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伦脚步颠簸地走出顺天府大牢,他没想到额娘临死之前受了那么多苦,更没想到的是额娘居然是被活活饿死的。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因为证据不足不能伏法治罪。富伦捏紧拳头,既然没有实质证据能让舒木阿佳灵受到应有的惩罚,那就让自己这双手,亲手了结了她!
富伦回府后一夜未眠,他跪在林氏棺椁前,看着林氏牌位轻声细语:“额娘,儿子之前受舒木阿佳灵蒙蔽,一直以为她虽面上阴狠,但内心必定纯良,直到她害得额娘枉死!儿子无能,没能找到舒木阿佳灵迫害您的证据,也没有还你个公道,但儿子不会放弃,舒木阿佳灵害得您枉死,我一定会为您报仇!若此事成功,儿子会去顺天府自首,到时候额娘可要等等儿子啊,路上别走的太急,儿子怕找不到您……”富伦泣不成声,他拿起脚边的剑,决然地走了出去。
佳灵正在院里浇花,素心跑过来道:“小姐,二少爷来了,你可要见见?”佳灵回头,疑惑地道:“他这时候来干什么?林氏头七还没过完,难道他这就想带着林氏走?”见素心也一头雾水,佳灵便道:“叫他进来吧。”素心下去后没一会身后就响起脚步声,佳灵摆弄着花草头也不回地道:“可是来辞行的?林氏头七还没过,再留几天吧。”富伦抬头道:“怀娃草的效用,你知道吧。”佳灵浑身一怔,故作镇定地道:“你忘记了吗?还是你告诉我的。”富伦苦笑道:“是啊,害死额娘,我也有一份。”佳灵惊讶,迅速回过头,只见银光一闪,剑尖已抵住佳灵的脖子,佳灵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抵着自己的剑,震惊地看着富伦道:“你这是做什么!”富伦冷笑,手中的剑却微微颤抖:“做什么?还不明白?好一句问心无愧!你自以为天衣无缝计划,其实破绽百出,你以为,你还能凭着在我心中的位置蒙蔽得了我?”佳灵看着富伦,眼中隐隐带泪,她伸手抓住剑身,把剑拉向自己心口:“你以为我就不恨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既已知道,就杀了我,了断了这份恩怨情仇。”富伦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眼泪,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以为我不敢吗!”佳灵突然抓紧剑身抵紧自己心口,身体猛地撞上剑尖,富伦一惊,下意识把剑抽回,佳灵闷哼一声,左手一条血痕横穿虎口。佳灵后退几步撞上花台,她捂着胸口的伤,痛苦地笑道:“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你没有珍惜是你的错,从此以后,舒木阿富伦我不再欠你!”富伦怔怔地看着佳灵身上的血,手中的剑突然掉在地上,富伦痛苦不堪地点点头仰天狂笑:“舒木阿富伦!你无能!连杀母仇人你也下不了手!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心中悸动阻止了你的剑!”佳灵痛苦的闭上眼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富伦捡起剑,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剑生生折断,将两段残骸扔在佳灵脚边:“从此以后你与我就如同此剑!恩怨两相忘,互不相欠!若得老天开眼,你必遭天谴!”佳灵看着脚边的剑无力的滑倒在地,素心见在屋里见天气异变,连忙跑出去请佳灵和富伦,谁知却见佳灵跌倒在地上,素心惊讶的跑来扶住佳灵着急的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佳灵望着倚梅苑的门,抬起手看着手中伤口痛哭着:“他如此对我,于我来说何尝不是天谴?”素心这才发现佳灵手掌满是鲜血,吓得立马拿手绢缠住她的手道:“小姐可痛?快随奴婢进屋,奴婢去请大夫。”佳灵点头道:“痛,的确好痛啊!”佳灵哭着用手拍打胸口声嘶力竭哭喊:“可这里更痛啊!为何?为何要让我如此心痛?”素心瞧见佳灵胸前衣服满是血迹,吓得抓住佳灵的手哭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可是二少爷弄伤你的?”佳灵抬头望天反问道:“究竟是我们谁伤了谁?又或是谁怜错了谁?这孽缘,我早该看清楚,为何偏偏管不住自己!”这时天雷滚滚,豆大的雨落下,佳灵早已分不清泪是什么味道,她伏在素心肩膀上痛哭流涕:“为何他要回来?为何他要对我那么好,为何我随心而动?为何要有这孽缘?”素心心疼地抱紧佳灵哭道:“那只是一段过往而已,小姐想哭就哭吧,哭过以后记得要忘了。”佳灵紧紧抱住素心,在雨里哭得声嘶力竭。
富伦走的那一天,带着林氏的骨灰和贴身小厮阿贵,一辆轻架的油篷马车,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消失在佳灵身边,抹灭了佳灵心中唯一的一丝花火……
佳灵醒来的那一天,身边是喋喋不休地图纳在怒骂:“找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何用?人都走了几天了,肯定是出了城!还不快出城找去!”富伦,他真的走了。佳灵转过头,面向床里,泪流满面。图纳还在不停唠叨:“这臭小子!真是不孝啊!就知道姓林的是他额娘,连阿玛也不要了。”说着图纳擦了擦眼角,素心劝道:“老爷莫要伤心了,咱们一定会找回二少爷的。”图纳骂道:“找回来有什么用?反正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里又有个半死不活的!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这双孽障来?佳灵身上又落了疤,如何进宫选秀?”素心不敢再言,怕触怒了图纳连累了小姐。小姐那日淋了太多雨而晕倒,索幸胸口伤口不大,不然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当初为了求图纳救小姐,素心不得已自作主张交出府中令牌和账本明细,这相当于把管家大权交出去,图纳才肯请大夫来看诊。胸口的伤没有大碍,只是这左手手掌留了一条狰狞的伤痕,这待选秀的女子一有了伤痕就不能再入选,所以图纳少不得把气全撒在小姐身上,三天两头来骂小姐是丧门星,每说一句话都在抱怨小姐怎么还不死,最近更是连大夫都不让请了。还好小姐命大,昨晚退了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但这事素心却没告诉图纳。素心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图纳起身冷然道:“看好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死通知我一声。一口薄皮棺材我还是愿给她的。”“阿玛!”突然一声冷哼传来,图纳惊讶地看向床榻,佳灵不知何时已经坐起,就着素心的手臂脚步虚乏地走向图纳冷声道:“阿玛的担心佳灵都明白,但佳灵就算不能入皇家也能为阿玛筹谋划策不知阿玛信不信?”图纳嘴角颤抖地问道:“你何时醒来的?”佳灵嘴角一挑,坐在软榻上笑道:“阿玛,你何时说起的佳灵就是何时醒来的。”佳灵又道:“佳灵说的话,阿玛信不信?”图纳当然信!试问事件谁有这个本事小小年纪便除去他的心腹大患?可是那又怎样?佳灵已是一个废人,再怎么有本事还能把手摸到皇帝身边去?图纳冷笑道:“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你还不知吧?你从我那里拿走的权利我已经收回来了,还是你以为那点香灰真能要了我的命?”佳灵一惊,看向素心,只见素心扑通地一声跪在地上,佳灵无力的闭上眼睛。片刻后抬眼问道:“阿玛将权利收回去的事情,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吗?”图纳大笑道:“快了!原本只要你一死,府中权利自然回归我手。如今见你命大,我也就留你一命,只要你亲自宣布由我掌权,我就放你出府。”佳灵一笑,妥协地道:“既然如此,阿玛要说话算话。”图纳不宣布权利已回到自己手中,就是因为他不知道佳灵身后暗藏地死忠派有哪些人,若把这些人全都收回来少不得在自己身边埋下隐患。所以要么佳灵死,要么她自愿放弃权利主动让权,不然这些人图纳是万万不敢用的。图纳见佳灵轻易妥协,当下便迫不及待地叫来府中所有人,在倚梅苑小小的院子里,佳灵身穿里衣,就着素心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瞧着所有人道:“你们都跟过我舒木阿佳灵不少日子,也经历过府中的大风大浪,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我舒木阿佳灵真心感激各位。”说着佳灵朝众人盈盈一拜,弄的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唯有图纳在一旁冷笑,心中暗想这小贱人心知自己大势已去,以后过的还怕不如这些给人做牛做马的,所以拉拢点情面?佳灵走进人群,边走边动情以理地道:“我舒木阿佳灵无能,府中大事其发,我也熬坏了身子,还未来得及给你们承诺过的有功必赏,实在有愧。”说着,佳灵突然停住脚步叫道:“若谁今日抓住了图纳!我就立刻发赏!”图纳一愣,立刻吼道:“你胡说什么!?”佳灵心中一狠,她赌的就是这最后一点人心,不成功便成仁!佳灵指着图纳大喝道:“谁抓了他便是我舒木阿佳灵的恩人!赏银一百两!”话音未落,佳灵以前的效忠者便蜂拥而上,剩下的一些人一愣,生怕得不到赏银,立刻抢着冲上去。佳灵看着图纳被擒住,不由的松口气。我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