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天用最毒辣的阳光考验着人类的时候,人类总是顶着不服输的精神穿梭在公路上,地铁的空调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不知道地铁公司开着的温度是多少度,反正是一点也不解热,每个人都穿着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就像不知道热一样,怀着各种各样的目标,在不同的地方上车,下车。我也一样,为了能够毕业之后在这座一线城市混下去,所以在毕业还有一年的今天,决定去应聘一份可以长久做下去的工作。
我很喜欢文学,对我而言文学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少每天都会读一会儿诗集或是小说。从小在学校的各个作文大奖上都会有我的名字,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是第一名,有的时候或许只是作文奖的一个提名,我想那就够了,因为我会做别的事情,老师交代的任务只是敷衍一下,老师也知道我的敷衍,只是依旧能够得到一个奖,所以老师每次都会毫不犹豫的把参加各种作文比赛的名额留给我。凭着我很有自信的文采,我应聘了一份助理的工作,是帮一个出名的作家做助理。
那位作家的笔风是我很喜欢的类型,平淡的让人感觉到比自己的有过经历都还要真实,华丽的让你感觉到生活美好你还没有用更好的心情去体验。到底是华丽还是平淡,或者是两者兼有,我觉得我一个人简直没有办法说清,应该要开一个专程的讨论会,才能将之分解透彻,可惜的是我们学校连文学部都没有,喜欢文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从第一次踏入学校到现在,从来没有找到过这种可以互诉心肠的人。
我按照学校给我的地址,到了一栋大楼的门前,没有特别的标志,但是凭着我对文学的敏感,我已经感受到了这里严密而又轻快的作家脑间飞荡的文字气息。我深呼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进去。一个漂亮的女接待员用甜美的声音向我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并且带着微笑向我走来。我都没有看清她是从哪里来的,也对她的问题忽然间答不上来,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应聘太紧张,也许是因为即将见面的人是我向往已久的作家,我竟然呆住了一小段时间,没有任何语言,那位接待员看着我,眼神逐渐由热情变成冷淡。
“我是来应聘的,安佑泽的助理。”我读懂了她的眼神,从不知所措中醒过来。
“哦,好的,请稍等一下,我要跟他的助理打的电话去。”她的眼神又恢复了热情,不过那份不屑一顾的心情,确实实实在在地传递到了我这里。
她走到接待台的后面,按通了电话,然后跟那边的人笑着说了一会儿话,便温柔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再走到我的身边,重新用第一次看到我时的语气说,“请稍等,他们说马上就有人过来接你。”微笑着说完,然后转身轻轻地离开,跟刚才相比,看起来她似乎多了一些尊敬,我觉得这应该是我的错觉,我应该没有什么让她觉得尊敬的。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子从宽阔的楼梯上下来,直接到刚才的接待员哪里去说了一句什么,那个接待员指了一下我这边,那个女子就向我走过来,我立刻感觉到紧张起来,不由得身体的僵硬了,伸直了腰,目光随着她由远及近。
“你好,你就是罗艾静吧!我是张莉,今后叫我莉姐就行了,我也是安佑泽的助理。”她走到我面前来说,凭借着身上的气质和并不平凡的脸蛋,也算得上美人一个,不过看起来她要比我的偶像作家安佑泽年长一些。
“你好,莉姐。我是我们学校介绍过来应聘的。”我说,语气里还是带有一些僵硬的紧张。
“我知道的,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向我推荐的,说你的文采很好能够胜任当助理这一份工作,所以我才向小泽推荐你。”她说。
“哦,谢谢!”我赶紧说,原来她就是帮我找工作的人,我心里不胜感激,马上说出了这两个字。
“走吧,小泽今天在上面,我正好带你去见见他。”她跟我说,然后转过身去向楼梯走去。
“哦,好的,谢谢!”我说,然后马上跟在她后面,捏紧了拳头,就像有一阵热风吹过,身上滚烫。
“其实,你不用紧张,小泽已经看过你在报纸上发表的诗了,对你的风格评价也很好,说不定你也会成为一个小说家呢!”她说。
“我……吗?安佑泽真的看过我的诗了吗?”我紧张地问道。
“嗯,今天早上,你的诗正好登在报纸上,我就给他看了一下,他说很好!”她说。
“哦”我的高兴马上就消沉下去了,虽说安佑泽看过我的诗,却是被助理逼着看的情况下,没有对我产生反感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也可以看出来这位女助理看来在安佑泽的心目中的份量很重。
“我说,你看上去很紧张啊,放轻松一点,总之呢小泽算是已经认识你了,你等一会儿也试着像对待一个普通的朋友一样跟他交谈吧!”她侧过身子来回头看着我,脸上带着很和善的微笑。
我们在二楼上了电梯,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在一楼上电梯,因为害怕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会降低我在她心目中的影响,尽管她可能只是一个接待员,尽管她可能在安佑泽的公司地位不是很高,我不需要畏惧她什么,不过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我们走的那个电梯是这栋大楼的6楼的专属电梯,所有6楼的人都乘坐这个电梯,这个电梯也只在6楼才停下。
我们在6楼除了电梯,莉姐把我带到一扇关闭的门前敲了敲门,“小泽,我可以进来吗?新来的助理已经到了。”
我心里汗颜,难道不应该先打个电话什么的吗?这样就不会打扰到正在专心思考写作的安佑泽了,带有音乐性的电话铃声肯定比干燥的敲门声悦耳多了,两者之间的差距肯定会让安佑泽有跟不同的心情,这样想着,我感觉到心里一阵麻,里面居然没有一点声音,我暗自庆幸,因为我忽然想上厕所,“莉姐,厕所在哪里?”我小声问道。
“进来吧!”里面忽然传出一个只在电视里面听过的,明明是第一次听却很熟悉的声音。
莉姐为难地看着我,“现在很急吗?小泽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当然不急。”我佯装镇定,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就更加急了。
我跟着莉姐进了房间,第一次看到那个一直向往的作家,面试的时候我很紧张,有时候连话的逻辑都没有,前因后果颠倒着来说,不过莉姐在一旁的鼓励和暗示让我平静了很多,我完整的结束了面试,而且正式被录取了,让我明天就来上班。
天还是很热,尤其是廉价而又实惠的公家车上更是热,一群人在公家车来了之后疯狂地往上挤加剧了热气的沸腾,我最后一个上车,车上却还是有座位,我坐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这里有一个双座都没有人,窗外的风景开始往后倒退,我想起了刚才面试的情景。
安佑泽英俊的脸旁出现在我面前,虽然隔着一张桌子,不过那种距离依旧可以划分为零,就好象他在我身边一样,他问了我很多问题,都是一些在网上查得倒的应聘的时候会问的普通问题,除了其中一个,就是等莉姐离开安佑泽办公室出去的一小段时间里,他偷偷地问我是不是跟莉姐的关系很好,我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然后他就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沉思。
后来我才知道,莉姐虽然也是安佑泽的助理,不过她是安佑泽公司的第二股东,第一股东当然是安佑泽,当初就是他跟安佑泽建立了这家公司。从那以后我对莉姐的态度就好了很多,尽管之前也不差,不过更加分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她不要我这样,让我把她当成一般的前辈,我就听了他的话,不过这样做让我在其他同事之间成为了热榜话题人物,尽管议论有好有坏,但是无疑我跟他们的距离被划分开了,从那以后,我就只在安佑泽跟莉姐两个人中间打转,仿佛这个公司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因为莉姐的原因有点简单的就获得了这份工作,但是我决定竭尽全力去维持这份工作,下定决心必须做好每一个安排给我的任务,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一件事情。我问莉姐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莉姐说没什么,叫我别紧张,第一天可能是端茶递水然后买东西什么的。
果然,第一天上班,除了递了两杯咖啡,就什么工作都没有了,我坐在助理的位置上,跟安佑泽两个人共处一室,脑间浮现一些低级的无聊情节,我赶紧甩甩头,努力保持清醒,我虽然才20岁,安佑泽16岁正式出道,现在26岁,成为偶像作家已经十年,有很多爱慕他已久的女生很难才能见到他,虽然我现在又是他的助理,不过那并不意味着什么,我就这样坐在座位上自我挣扎着。
“罗艾静?”安佑泽叫我。我马上恢复清醒,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去帮我买一份今天的杂志吧!要今天的!”
“是买哪家的呢?”
“随便,如果有的话,就都买回来吧!”
“哦,知道了!”我马上准备出发,一定要最好最快地完成。我轻轻地关上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买杂志。
还好,很多杂志今天都有新出,我买了一大叠,我不懂,一个作家的阅读量到底是以多为主还是以种类齐全为主,不过是安佑泽那样的对象的话,我想他的阅读类型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的作家的阅读类型了吧!有的外行会大义凌然地评论道,既然你是一个优秀的作家的话,这两者是不可或缺的,对于这类人,我只想说,一个作家的内涵并不是由阅读量和阅读类型来决定的,还取决于作家的认知感知能力以及应对能力决定的,如果你们不懂的话,就不要妄下评论,——不要妄下评论?我不是也跟全世界的作家下了评论了吗?我内心又纠结起来。
果然我是真的很崇拜安佑泽,内心中的天枰会不知觉地偏向他,这跟喜欢一个偶像歌星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
我抱着一大堆书排队买单,眼力比较好的我忽然往一个角落锁定了目标,我放弃了已经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往那个角落走过去。
一排整齐的外语杂志呈现在眼前,安佑泽说所有的今天的都买回来,是不是也包括了外语杂志呢,我探索着,思量着,还是看了看这些杂志的日期,幸亏还有一本杂志是今天的,我高兴地拿起来放在我的怀里,我左手抱着的上面第二本书有些歪了,我放下刚才拿过的杂志,用右手整理一下,然后再把刚才的书拿上来,正要伸手,那本书就在我的余光下被一个大手拿走了,我惊讶地看着对方,对方也已同样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那本杂志本来就是我先看到的,只是放回了远处而已,因为我整理了一下手上的书,所以需要放回原处,这个逻辑可能是挺好的,不过说起来太复杂,对方如果是个懂道理的人的话,应该会谦让的吧!所以,我省略了一大段逻辑,直接把对方手上的杂志拿过来,说了一句,“那是我放在哪里的。”然后就准备走掉。
不过并没有那么顺利,对方并没有松手,我只是背着他走了几步就被拉住了,我比刚才更加惊讶地回头望着他,他也以同样更加惊讶的表情望着我。
“我说那是我先看到的,只是放在哪里了而已,这些书对我来讲很重要!”我说,并且继续用力把那本书往我这边拉,对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なぜ、私はあなたを譲るのだろう”(为什么,我要让给你!)
我这才定神看了看那本杂志,是一本日语杂志,说实话,因为我平常喜欢看日本动漫,所以没有学过日语的我,完全听懂了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即使那种语速比较快。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便利店里面跟一个在中国的日本游客争一本日语杂志,我不是一个爱国的愤青,我以我的方式爱着中国,我绝对没有要欺负他的意思,我敢发誓,再说了,他看起来1.8的身高,怎么看也不会被我这个刚好1.6的女人给欺负了。
“啊,这本书是我的。”我放弃了向这个外国人解释的机会,因为他看起来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继续争着这本书。对方摇摇头,只好松手,我赢了。
虽然我红着脸争到了这本书,不过并没有刚才第一次拿到书的喜悦感,反而,从耳根红到脸颊,我很后悔从那个日本人的手上抢到了这本书。
对方看我这么尴尬,马上从杂志上拿了另外一本书,是一本英语杂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读懂英语,不过他走过来站在我后面排队,手里就只拿了一本英语杂志,我不知掉哪里是不是就只有一本日语杂志,所以他没有再拿日语杂志,我想把手里的这本书给他,所以转身看着他。
他很轻松地看着我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嗨,你好!”
我微笑着转身,然后放弃了刚才的念头,一个一点都不懂中文的老外还要一个人来中国旅游,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日本,但是自学日语二级都考过了。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刚才的羞愧烟消云散,直到我把这些杂志放在安佑泽的桌子上面的时候,安佑泽说,今后不要买外语报纸了,我的羞愧感才重新袭来,当时被那个日本人说了一句,“嗨,你好!”其实给了我一个华丽的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