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寿宴,宫中都会多出几个美人,今年也是不会例外,大臣们争相推荐自家女儿入宫,各色美人,各种风情。
吴贵妃看着此时宫台上尚书大人的千金,卖力的表演琴技,如花一般的年岁,以后也许永远留在后宫之中,老去,死去。
呵呵,都将带着幻想活下去。
呼而夜风吹来,她觉得格外的冷,微微缩了缩身子,拢了拢身上绒毛披肩,方才有了些许暖意。宫里的夜,真冷啊……
“各位使节,众爱卿,朕每逢寿宴,都会在宫台上演出节目,只是今年!朕想要改变这个惯例,朕在御花园事先摆了台子,各位移步御花园。”纳兰帝看着宫台上的美人表演琴技,突然开口,携着大太监摆驾御花园,不去管宫台上的美人黯然垂泪。
御花园。
冬季的御花园远远比不上夏天,但比起秋日枯败之际,也算是独有韵味,前些天才下过雪,懒洋洋的盖在花枝上,树梢上,花坛被雪掩盖,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花坛以东,便是新搭的台子,四方台子上,四角是精致的花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大台中央那个高七尺有余的花灯,火光朦胧,却是极为独到的。
绛红色织锦制成,上面用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外围是檀木雕花的支架,盖子和底座,上面是雕功细致的龙纹。在四盏花灯之中尤为凸显。
使节和大臣们都为之惊叹不已,内务府总管大人亦是在众大臣之中,他看着大台中央的巨大花灯,不觉惊讶十分,那日他虽去那处定了花灯,却不曾定制过这般大小。难道是他老了,记性欠佳?不过看起来那盏巨大花灯竟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的心也就渐渐放下。
待众人入座,御花园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歌舞之后,戏班入列,只见有戏子唱到: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
人死一去何时归?(注1)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躇。(注2)
声音悲怆,感情伤怀。不少同感之人竟是悲痛十分。大台之上,宾客之间,一片压抑气息。
帝都外城城墙之上,守卫伫立,戒备森严,守卫将军姓赵,是皇后母亲的娘家。在皇后李氏主掌凤印之后,赵家也就因此出人头地。作为皇后表哥的赵将军,也就如此,担着要职。
“报!将军!北方发现大批灾民向着帝都来了!”
“什么!”赵将军在心里思量,今个是皇上寿辰,怎么就出了这些个事儿!
“来人!关上城门!派人下去拦住他们,先和他们交涉!尽量拖延时间!”
“是!将军!”
宫宴之上,戏子依旧在唱着,台下内务府大人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着台上七尺有余的花灯,额头上冒着冷汗。他向皇上拜了,寻了理由离开了御花园,
“快!去帮我查查!那天定的花灯可有那个最大尺寸的?”
皇宫偏门此时寂静一片,或者说是毫无生气,远处树林,一批着着黑衣的人缓缓走来。接近偏门,带头的人手势一出,黑衣的人自动分为两批,在黑夜里快速移动,不一会儿,便融入在黑夜之中。
“微臣斗胆!有要事禀告,扰了皇上心情,请皇上降罪。”不一会儿,内务府大人急匆匆的赶来,曲膝跪在地上请罪,
“爱卿,起来说话。”
纳兰帝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跪在地上的内务府大人。
“谢皇上!皇上,臣方才一直在想!后经证实,臣!从来没有定过,”他手指着看台中间巨大的花灯,“臣从来没有定过,这盏七尺花灯!”
“报!!!皇上!皇宫偏门守卫二十三人,全部……全部丧命了!”有侍卫急速而来,
“什么!”“怎么了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御花园一片混乱。
“皇上!这边走!”纳兰帝不动如山,淡定如初。
呵呵,这次动静真是大呢!
呼而刀光一闪,有人破了那七尺花灯,急速而来。剑花一闪,近身侍卫快速迎上,两剑相碰发出尖锐的声响,只是危险刚刚到来。
“皇上!当心身后!”迅雷之间,纳兰帝只手抽出一旁矮案上的佩剑,回身挡住了自己身后的暗剑。瞬时间,眼看着十几个黑衣之人从暗处现了身影。
皇宫侍卫纷纷出动,都不敌黑衣之人,命丧剑下。女眷们大多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发抖,少数胆小之人都已经晕厥。
御花园,场景混乱一片。纳兰帝看着眼前之景,眼神显得肃静非常。他看着就在他的眼前不远之处,刀光闪过侍卫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他看着大太监喊着“护驾!”;他看着平日衣冠楚楚的大臣,美眷,此时个个因为惊慌害怕而失了风度。
他微微合眼,有些失望啊。待他重新睁开眼,他就看到他的太子,在惊慌的众人之间,淡漠而立,他的身边,伫立着他另一个儿子;他又看到,在隐蔽的暗处,那个倾城的少年,带着秀丽的侍女,坐在矮案之前,轻轻呡着指间清茶。
纳兰帝微微笑了。他手中长剑,剑上鲜血顺着剑尖静静流淌。
鲜血染红了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