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入户调查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最怕什么来什么，就像我考试前复习的时候，往往是什么没有复习到，偏偏考的就是那个……
看到站在门口穿着黑色套装的四个人以后我的第一感觉居然是这个世界真奇妙……
我愣在了原地，最前面抱着一个黑色文件夹的短发女性大概是165左右，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非常干练的感觉。跟在她后面的三个男性都是身高和我差不多，但是比我健壮好几倍，年龄在三十上下的样子，从他们笔挺的站姿一眼就可以看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人士。四个人配上严肃的扑克脸，像极了科幻电影里面国家安全局的FBI人员，或者就是《黑衣人》里面的特殊保密工作的人员。
他们绝不仅仅是出入境管理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否则为什么会找像是FBI的人员来呢……虽然我们在返回的列车上挨个做过口录，但是那时候有些人有点精神恍惚，后来要求我们下个月去当地派出所再录一份口供，但离规定时间还有一个月呢……
我是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呢……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可可了？还是说他们知道是我拿了Wonderland的国宝，现在要来抓我吗？那我要怎么辩解呢……如果要归还他们的国宝，那么只有我和可可死了才可以，虽然不想死但是比起抓起来做研究要好很多了……
我感觉在我开门看清他们的短促时间里，我开始想像起最坏的结局。
我被他们一枪打中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接着向痛哭的老爸和老妈交待了一些后事后，就撒手人寰了。什么后事呀？！为什么会撒手人寰啊？！
“请问陈逸佐先生在吗？”
还没等我做出让他们进来的表示，那个冷峻的职业女性已经一脚踏入门中，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顺势站到旁边让他们四个“FBI”进来。
“我、我就是。”
我明显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我这时候一心想着，如果要死我要留些什么遗言，是对他们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是对爸妈说“恕孩儿不孝，先走一步。”或者最后只能像无数跑龙套的一样发出一声“啊！”然后就去领便当了……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老妈走过来，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其实也是像我一样，在他们往沙发那里走的时候习惯性伸手招呼了一下。话说这几个公务员架子确实挺大的。
“我们是来录口供的。”
那个女打开文件夹，我看见第一页就是我的身份证照片，我相信在场的只有我和老妈能认出来是我，丑哭了好吗……所以他们拿着我的照片还要问我在不在……
我现在还记得照身份证照片的时候要穿立领衬衫，规定领子必须是那种的，我那天没有穿立领的衬衣，现场又没有男式的，于是硬要我穿一件咖色的短袖女式衬衫……当时我的样子就像马戏团的小丑，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像某篇恐怖小说里讲的穿比基尼的大叔……然后照相的大叔还嫌我脖子太长，拍了好几张才让我走……所以，他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穿着小号女式衬衫（虽然只看领子看不出来），用很不舒服的方法弄着脖子的照片，确实看不出来是我……
“不是说下个月自己去派出所录口供吗？”
老爸一副“你高冷我比你还高冷”的表情和口气，极不情愿地讲话。老爸啊，难道你现在不心虚吗……如果他们是冲着可可来的……
“我儿子回来以后内心受到严重创伤，都到高二升高三的关键时期了，还没有办法去上课，给他一个月调整下心态的时间都没有吗？”
老妈似乎从老爸那里得到了攻击对方的讯号。就算是最后的挣扎也要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死不认账的心理素质……
“你是在所有旅客中唯一见到海市蜃楼的一批人中的一个，你们的口供对Wonderland特殊自然现象研究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们申请了提前并且上门录口供，录完会给你们一个证明，表示除了我们，可以不用回答其他任何行政机关对您提问的任何关于Wonderland的问题。”
这个套装女说话感觉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而且语速飞快，就像是连珠炮。
不过这么说来就意味着他们不是为可可来的，他们来到目的是海市蜃楼。不管怎么说我都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少死了一回……这是什么形容……没有死后重生的感觉，也没有侥幸的感觉。但是就算现在不知道，万一以后……
我看了可可一眼，她正站在原来的位置，两手还捧着盐津葡萄，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听我们说话。她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吧……
“海市蜃楼的话……那时候我在中巴上……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时候看到的像是坏掉的玩具和魑魅魍魉的东西也太疯狂了点吧……而且我确实形容不清楚，也不知道大家看到的是不是和我一样。那时候一听是海市蜃楼是幻觉，就没有再想过，所以忘得很快，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睡迷糊了看到那些东西……
“我家小佐眼睛很不好，他回来说的时候说了没看清。”
老爸你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啊！我视力一向很好的好吗？！虽然不是特别好，而且高中以后有些下降，但是不戴眼镜能在教室最后面看清黑板上的字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应该算得上是班里视力最好的了。老爸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
“您好，我现在是在问当事人，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个套装女明显对老爸的回答非常不满，转而直接问我，
“陈逸佐先生，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东西或者是听别人说起什么的？”
如果老爸的态度是强硬地表示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最好也和老爸统一战线，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吧。不过海市蜃楼那种东西，不都说是幻觉了吗？也没必要把我们当时在场的人挨个问一遍啊。
“没有呢……”
“您确定当时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什么吗？”
“不是没有看到，是没有看清，那个时候我们全都已经吓傻了，又累又饿，在中巴上的时候都已经睡着了，听到一个女人尖叫才给吓醒……”
都说了没看清，怎么这么烦人……等下，突然想起那些电影上演的警察对被抓的人的审问，他们总是故意说错词或者时间地点来捕捉被陷害的人的思维缺陷，让被陷害的人越来越思维混乱，最后得到对他不利的证据……刚才她说的“确定没有看到”，莫非就是故意想让我思维混乱起来……如果刚才我点头的话会不会直接把我抓起来，就算是上小学的小孩子也会知道一定会对我不利，好险啊……又少死了一次……
我在将事情脱口而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件很严肃的事情，话说到一半，不由得顿了顿，不确定是否要继续说下去，如果继续说下去要怎么说……
“小佐，身体不舒服吗？”
可可突然从左边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胳膊受到突然的拉力动了一下，左手指尖一瞬间传来一阵痛感，我回过神来，居然又开始咬指甲了！我这几天已经把手指甲咬的血肉模糊了，除了小指以外，其他的八根手指前端都有血痂。刚才的那一下又流血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停地咬指甲，我到底是怎么了……
“小佐，你流血了……”
“你看看，我儿子自从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处在精神混乱的状态，都成神经病了，”
老爸，我是你亲身的吗？！哪有亲爹无缘无故地说自己儿子是神经病的！我怎么了你说我是神经病，不就是咬咬指甲吗？至于嘛！而且我精神很正常好吗！就只是晚上睡觉前想起在Wonderland拼命奔跑有人死去的事情心里会很难受啊！我觉得就算是换做任何人有过这种经历也会和我一样多少有点受不了吧，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好吗？对外人说你儿子是神经病……有机会我要和你做亲子鉴定……
“老爸……”
“他现在都要神经错乱了，你们还打算问他关于那次旅行的事情，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
原来这才是老爸的目的……不过也不至于说自己儿子是神经病吧？
“那么我们只提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尖叫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我这里有那辆车上的人的照片，你可以认出来是哪一个吗？”
你拿的都是身份证照好吗？连我这个男生的样子都认不清楚，更何况是女的……女人的妆容是第二张面具……老妈是这么说的。而且那时候那么混乱，我确实连人都认不清……但我还是假装去看那几张照片，至少装装样子表示配合调查吧……
“你这些照片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一个都没见过好吗？你是逗我呢吧？！”
我能回答你的问题已经够忍耐的了好吗，你这些照片上都是些什么人！虽然对我要看的是身份证照片这件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的那一瞬间还是非常震撼啊！如果女的都长成这样，我宁愿做只单身汪一辈子……这个世界上的男同志们的数量一定呈指数倍增长！连我都有可能……什么鬼！我究竟在想什么啊！我不是男同志啊！（我绝对没有任何歧视同志的想法，我其实有两个哥们儿就是呢，他们天天秀恩爱刺激着我脆弱的心灵……）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啊……就是像可可那样！
不过转过来想，我也没有资格评论别人的长相啊，更何况是通过身份证照片！指不定他们也会拿着我的身份证照片给别人看，然后别人也会在那里像，这个豆芽菜，脖子也太长了吧？！这是外星人吧？！如果她们也看过我的身份证照片的话，那现在我和这几位女性都已经成了身份证照之交了，更不应该评论她们的外表了吧……想到这我不禁脸开始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这万恶的身份证照片……
“呃……这是身份证照片……和本人有一定的差距……”
那个套装女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估计她也有一张不可见人的身份证照吧……
“当时场面很混乱啊，我也没有仔细看，而且这些照片和本人根本就不一样嘛，我实在帮不了了。”
那个套装女叹口气，突然示意我转身，
“你妹妹把药水拿来了。”
“妹妹？”
妹妹？我陈逸佐哪来的妹妹？我虽然在最小的表弟出生以前一心盼望可以是一个妹妹，可后来知道是弟弟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我家里怎么会有妹妹？我吓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转身才看到可可端着老妈用来放药的盘子站在我身后，红药水，蓝药水什么的，可可，你真是天使！不仅仅是最美校花，就算评选“感动中国”我也一定投票给你……虽然我听过无数遍“伤口就算小如果不小心处理也会造成大隐患”这种话，但是我从来不用这个啊，怎么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有点小伤就用各种药各种工序也太娘了吧……
“那这位是……”
套装女狠狠盯着可可。可可却是一脸镇定，什么话也没有说。
都怪我反应迟钝！应该立刻意识到她指的是可可才对啊！陈逸佐，又是你坏事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致起来……
“她是我朋友的女儿，昨天才来我家，小佐还没适应呢。”
老妈立刻开口。
老爸手机突然打破沉默响了起来，是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一个套装男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瞬间出戏。你也太不敬业了吧……是不是训练你们的时候也要像英国训练仪仗队那样练一练怎么忍住不笑……一想到像英国那样拿着尖叫鸡在眼前这几位壮硕又训练有素的“仿FBI”身边逗他们笑，觉得好有违和感……
“家具到了。”老爸起身打开房门，站在门口，一边看着走廊，一边看着客厅，等工人上楼。
“你儿子精神状况现在还不太好，客人不适合现在来吧？看样子还是长住？”
天啊，怎么办？！她发现了？！要怎么解释才能不引起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