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阿错楚千醉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个小侍卫过来扶住我，我打量了一眼，长得挺清秀，好像从哪里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那边闻人孽笑了起来：“最亲的人？阿错，你我虽是兄弟，可更是仇人，你别忘了，你姓墨夷，我姓闻人。前赵国的闻人被你们灭了门！”
阿错的手握成拳状，衣袖遮住了大半，却依旧能看到他在发抖：“所以......即便是亲兄弟，即便这些年我对你如何好，你都要让我痛苦？让我生不如死？”
“我不愿同你多废话，有些话我要同娘娘说，说完了我自会把解药给她，你若不答应，我们可就做黄泉鸳鸯了。”即便是这个时候，闻人孽说话依旧不饶人。
阿错犹豫了一下，还是闪开身子了，示意小侍卫离开。
那小侍卫装作捡起地上剑的样子，同我低语了一句：“娘娘，若那家伙对你不利，你就示意我，我的剑极快，一定一剑就能杀了他。”
我答应了一声，他便离开。
其实闻人孽要是真的想对我不利，他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完全不用这番鱼死网破，所以我觉的兴许闻人孽真的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他走过来，一屁股就从我身边跌坐下来，大概我的伤在胳膊，他的伤在胸口的缘故，所以他的脸色看上去格外不好。
闻人孽给阿错摆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同阿晚走远一些，阿晚不乐意，站在那里，反倒是阿错把他拽走了：“他混归混，说话肯定算话。”
等他们走远了，闻人孽一口血吐在地上，似乎是压抑了许久了。
这一下把我吓得要命：“闻人孽，你死不了吧？”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一尊泥菩萨，还有空操我的闲心。”说完，还甩了我一个甚是不屑的眼神，“我时候不多了，等我死了，你告诉墨夷错，我原本是打算杀他的，可是......我的心里也是有他这个弟弟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垂下眼去，我听了心里很难受：“你要是死了，我才不告诉他！”
闻人孽笑笑也不理会我，自顾自说道：“皇上有俯瞰天下的能耐，却缺少掌舵天下的狠辣手段，慕妫，做君主，可以没有这种能耐，却不能没有这种手段。”
我不知道闻人孽怎么知道的我的名字，但明白他对阿错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无情：“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他捂着胸口的手红殷殷的一片，喘了一大口粗气：“娘娘的记性还真是不好，你早上的时候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吗？闻人还没有回答娘娘，不敢死。”
因为阿晚告诉了我闻人孽的事，他提起这事，反倒是让我愧疚万分：“我随口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笑笑，唇角的血渍在月光下像是一朵妖冶的花朵：“我母后死的那年，我遭遇过很不幸的事情，打那以后我恨极了男人。可是，常言道天意弄人，我再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谁？”
“丰惜晚。”
......
风云静止，我脑袋像是被猛击了一下，怪不得怪不得他看到阿晚的玉坠时是那样一副样子。
“我不喜欢男人，只是喜欢阿晚。”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不管是站在阿错的角度，还是阿晚，我似乎都应该杀了你。可是，我改变主意了。”
他用另一只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个白玉瓷小瓶子，用牙咬开了塞子：“把手张开。”
我知道那里面应该是绝情毒的解药，刚才他们谈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这颗解药我要是吃了，闻人孽就是死路一条。
我乖乖伸开手，小白玉瓷瓶里就倒出来一粒药丸。我作势就往嘴里塞，送到嘴边，开口问道：“你死了，会恨阿错吗？”
“我......”他一开口，我立马把那药丸塞到他嘴里，卯足了劲掐了他脖子一下，似乎感觉到那药丸顺着他喉咙下去的时候，才松开手。
闻人孽咳嗽了几声，又掐着自己脖子呕了呕,确定那药丸子吐不出来了才扭过头来瞪着我：“你不要命了！”
“我宁可不要命也不让阿错这辈子觉得愧对于你，闻人孽，你也真够狠心的，就算是你恨先皇，恨墨夷家，阿错可曾有半点亏待你？你这一死倒是好，阿错这辈子听到闻人两字，都要心生愧疚，你明知他没有阴狠手段，还要这样。我这个人天生小心眼，他欠你还不如欠我，你说是吧？”刚刚掐闻人孽脖子的时候可能用劲儿过大了，加上绝情毒开始发作，我身上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墨夷错！你快过来！”闻人孽一手捂着胸口一边冲着阿错阿晚大叫。
两个人跑过来，阿错就知道我不好了，一把把我抱在怀里：“乌龟，你坚持一下。”转而等着闻人孽，“闻人孽，你说的解药呢？”
闻人孽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
我扯扯阿错的衣领：“他没有食言，不过是让我扔进他嘴里罢了。阿错，咱们之间没有欠，他不一样，你不要欠了他的。”
阿错把我抱得很紧：“乌龟，你忍忍，你忍忍，一定不会有事的，说好的上元节我们要一起出宫的......”
我越来越觉得迷糊，反倒是没有了多大的疼痛感，原来人之将死，并没有多大痛苦：“阿错，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让史官把我记到大梁国贤后那一栏里，我知道我们连个孩子都没有，那群老夫子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大志向了，你好好照顾我阿爹，也不要追究我哥哥了，还有，好好照顾你自己。”
他桃花眸里的晶莹一下子滑落下来，努力扯了扯嘴角：“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转头又对闻人孽道：“逍遥王，朕要马车，最快回长安的马车，耽误了娘娘，朕要你的狗命！”
闻人孽点了一下头，同小少年说了几句话，就见小少年飞快跑去了。
“赵公子，你也同我们会一趟长安吧。”阿错又对阿晚说道。
“好。”阿晚蹲下身子看着我，“小妫，你再忍忍，我一定能想到救你的办法的......”他后来又说了一些什么，我也是越来越听不清，看不清，记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