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灵暗道不好,事关皇太极的生母孝慈武皇后,而自己之前还以为是场误会,看来淑妃是有备而来的。
绿意向来耿直,她自认没做过,所以也未曾漏出怯色,如今听了淑妃这一番话,已是明白自己被人构陷了,事关重大,这个黑锅她自然不能背,便立刻叫道:“淑妃娘娘!奴婢没有偷过您的东西!定是有人偷了您的东珠构陷奴婢!”
“哦?”见绿意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构陷她,淑妃稍有兴致地喝着茶,幽幽地道:“谁会为了构陷你个宫女,偷这么贵重的东珠?那可是孝慈武皇后赐下的,诛九族都不够。难道……”淑妃缓缓看向佳灵,轻声道:“是有人想借你之事害贵嫔?还是你这刁奴受人唆使?”
佳灵平静地看着她挑衅的眼神,手里的帕子早被捏的皱巴巴的。绿意还没反应过来淑妃话中的意思,急切地叫道:“定是有人想害我家娘娘!才故意构陷……”
“绿意!”佳灵一声叫住了她,不许她再说下去,然后朝淑妃道:“娘娘,既是孝慈武皇后赐下的物件,必然是看管严谨,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偷了呢?往来臣妾从没来过翊坤宫,绿意她一个奴才,又怎么轻车熟路的知道娘娘的东珠放在哪里,并且阒若无人的偷窃?此事蹊跷,且事关重大,请娘娘不要独断,臣妾建议立刻派人通报皇上。”
淑妃冷笑一声,通报皇上?当本宫傻吗?她当即喝道:“大胆贵嫔!如今前朝正为撤藩之事焦头烂额,皇上更是日理万机,你竟敢唆使本宫,拿这后庭小事叨扰皇上,置前朝无主,意乱朝纲!本宫今日就替皇上教训教训你这祸水!”说完,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立刻押住佳灵,佳灵一惊,喝道:“大胆!本宫是太皇太后亲封的贵嫔,是固伦公主的生母!你们谁敢动本宫!”
淑妃凛然怒道:“你意乱朝纲,就是太皇太后来了,本宫也敢!给本宫掌嘴!”话音刚落,那极薄的木片子噼里啪啦地落在佳灵脸上,打得她晕头转向,两眼昏花,只能听清耳边是绿意素心的哭喊声,突然一个凌厉的声音传来:“住手!”贵妃带着承枯进来,那几个太监立刻放了佳灵,淑妃笑着行礼道:“娘娘怎么来了?”
贵妃睨了她一眼,自行带着承枯上座,道:“本宫带承枯出来逛逛,走到你宫前听着里面好生热闹,便进来看看。想不到竟看见你在刑罚贵嫔,何时后宫没了太皇太后和本宫了?竟让淑妃亲自动手,岂不逾越了?”
淑妃自然不会相信她是碰巧路过,见她拿身份压自己,淑妃不在意地一笑道:“若是其他事情,嫔妾自然是不敢动贵嫔的。如今事关孝慈武皇后,只怕贵妃娘娘也难以插手吧。”
贵妃本就是打听清楚后才来的,便道:“皇上事忙,后宫还有太皇太后主事呢。”
淑妃徐徐一笑:“嫔妾已经派人去请了太皇太后过来。”
贵妃怔了怔,随后吩咐道:“带贵嫔下去让太医来看看。若破了相,皇上该心疼了。”淑妃刚要阻止,贵妃又道:“大阿哥还小,哪能让他见着这些?”太皇太后一向看重承枯,淑妃也不再敢阻扰,便朝太监挥挥手,示意把佳灵带下去。
见她主动请了太皇太后,贵妃便知今天这事不好应付,便悄悄与秋菊说了几句,秋菊点点头出去了,淑妃问道:“秋菊去请皇上了?”贵妃没有答话,只是意味不明地朝她一笑。如今前朝乱哄哄的,谁敢去请玄烨?
半盏茶的时间,太皇太后由容嫔扶着进来,她面带疲倦,想来是刚午睡起来,淑妃和贵妃行过礼,请了太皇太后上座后淑妃立刻道:“老祖宗,贵嫔身边的人手脚不干净,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牵扯到孝慈武皇后,臣妾唯有请了老祖宗来做主。”
一听是孝慈武皇后,太皇太后不禁正了神色,那可是她的婆婆呀,虽说老早就去了,可她当年为了稳固女真族的富贵,她的侄女海兰珠可没少给自己罪受,她心里是恨毒了她们姑侄!
贵妃看了眼容嫔,心里清楚这贱人又投靠了淑妃,面上虽不表露,但心里早已把容嫔千刀万剐了。
太皇太后道:“贵嫔可叫来了?”
淑妃回道:“早些时辰就叫来了,臣妾才问了几句,她就嚷嚷着要找皇上做主,还占着是温宪公主的母亲羞辱臣妾,臣妾气不过,就打了她两下。现下被贵妃娘娘的人带下去了。”
淑妃所言不实,佳灵本也不会是那般不知轻重辱骂她的人,况且自己是让人带她下去看看伤势,结果到了淑妃嘴里就成自己以身份威压,徇私包庇了?贵妃刚要解释,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你是四妃之一,岂能让她小小一个嫔羞辱!”说着,太皇太后转向贵妃,冷声问道:“贵妃,现在可否把人交出来了?”语气不容置疑。
贵妃抿抿嘴,忙叫人把佳灵带了上来,佳灵脸上的血已被洗干净了,但也令脸颊两侧盘根交错的血痕更加明显,太皇太后一惊,诧异地望向淑妃,这哪是打了两下,分明是存心毁了贵嫔容貌!
淑妃乖巧地低着头,一句话没说,太皇太后抿了嘴,淑妃是自己族里的人,关系亲疏,太皇太后心里明白。
恰巧转头时看见贵妃拿了帕子替承枯遮眼睛,太皇太后当即怒道:“这种场合你带承枯来做什么!”
贵妃福了福身,连忙解释道:“老祖宗恕罪,臣妾也是带着大阿哥恰巧路过才进来的,没承想贵嫔竟被打成这样……”
贵妃话音未落,太皇太后立刻拍了桌子骂道:“你是越发糊涂了!还不让人把承枯送回去!”
贵妃眉头一皱,却也不得不应道:“是。”
完罢,贵妃把承枯交给随行的小宫女,细细吩咐道:“回去给大阿哥换身薄点的衣裳,就换本宫摆在床脚前新做的那件,绿色福寿纹的,然后给大阿哥喂点薏仁小米粥和桂花糕,吃完记得提提背,别让大阿哥噎着了……”她还要再说,太皇太后却极是不耐烦地道:“宫里有奶娘和教养嬷嬷,你叨叨絮絮地做什么?没见这儿还有事吗!”
贵妃窘迫一笑,福了福身道:“老祖宗恕罪,承枯一向由臣妾亲自照顾,交给宫人也不由多嘱咐了些许。”见太皇太后一脸怒气,也不说话,贵妃连忙拉了承枯过来道:“承枯,快向老祖宗告安,然后随姑姑回宫吃点心儿去。”
承枯乖乖的告了安,太皇太后瞧着他乖巧,面色也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示意奴才把承枯带回去。
然后,太皇太后看着佳灵道:“贵嫔,你宫里的人手脚不干净,偷的还是孝慈武皇后赐下的东西,如今人赃并获,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佳灵低着头,一张嘴,两颊生疼,她口齿不清地道:“臣妾还是那句话,孝慈武皇后赐下的东西,何其贵重,虽不说日日着人供奉,但也必然是看管极严的。臣妾的宫女何德何能,竟能轻而易举潜入翊坤宫,得手后还敢明目张胆地戴在身上?请太皇太后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