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人看到比自己还可怜的人,都会产生些许怜悯,但是要让他长久的帮助那个可怜人,那他就会避之不及,唯恐那个可怜人会赖上他。
村子里百姓们的家里也只有少许余粮,好心施舍过一次后,村子里的门就再也不会为二人打开,只有身后跟着的大狗依旧跟在屁股后面吠着。
在犬吠声的欢送下,这一老一少只能继续前往下一个村子。
停停走走一个多月,两人终于到了一个小县城。
小城不大,但五脏俱全。有走街串巷扯着嗓子吆喝的货郎;有摆摊自夸的小贩;有门口拉客的店铺伙计。
看着能够各自营生的百姓,王仲禾心中也活泛了起来,想要在这县城里找个谋生的活计。
也没和老乞丐商量,就开始挨着各个店铺想要讨个活干。
可那些店铺门口的伙计那会让个乞丐进门影响生意,没好气的唬骂着就打发了王仲禾。
屡吃闭门羹的王仲禾,让老乞丐瞧在眼里,又被狠狠的笑话了几句。
不死心的王仲禾继续走访着各个店铺,这才发现真正要找个活计是多么困难。
就说去酒馆做个伙计,首先得有个好记性,有时好几桌的客人同时报了一遍菜名,你还得同时记下,然后又得用一口清亮的嗓门挨着顺序吆喝给后厨知道,后厨做出来后,又得用双臂双手架起那七碟子八碗,分别摆放到各个客人的桌上,最主要得能说会道,得哄的客人能从一盘萝卜丝里吃出海鲜味来。
能说会道对于有些内向的王仲禾来说还得历练,同时架起七碟子八碗也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时,就是让王仲禾在这乱哄哄的环境下,记下每桌客人报的菜名都很困难。
还有的店铺,掌柜的看你不是本地人,又没有身份凭证,那就更不想要你,还得防着你偷了店里的东西跑了。
“傻蛋儿啊傻蛋儿,要是寻个营生那么简单,我还能做一辈子叫花,还是赶紧去要点吃的,填填肚子吧!”
“臭老头,我说过多少遍了,我叫王仲禾,不叫傻蛋儿。”
“知道喽,傻蛋儿。”
“我叫王仲禾。”
……
这样的对话,两人来的一路每天都重复着。
直到离开了县城,王仲禾才真正的明白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个乞丐了。
接过臭老头曾多次递给自己的破碗,塞在怀里,才真正的过上了乞丐生活。
老少爷俩时而向东时而向南,又时而向西,走过了春夏秋冬。
第二年的冬天,臭老头染了风寒,终于没有走过冬天,抱着破碗死了。
王仲禾这回没有哭,找了个乱坟岗子,用双手在冰冷的地上刨了个坑,用满是鲜血的手把老头放进去埋上。
又在老头的坟头上放了两个冰冷馒头,这馒头还是王仲禾昨天从镇上的善人家要的。
跪在臭老头的坟前,王仲禾没有哭也没有说话,用力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后,又把馒头从臭老头的坟上拿起来塞进怀里,拎着破碗离开了。
死人吃不了馒头了,与其浪费了还不如给能喘气的续续命。
再后来,王仲禾遇见了大成哥,直到听说城里的张老财被被几个蒙面大盗杀了,就连夜跟着大成哥盗取了张老财的祖坟,也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
人生起起落落,或易或难。难时如同水中捞月,易时又似火上弄冰。
乌云散去终有时,烈阳当空灼人心。
过去的种种往事在王仲禾的梦境里反复重映着,随后又梦见自己身披斗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王仲禾才自然的醒来,可面前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难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王仲禾有些莫名其妙。
站起身来,王仲禾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心中想着能不能摸到棵树什么的。
念头刚起,王仲禾手臂上就猛的传来痛苦的压迫感。
王仲禾念头急得一转,手臂上的压迫感就瞬间消失了。
事情的诡异让王仲禾感到害怕,没有头绪更让王仲禾恐惧。王仲禾唯一肯定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因身上的斗篷而起。
万物都有其根源。
冷静下来的王仲禾,仔细考虑着现状。斗篷能够穿过物体,可又能接触物体,这一切都由自己的心念决定。
现在虽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但肯定是在某种物体之中,可自己又什么时候想过要穿过物体呢?
王仲禾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梦到的飞天遁地,自己又是身披斗篷睡觉,飞天想来是不可能,那就只能遁地了。
明白过来的王仲禾很是激动,心中窃喜。
王仲禾一转念,自己又应该怎样上去呢?也不能在这地下待一辈子啊。
王仲禾在脑子里来回念叨升到地面,可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想了一下遁地,王仲禾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在下降。
王仲禾挠了挠头有些懵了。又想到自己刚才还曾向前走过几步,突然明白过来。
“如果要有个台阶就好了,自己顺着台阶上去了。”王仲禾一边想一边抬脚试探的比划着,右脚抬起探出,左腿跟上。
身体的吃力感,让王仲禾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好像上了一节真的台阶。
故技重施,连续上了十多节台阶后。耀眼的阳光刺入双眼,王仲禾双眼猛的一痛,过了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野草铺在这荒郊野外,小河依旧在身后流淌着,映着金色的阳光是另有一番情调。
“果然如此。”王仲禾心中肯定道。昨晚自己披着斗篷就在小河旁睡了过去,夜里梦着自己遁入地下,斗篷因自己的想法就遁入了地下。
最让王仲禾高兴的是,在地下王仲禾又可以随意走动,而且上下自如。
这一发现,让王仲禾又实验了好多次,玩的不亦乐乎。
王仲禾心中又想到:“既然能遁地,那能不能飞天呢?”
王仲禾弓起双膝,心中想着飞天,猛的跳起,可是没有什么动静。
王仲禾觉得自己也许想多了,这斗篷可以让自己遁入地下已经很难想象了,又何必在意要飞呢?
如果能够像在地下一样,踩着台阶上去能不能行呢?王仲禾心中想着,闭着眼睛,抬脚迈开了步子,然后小心的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脚果然离开的地面,王仲禾欣喜若狂。
王仲禾一步一步的登上了高处,谁说最难的事情是上青天?
王仲禾此时离地有十多丈,头顶蓝天白云,下有绿茵黄土。不远处潞州城的城墙都变得很是矮小,东边的山峦上,王仲禾都能够看到上面覆盖的参天大树,郁郁苍苍。
王仲禾不明白黑色斗篷为何能够使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这其中原因又肯定不是自己能够洞悉的,也就不去理会了。
行走在天空中仿若如履平地,王仲禾有时向前飞奔,有时空中打滚,若是有人能够看到此时的他,肯定会瞠目结舌,然后跪到在地,高呼神仙显灵,再把潞州城内外的大小庙宇、各路神仙都给供奉个遍,摆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稀罕物,讲述着自己家里那本难念的经,祈祷着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可惜天上的王仲禾也没办法让他们看见,所以不会发生这些琐事。
一盏茶的功夫,王仲禾就进了潞州城,转进一个小巷子,把黑色斗篷夹在腋下,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巷子口。
城里的摊贩分散在各个居民区为这个城市提供着能量。小贩们在树荫下支着灶炉,架着锅,忙活着卖着早点。
潞州地属山西,各类早点小吃也有着数十样。买的最多的也就是小米饭,油条,豆浆,馄钝,面片汤,馒头等餐点,其中以面食居多,再配着用本地陈醋腌制的咸菜,亲朋好友、邻里街坊端着碗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讲着各自身边的趣事,偶尔笑骂两声,然后就这样开始平凡的一天。
此时已经到了辰时,摊贩上的客人也已经寥寥无几了,摊主坐在小马扎上和熟识的几个客人闲聊着,这时看到俊秀的王仲禾来到跟前,就立马招呼道:“小哥儿,吃点食?”
王仲禾点了点头,要了碗小米饭和几根有些凉了的油条,就着咸菜坐在马扎上就吃了起来。
黄澄澄的小米,香味扑鼻,摊主说是本地有名的沁州黄,王仲禾也没往心里去,因为这里摆摊的人都这么说。
王仲禾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光明正大的坐在人前吃过东西了,稍微有些不适应。
路边也不时的有乞丐路过,就在刚才王仲禾还看见一个熟识的乞丐被摊主赶到了一边。王仲禾能认出那乞丐,可那乞丐哪里还会认出此时的翩翩公子会是以前那个又黑又脏的傻蛋儿。
王仲禾为了避免麻烦,也没施舍那乞丐一点东西。心中不由感慨,这一天的时间自己就由被施舍的人成为了施舍给别人的人,这一切又都因斗篷而改变。
王仲禾感叹的同时,摊主和那几位客人的谈话声也传入了王仲禾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