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太保略带惋惜的摇摇头,拿着药到小莲家去慰问了一番员工,折回店里的途中,又路过了天仙楼。
街上,一个半醉的华衣公子突然撞到了太保,太保一瞅这人,好眼熟。
那公子身材高瘦,样貌端正,皮肤白皙细腻,似是个读书人,撞到太保后,还略带歉意地点了个头。
太保也点个头,刚想要走开,突然那公子拽住他,问道:“这位兄弟,可否帮我一个忙?”
听到这位公子的声音后,太保忽然记起来他是谁了,尽管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太保认出了他,因为他正是第一位光顾萧梁面馆的客人——乔青,当然太保不知道他的名字。
多么值得纪念的一位客人,令人感怀的相逢啊。太保对这么久违的客人还是有些莫名的好感,再加上他又是个读书人,太保答应了他并问道:“我尽力。”
那公子忙乐道:“多谢,我想请你一会儿进去告诉高小姐,我把下联对出来了,青楼里红灯闹客悲歌,大宅内长烛孤少欢饮。”
太保也算是个又文识才学的书生,听完对子后细细一品,觉得下联倒也算对得工整,但意境上好像总有些欠缺,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回答:“我记下了。”
那乔青则欣喜地点点头,随后抓起太保的手,掏出二两银子拍在上面,说道:“这个你先收着。”
太保费解:“干嘛?”
乔青才道:“慕小姐的见客规矩,一人只许对一次,二两银子作押,对不上就没收。”
太保只觉好笑,这都什么没头没脑的规矩,照这么说,她出个绝对,岂不是不见客也能白捞一笔?
乔青似乎看出来太保的心中所想,忙道:“慕小姐不会出绝对来刁难的,既是给客人下的规矩,就必然能对上,只不过慕小姐才学高深,见客门槛着实不低。”
看乔青如此维护这位慕小姐,太保猜测他大概是这位慕小姐的忠实爱慕者吧,就是不知道他垂青的究竟是这位慕小姐的才华,还是美貌?
哎,都是别人的闲事,也轮不到自己过问,太保摇摇头,默念了一遍刚才的对子,突然灵光一闪,对乔青说道:“公子,我觉得你这对子是不是还能再改一下?”
乔青听后,不自信地摸摸下巴:“欧?怎么改?”
其实乔青能对成这样也算不错了,但经不住推敲,太保觉得着实有些不妥。
对对子,不仅仅在于字句工整,声调和谐,更深层次的对子,需要对对子的人能够和出对子的人达到情感上的共鸣,显然,这一副对子的重点就在于此。
青楼、红灯、闹客,都是世俗的人事物,重点体现在一个“闹”字,而后一个词“悲歌”才是这联的精髓,表达了歌女或者说出对人本身的一种情感,或是悲伤,或是讽刺,这种情感与之前的人事物呈现出了一个反差。
回头看乔青的下联,大宅内长烛孤人欢饮,长烛孤人与欢饮虽也有反差,但总体表达的意境和情感却有些含糊,不像上联那般,表达出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具体寓意。
最关键的一点,上下两联的意境似乎有些背道而驰。
所以太保将乔青的下联改动一番后,说道:“你觉得如此会不会好一些,大宅内明烛贵少孤杯。”
乔青复念一遍,感觉有点意思,问道:“是表达一种外表光鲜富贵,内心孤独寂寞的情感对吧?好像确实比我刚才那个好一些,嗯,我感觉这刚好也是我以往迷茫空洞的人生写照。”
其实如果没有乔青的这个模板,单凭太保自己,恐怕也也很难对上慕小姐的对子,两人这算是合作作出了这一下联,太保忽然欣慰一笑,心道与读书人交流,果然还是心情畅快啊。
乔青也兴奋道:“好,就用你这个,快,你快进去,别让其他人先拔了头筹。”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的事项没有交待给太保——他的名字!
太保嗯了一声,也是忘了问乔青的大名,昂头自信地迈入了这个他二十年来,从来未敢也未曾进去过的烟花之地,说来,心中还有些忐忑和害羞,要摆在从前,他自然会因自是清高而拒绝入内,但现在,我们不得不说到一个人,小青!
或许大家还记得她,她正是这个天仙楼的***,她也是太保第一个亲认的妹妹,她的旧居之地,太保已不能全心地去嫌恶和厌弃了,他或许还更加的好奇,妹妹生前在这里,又是如何生存自给的。
就这样,心绪复杂的太保进入到了青楼的内部,迎面一个满脸麻子,浓妆厚粉的老鸨,差点又把他吓出去。
老鸨笑意淫淫地道:“公子面生,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漂亮的姑娘?”
太保浑身打个哆嗦,伸出二两银子,对老鸨说道:“我是来找慕小姐的。”
老鸨看到银子,一把抓过,她料太保应该是知道规矩,所以也不亲自带路,指了指道,让太保自己去找。
太保心中有些紧张,踌躇在原地,心中的君子礼节正在作怪,然而,好奇之心还是更胜一筹,他开始边走边观察起周围的景象来。
一楼大厅里布满了方桌方凳,有男男女女落座于其上。
太保见男客之中,有埋头桌面,不省人事的;有胸襟大敞,豪饮高叫的;还有甜言蜜语,左拥右抱的。
女子则个个面带桃花,媚眼撩人,有不停斟酒催杯的,有半露香肩勾引撒娇的,甚至还有搀扶男客朝二楼房间去的。
整个堂厅中杂乱喧嚣,****笑语,热闹非凡。
太保都看过一遍后,无甚兴趣,便直走穿过中门,绕过庭院,来到了后面的楼阁,却没想到,这边的景象绝然不同,就布局已比刚才要高雅了百倍。
雕花的门窗里,七八张高级红木方桌,配有靠背圈椅,针绣的大屏风摆饰相互隔开,正前方还有一个半米高的圆形舞台,整个空间好似一个小剧场一样。
太保在后面挑了张空桌子坐下,发现这里的男客衣装更为显贵,女子谈吐更为高雅,而且,他们桌上的酒香更浓,菜肴也明显更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