
今日沿着小径直走,似是能走到更深处,就像第一次来这杏园那般,让北宸雨有点小欣喜,只是还没靠近古树周边,便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依公子之见,这古树各项都正常,但却为何不开花。”
北宸雨听这声音耳熟,似是那高坐上讲的口水横飞的楼家族长。
“树有怨,而花难开。淡淡的嗓音带着性感,悦耳动听。
北宸雨看着那两人正在离古树不远的地方,提着灯笼,商讨古树之事,不知怎么的,那紫衣公子公子视线似是往这边扫来,北宸雨屏住呼吸,尽量将自己的身子缩了起来,许是见那紫衣公子无意,北宸雨便放宽心来,听着他们商谈之事。
楼家族长:“依公子之见,这杏花何时会开花。”
紫衣公子:“看机缘,是花开之日,便会再开花。”
楼家族长看着紫衣公子似有不耐之色,不便多问,提着灯笼,便连声告辞,刚离开不久,而那紫衣公子也跟着离开。
北宸雨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便也从隐藏在树丛里出来,慢慢的走近古树,古树周围的桃木似是撤了,这一阵风吹来,古树的周遭的气息还真是阴冷,北宸雨轻触了古树的一片叶子,不成想这轻轻的一碰,竟似沾染上了什么,竟无意间晕了过去。
而此时的古树枝桠正疯狂的摇晃着,北宸雨此刻就如同熟睡般静静的躺在古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