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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祖屋之谜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李梅都沉迷在灵动的芭蕾世界里,那种强忍脚尖痛楚的艺术以一种凌人的气势占据着李梅稚嫩的心房。

李梅总想着自己也能穿一双淡粉色绸子面的芭蕾鞋,身上穿着洁白丝纱质地的天鹅裙,头上戴着晶莹的发卡,挽起一束高高的发髻,立起紧绷的脚尖,迎着战悚和痛楚,无论是旋转还是跳跃,无论是表情达意还是倾吐对白,都尽情地在银光下的舞台上保留着一种醉人的高雅,演绎一段段不食人间烟火的轻盈与傲慢。

李梅知道就算是再喜欢芭蕾,自己也没有办法能够去实现,父亲轻易地读懂了小女孩子的心思,在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了李梅一对芭蕾舞者的玩偶的音乐盒,两个玩偶都穿着一双淡粉色绸子面的芭蕾足尖鞋子,洁白丝纱质地的天鹅裙,头上戴着晶莹的发卡,挽起一束高高的发髻,立起紧绷的脚尖,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两个小玩偶就是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不停地旋转再旋转,李梅总是看着看着就看入迷了。

李梅知道自己真的很不懂生活,也没办法像其他孩子那样,学会那么多生活的技巧,除了正常的到学校学习之外,就只能做病房里穿条纹服的小姑娘,仅仅只是一个活在梦中的孩子。

父亲虽然没有送李梅去学芭蕾舞,但是还是带李梅去看了《天鹅湖》、《胡桃夹子》、《睡美人》、《仙女》这些经典的芭蕾舞剧。

比如《天鹅湖》就取材于神话故事,描述被妖人洛特巴尔特用魔法变为天鹅的公主奥杰塔和王子齐格弗里德相爱,最后,爱情的力量战胜了魔法,奥杰塔得以恢复为人身。诗情画意的舞蹈段落、单纯凝练的童话故事、圣洁之至的天鹅短裙、对比鲜明的仙凡场面和沁人心脾的音乐形象使其成为了超越国界与时间的永恒经典,也成为世界芭蕾舞剧中演出场次最多、观众人数最多、影响最广泛的经典剧目。

《胡桃夹子》更是营造了快乐的儿童王国。它作为世界上各大芭蕾舞团的保留剧目,常演不衰,一方面是由于它有华丽壮观的场面、诙谐有趣的表演,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柴可夫斯基音乐有着强烈的感染力。《胡桃夹子》全剧共分两幕,描绘了儿童的独特天地:圣诞节,女孩玛丽得到一只胡桃夹子。夜晚,她梦见胡桃夹子变成了一位王子,领着她的一群玩具同老鼠兵作战。后来她又被带到果酱山,受到糖果仙子的欢迎,享受了一次玩具、舞蹈和盛宴的快乐。在柴可夫斯基的三部传世之作中,《胡桃夹子》是故事最短的作品,也是作曲家晚年最成熟的作品之一。

而《睡美人》取材于法国作家夏尔?佩罗的童话故事《沉睡森林里的美女》,其音乐部分是由柴科夫斯基创作的。《睡美人》以其震撼人心的音乐,气势恢弘的舞蹈,雍容华贵的服装,奢华灿烂的布景,创造出剧场舞蹈奇观,为充分展现皇宫的气派和仙女的精灵,舞美和服装设计上极其讲究,与整个音乐舞蹈相辅相成,交相辉映,尽显贵族之气。吸引了各国的舞蹈家和观众们。

李梅很庆幸自己的父亲能带自己来看这些经典的芭蕾舞剧。让自己见到这种只有童话故事里才能有的明艳鲜亮的梦幻世界。看到每一个最后的结局都是王子找到了公主,然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让李梅有了更多的信心去等待奇迹的到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梅就慢慢地变成了只喜欢静静地聆听着美妙的音乐,无数地器乐在指挥棒下悠扬的合奏,笛声悠扬,琴声缥缈,灵动若水,芬芳四溢。

只喜欢全情投入音乐之中舞者,舞动着身姿,演泽出柔柔地洋溢着温暖的情愫。

唯美的乐曲,灵动的曲线,娇美的身体。

漫长的治疗漫长无休止的等待中只有它们才能帮李梅带回久远的梦境之国。

再次回到那一个奇异的世界,那个有着各种各样奇异的花儿,红、粉红、梅红、浅黄、嫩绿、蓝紫、樱黄、蓝石榴……五彩缤纷、色彩斑斓、应有尽有。那里的花儿有的娇小玲珑,憨态可掬,像初生的婴儿般可亲;有的青春洋溢,热情奔放,似婷婷玉立的少女般可爱;有的超凡脱俗,端庄大方,如持重贵妇般可敬,各色的花儿就像一条永远也织不完的织锦那么绵延,像天边的彩霞那么耀眼,像高空的长虹那么绚烂,整个世界都是花的世界,怎么看也看不到尽头。

那里有清妙的微风,有奇异的花香,潺潺的流水轻轻地流淌着。慢慢地小人儿就可以光着脚丫走在铺满鲜花的路上,各色花儿或倾、或仰、或倚、或思、或语、或舞,其姿翩然如仙,其态宛若精灵,引人入胜,引人入迷。小鸟儿开始随着小小的人儿的不同的手势,变幻着美丽的舞姿,优雅的白鹤、美丽的孔雀、清秀百灵,鸟鸣声轻轻地响起,由远而近,一浪一浪连成欢乐的海洋。

没有人知道李梅有多么思念,思念它的重现。

李梅情愿自己从没醒来。

躲进自己的小窝,紧紧地闭着眼睛,抿着嘴巴,蜷着身子,关上一切对外的通道,任黑暗包围任时间流去……

可是思念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生物,它在心里扎根生长起来发出嫩芽枝枝叶叶蔓延起来,然后四处扩散开来最后又缠绕着到了一块,紧紧地紧紧地纠缠着不放过一点点空隙,直到占领那本已伤痕累累的心,让人无处可藏。

你越是躲避,越是疯长,越是逃离,越是纠缠,它一点点收紧,收紧,直到让人无法可逃无处可避,让人窒息……

李梅承认自己的怯懦。

只生活在梦境之中,再也不用醒来,是不是会更好呢?

可是,现实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始料不及让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李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怯懦。

越是躲避,越是疯长,越是逃离,越是纠缠,而解开它唯一的方式就是勇敢的面对它。

李梅知道越往下走,就越需要勇气,越往下走,就越得坚强,越往下走,就越得义无反顾大步向前。

不管是怯懦还是勇敢,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就只能是义无反顾大步往前冲了。

所以当石凌建议李梅是不是可以回到故乡对祖图的事进行调查时候,李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回来了。

终还是回来了。

李梅抬起腿挺着胸一路向前。

恍惚中那似曾相识的温暖气息一点点浓烈起来。

李梅坚定地向前,越发感觉那缠绕在心底的温暖气息围绕着,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浓烈。

内心里升腾起来的莫名强烈的热情托着李梅一路向前——向前——向前

浓雾在脚边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散开的时候,李梅闻见沁人心脾的芬芳,那融合了花园里百朵千朵万朵的花儿的香味,揉和了泥土和青草散了出来的特有味道,先只是淡淡的有时有有时又淡得几乎什么也闻不见,芬芳引领着脚步,越是向浓雾里面走,就越是芬芳越是温暖,李梅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方向,抬着脚挺着胸一路向前。

路边的花一朵两朵三朵十朵百朵千朵万朵争相开放,花的海洋正徐徐拉开幕布,没错,就是百朵千朵万朵奇异的花儿组成的海洋。

李梅一直以为这样的场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花香指引着李梅一路向前向前向前,终于停在了中央花园的空坪上。

李梅一眼就看到在对面花园的空旷处立着一个香案,香案旁端坐着一位身穿凤凰装的老妇,皱纹细细密密地爬满了她的脸,可是那经过许多沧桑岁月所雕刻出的容颜显得格外地安详宁静。

你若仔细看她,满头银丝,岁月沧桑历历在目,但她的眼神却依然保持着纯净无瑕,那仿佛从未经历过时光摧折的眸子显得明亮透明。

而你若是仔细看再来看她,依旧是满头银丝,岁月沧桑历历在目,她的眼神里依然保持着最纯真时的纯净无瑕,经历过漫长时光久远的旅程之后,那眸子里除了明亮透明终有了一些不同睿智和开悟里的豁达。

在同一双眼睛,仿佛早已经彻悟天地真理的豁达,又仿佛刚出生的单纯婴孩的纯净无瑕。

李梅第一次见到一位老人可以把这样两种极致的矛盾并存,又如此的和谐地存在着。

如雪的发髻上戴一顶精致的银制凤冠,穿一身黑色左襟衫上,襟前绣着的七色的彩虹襟,腰间系一条云锦花带,衣领、衣袖、裤脚上镶满了金边丝絮,宛如一只高贵优雅的凤凰,静静立在万花之深处,又似端坐在天地海之间笃定典雅的神人。

朦胧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说:“孩子,你终于来了。来,到老奶这里来。”

泪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李梅一个人独自的守候,那惊天的雷声,刺骨的痛楚,瞬间冰冷的温度……

没有人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鲜花一点点在眼前盛开的美丽,

没有人知道自己有多么怀念那奇妙的鸟鸣,那些变幻着美丽的舞姿,优雅的白鹤、美丽的孔雀、清秀百灵,鸟鸣声轻轻地响起,由远而近,一浪一浪连成欢乐的海洋。

没有人知道置身于,惊天的雷声里刺骨的痛楚里冰冷的温度里浓重的恐惧,

还有更多的是长长的孤独,

比孤独更深的孤独,

紧紧地包围着,

无论多深的梦境,多苦的前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向前走,

一个人孤独的上路,

夜夜孤独,

夜夜惊魂。

李梅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这美丽的梦境,再也无法重新感受温暖的老奶带给宁静。

昨晚那一夜雨,一夜梦,熟悉的气息,温柔的声音,李梅一直以为是自己离开的太久了,重回故乡才有的幻觉。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藏在内心深处的温暖一点点弥漫开来,一下子笼住了心,心就变得温暖起来,包住了身体,整个身体也就得温暖起来,小人儿一下子就变得温暖而鲜活了。

很长一段时间李梅都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变成了冬日里凝固了的湖面,再也掀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不曾想带着暖流的波浪是在离礁石很近的地方产生,它们靠近,再靠近,突然间爆发出海浪,巨大的海浪向礁石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气势汹汹。

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错综复杂的。

李梅已经无从知晓。

本来自己只是一个爱做梦的小孩子,从小就被一位慈祥温暖的老奶奶领着在花园里寻找出路慢慢前行的小孩子。

李梅知道自己的梦比别的孩子特别一点,因为在梦里可以看见许多美丽的鲜花随行开放,还有很多很多的鸟儿,它们会为自己跳舞,会为自己歌唱。

可是那美丽的梦境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雷鸣电闪冰冷的恶梦,从此只有如影随行的痛楚,日复一日的头痛再头痛,再后来……

李梅知道自己就算是把“蓝梅”这个名字隐藏起来,自己也依然还是蓝梅。

小时候的蓝梅,有一个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大侠,可以提一把刀,骑一匹大黑马,带一壶酒,落寞地随着西风,穿过小桥,渡过流水,走在古道上,四湖为家,四处行侠仗义。可惜,风萧萧,往事也随风萧萧。

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可以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对的人,跟他发展出一段对的爱恋,走完自己对的人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里,莫名其妙得到一处房产,发现古老的畲族祖图。

然后把自己很重要的人弄丢了,

让自己最好女朋友陷入无尽的梦境里长睡不醒,

一个自称叫雅丽的女人,冠冕堂皇地住进梦幻天堂,煞有介事地跟自己讨论王志新同学失踪的前前后后……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李梅现在只想快点

找到他,

叫醒她,

摆脱她,

只想早点从这个该死的莫名其妙的谜团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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