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开口问她的时候,就听到守在外面的赵明达的声音:“大夫人,少爷在里面和人谈事情......”赵明达话还没有说完,薄云天就看到大夫人和一行人走了过来。他忙站起来,叫了一声:“母亲,”随后就是三夫人,四夫人,还有于聘云。他一一打过招呼,又纳闷地问到:“你们怎么来了?”正闷闷不乐的顾芊芊也慌乱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怔怔地看着大家。大夫人瞧着他们二人的神情乖张,心里也十分不解:“赵明达说你在和人谈事情,是你们俩吗?”大夫人看着惊慌的顾芊芊问到。薄云天略微怔了一下,回答说:“是啊,不然还会有谁呢。”倒是一旁的三夫人说到:“我们听聘云说,这里的渔民捉到一只大白鲨,所以就过来瞧瞧热闹,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们俩,你们也是看鲨鱼的吗?”薄云天比刚才镇定了许多,便连连点头:“是,是,”他‘呃’了一下,说:“刚看了一会,芊芊说外面太热,所以我们就在这里躲躲清凉。”说罢又回头冲芊芊笑了一下。顾芊芊也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不管是巧合还有有意的,为了不招惹麻烦,也附和着他说:“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所以就过来看看,不知道母亲和二位夫人也来,是儿媳照顾不周了。”那大夫人尽管一肚子狐疑,也无从问起,只得说:“是聘云张罗着来的,要说还是这孩子想着我们几个老家伙。”听大夫人的话酸酸的,顾芊芊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于聘云左看右瞧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偌大的船舱里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在看到别的活物,于聘云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不甘,听到大夫人在夸自己,忙收回张望的目光,陪笑说:“这几日,聘云见母亲和二位夫人终日都闷闷的,正好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想让大家一起出来散散心。”顾芊芊也客气了一句:“聘云妹妹有心了。”
那大夫人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出来有些时候了,精神状态自是不佳,觉得身体乏力,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懒懒地说道:“想看的也看了,该说的也说了,咱们就回去吧。”说完便有香草搀扶着离开了。薄云天笑吟吟地把手伸到顾芊芊面前,示意让她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她迟疑了一下,见他一直坚持,只好顺从。走在后面的四夫人见他们二人如此甜蜜,就轻声附在三夫人耳边说:“你看看他们俩人,好的跟什么似的。”二位夫人回头看了看他们便说笑着离开了。
顾芊芊是个脸皮极薄的人,听到刚才这番说笑声只觉得耳根子发热,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薄云天到底是男子,在人前也不避讳什么,反倒也顺着二位夫人的意思调侃起来,他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是夫妻,亲密一点难道还怕她们笑话不成。”此时,顾芊芊更是面红耳赤,她几次想抽开他的手,无奈她手无缚鸡之力,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未遂,只得让他旁若无人的拉着自己的手走过人群,和他一起手拉手的上车。“现在能把你的手松开了吧?”还没等他说话,顾芊芊就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厌烦地低头看了一眼被抓的泛红的右手,手心里有湿湿的汗渍。薄云天用拇指来回地搓着其他的四根手指上的潮湿,因有汗液显得涩涩的,她手指残留下的余温也渐渐地消失,犹如他的心也是一片涩涩的潮湿。那原本满是笑容的眼睛里,不禁闪烁出一丝忧伤。
她的动作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很快,他依然耐心地凑过去,笑意盎然,说:“从这儿到家需要一点时间,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说罢,他用一条胳膊圈着她的肩,强行地把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知道,这几天为了出走的这个计划,她几乎是寝食难安,他看在眼里,心里除了气愤之外还不免有几分心疼。她确实是累了,就索性倒在他的怀里,宽阔厚实的胸膛和淡淡地烟草味,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原来,这个淡淡的味道也不是特别让人讨厌。
那天之后,她心中的希望和对季同的感情寄托也停留在那艘空荡荡的大船上,和那艘大船一起沉浮在飘渺的大海里,再也无法回来了。“你怪季同吗?”叶锦添知道她没有成功,就在季同离开的第二天,她们俩见面之后,锦添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她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怪还不怪?说实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叶锦添说:“就算你不怪他,但心里也会有怨言,对不对?”她被说中了,怎么她心里所想的和所想要做的事情总能被人一语道破,她沉默不语。她是个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喜怒哀乐全部都写在脸上。就连薄云天都能看得出她要做什么,更何况和叶锦添这么多年的姐妹,猜出她的心思也不难。叶锦添继续说道:“其实,你根本怨不着季同,虽然你们俩人情投意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是薄少奶奶,无论从人伦道德还是礼义廉耻,他都不能也不应该带你一起走。再说了,凭什么你顾芊芊一句话,别人就应该服从,并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你以为人人都像薄云天似的,可以无条件的忍让你。真是不知道惜福。”她看着反常的锦添,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叶锦添是一个很冷静理智的人,不会轻易的发脾气,今天她这样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她拉着锦添的手,关心地问:“锦添,你怎么了?”叶锦添没有回答,该如何回答,告诉顾芊芊,自己也爱上了季同,一直都爱。告诉她,她叶锦添也想和他一起去英国结果被拒绝,叶锦添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顾芊芊又说:“你的话我都明白,我没有怪季同,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就让他充分地享有这个选择权吧,总比我要好,我的一切都不由自己做主。”听她语气哀怨,叶锦天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重了,又怕她多想,锦添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对她说道:“天气太热,我有点急躁,你别往心里去,不过,我刚才的话你应该仔细想想,人总要学着放下和接受才对。”
放下和接受。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是对人生无奈和无力的解读。自古以来,生不能同衾的有**不在少数,犹如,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是一个道理,此事古难全。想到这儿,她释然地一笑,说:“你的话总是富有哲理,小女子今日受教了。”锦添知道顾芊芊是在打趣她,便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