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清雨为太皇太后捶着腿,太皇太后感叹道:“以前富察贵人也如你一般,跪在脚榻上为哀家捶腿,手法力度也是拿捏得当。”清雨低头道:“虽富察贵人如今不能在太皇太后跟前尽孝,可嫔妾还在,太皇太后莫要感伤。”太皇太后点点头,突然问道:“佳贵人禁足了五日,你可曾去咸福宫看过她?”清雨一愣,随后回答道:“妹妹被幽禁,虽未曾不许人探视,可那些守卫太监颇为严厉。嫔妾去了,也只是叫那些奴才奚落。”太皇太后点点头,扶起清雨道:“你是有心之人,纵使你与佳贵人往日情深,如今她涉及惹怒皇上一事,你能避则避,莫要多做纠缠,免得皇上记怀。”清雨福了福身道:“嫔妾多谢太皇太后关怀。”太皇太后赐了座给清雨后道:“听闻皇帝自从五日前就没有召过嫔妃侍寝,就连在朝堂上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如今**颇有怨言,你可知晓?”清雨点头道:“嫔妾还听说,皇上一下朝就进了养心殿,第二日上朝方才出来,已连五日了。”太皇太后叹气道:“看来佳贵人真是把皇上气得不清。皇帝大了,有些事已不愿与哀家这个祖母说,可他如今连枕边人都不召见,把事憋在心里,哀家怕他会坏了身子。”清雨道:“听闻皇后娘娘也去过养心殿两次,可都被拒之门外。嫔妾想,若有一温婉之人,应是可解的。”见太皇太后看向自己,清雨笑道:“嫔妾觉得,这宫中当属慧嫔娘娘与兰贵人性格最属温婉。两位姐姐又刚蒙圣宠,皇上必定会心系几分。”太皇太后笑着道:“为何只推荐了别人?在哀家看来,你性格才最是温婉。”清雨脸一红道:“嫔妾入宫半年,也就承宠过一次,只怕皇上早将嫔妾忘了,自是不如两位姐姐,更讨皇上喜欢。”太皇太后拉起清雨道:“这後宫看似花开不败,可谁知道,初开的花儿才是最娇艳的?哀家有一对如意纹红宝步摇,与你甚是相配。”清雨红着脸道:“嫔妾位份低下,不配戴步摇。”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苏麻拉姑立即拿来步摇,太皇太后将步摇插在清雨发髻中笑道:“若你能解皇帝之愁,何尝不能够戴上步摇?”
是夜,清雨被太监用软轿抬入了养心殿,此时玄烨还未回来,清雨欣喜又害怕的坐在龙榻边,手抚上头上的步摇,幻想着等会儿皇上见到自己时惊艳的神情,若今夜承宠后能得一位阿哥,更是大喜!想着,不由红了脸。听见外面有声响,她急忙整理了衣服,端秀地坐正。玄烨一进来见有个女人在这儿不禁奇怪,走近一看,清雨含羞抬头,轻声叫道:“皇上…”玄烨眉头一皱,走向书案前道:“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进来的?”清雨一笑,跪下道:“皇上果然不记得臣妾了。臣妾是清答应,是太皇太后让臣妾来养心殿侍奉皇上的。”玄烨转过头,仔细看了眼道:“是常跟在老祖宗跟前的?”清雨喜道:“正是臣妾,皇上好记性。”玄烨见是祖母跟前的人,也不好直接撵了下去,只好道:“起来吧。坐着玩一会儿。”说完玄烨便坐在书案前批着奏折,清雨看着灯影下面容俊朗的玄烨,心中小鹿乱撞。一直到子时,玄烨才批完奏折,他看了眼满脸绯红的清雨,朝门外叫道:“李德全!”李德全连忙进来道:“皇上。”玄烨指指清雨道:“叫人来把她钗环卸了。”李德全出去后,清雨站起来不好意思地道:“皇上,钗环臣妾自己卸就行了,不必要麻烦公公。臣妾先为皇上更衣吧。”说着,清雨拿起龙榻前的寝衣,就要上前为玄烨更衣。玄烨抬手制止她靠近,道:“太皇太后叫你来养心殿做什么,你可知道。”清雨羞涩地低着头道:“太皇太后让臣妾好好服侍皇上。”玄烨点着头道:“如此,你便知道怎么回话了吧。”清雨察觉出不对,不明所以地道:“皇上?”这时李德全领着宫女进来,道:“皇上,人已带来了。是否去偏殿为清答应卸妆?”玄烨不悦道:“你这差事当的越发好了。若去了偏殿岂不露馅了!”李德全恍然大悟道:“奴才糊涂!多谢皇上提点。”清雨此时已明白皇上不会宠幸自己,为自己卸去钗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利用自己堵住悠悠众口。只是自己实在不明白,自己虽不说倾国倾城,可在入宫的新人里,自己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相貌。清雨委屈地跪下道:“臣妾不知是何处做的不好,皇上能否明示?”玄烨看着他道:“你既是老祖宗身边的人,就应该劝老祖宗放宽心。莫要太为朕劳心劳力。”清雨既不解又幽怨地道:“可这与臣妾侍寝有何关系?还是皇上瞧不上臣妾?若真如此,将臣妾轰出去就是了,何需如此羞辱臣妾?”“放肆!”玄烨一拍桌案,走上前道:“就你如此品行也配跟在老祖宗身边?”说着玄烨看见清雨头上的步摇,一把摘下,一时间清雨发髻散开,钗环更是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玄烨怒道:“身为小小答应,也敢违例戴着步摇招摇!”李德全赶忙朝清雨道:“小主还不赶紧认错。”清雨屈辱地流着泪,磕了个头道:“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玄烨冷哼一声,将步摇扔在地上道:“回去后好好回话。”清雨含泪道:“是。”
第二日,清雨来到慈宁宫回话,太皇太后笑着道:“皇上宠幸你了?”清雨心中苦涩,却又不得不故作娇羞地道:“是。”太皇太后欣慰地点点头道:“哀家就知道,以你的性子,皇上必会喜欢。”
出了慈宁宫,清雨一边走着一边泪流,刚好兰贵人等人从坤宁宫出来,见到清雨便上前道:“清答应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清雨连忙擦了眼泪道:“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罢了。”兰贵人会心一笑道:“昨个晚上咋们都还在猜测,皇上气了这么些天,究竟会召谁侍寝。想不到妹妹虽只服侍过皇上一次,可却是入了皇上的眼了。赶明儿呀,我也多去慈宁宫转转。”欣常在嘲笑道:“是啊。虽眼看着这宫里人一个个没了,可妹妹得了佳贵人提点,又能逗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开心,自然也得皇上照佛。说起来,若当时是佳贵人去侍疾,说不定如今就不是这样的下场了。想来还是妹妹比佳贵人更有福气些。”清雨低头道:“佳贵人当日提携之恩嫔妾自是不敢忘,嫔妾再有福气,也是佳贵人给的。”欣常在冷笑一声道:“若论假情假意,这宫里怕是没人比得了清答应了。人家佳贵人禁足六日了,怎也不见你这好姐妹去看看?我可没听说皇上不许人探视啊?”清雨一时无言以对,委屈地看向兰贵人,兰贵人笑着装作解围地道:“如今避嫌都来不及了,还去看她作甚?若佳贵人有福气,赦免了罪出来了,清答应自会去巴结着。”欣常在掩唇笑道:“姐姐说得是。”清雨皱着眉头难过的道:“兰姐姐,你我本是最亲近的姐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妹妹可是从不跟姐姐争风吃醋的呀。”兰贵人轻讽道:“谁与你是最好的姐妹?你又凭什么与我争风吃醋?你不过昨晚进了养心殿一趟,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宠妃了?”说完,兰贵人也不理她脸色如何,转身拉着欣常在道:“妹妹再陪我去前面走走吧。听说前头的花开得最好。”欣常在笑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就连坤宁宫附近的花,也是这宫里开得最好的。”见她俩走后,清雨的贴身侍婢宽慰她道:“小主没必要听兰贵人与欣常在胡说,佳贵人得势时咋们也没沾到什么好处,失势时咋们也不欠她。小主能有今日,皆是小主努力所得。”清雨看向她,温柔的笑道:“兰贵人也不过是开个玩笑。我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