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刚过正午,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我和吴老二找了个阴凉的坝子下藏好,探出脑袋盯紧了悬崖下的泉子。时间并没过多久,就看到那头大撅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回来了!
这头猪大口喘着气,嘴巴上泛着白沫,顾不得受伤的瘸腿,嗖嗖地冲下缓坡,冲着水盆就跑了过去。那半斤盐化到它肚子里,那滋味肯定够它受的!
大撅猪刚把嘴巴插进水盆里,突然就拔了出来!不对味?里面全是酒,还有白糖!不喜欢喝是罢?那你好好考虑考虑,整个山头也就剩下这一盆酒水,别的地方全是干巴巴的沙土!
那大撅猪似乎真就认认真真的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又慢慢把嘴巴插进了水盆中。它显然很渴,但它感觉不大对劲,就在两难选择中,它还是试着喝上几口,只是它越喝越害渴,到后来那酒的香味和白糖的甜味慢慢融进它的嘴巴里,它就喝上瘾了!
整整二十斤老烧酒!别说是一头猪,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得醉成一滩烂泥!
“小虎,它好像喝完了!”吴老二扭头对我说。我答应一声,死死地盯着那猪,那大撅猪似乎没喝够,拿嘴巴使劲撅那猪食盆,把那个盆拱翻了个,又咣当一下摔烂了!靠,它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砸了好!这吴老二今后怕是再不也敢喂撅猪了!那猪,你累了不?晕了不?醉了不?快躺下休息休息罢!
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那猪真就趴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让吴老二呆在原地,我自己提着斧头,咬着牙,猫着腰,就像炸碉堡一样就冲了上去!
那大公猪侧着身子躺在地上,猪嘴巴半张着,鼻子里哼哼着,它这会儿肯定在做美梦呢!我已经走到它的近前,但它浑然不觉!我把斧头瞄准了撅猪耳朵后面那个地方,头骨和脖子的连接处,然后高高举扬起了胳膊……
我没有杀猪刀,再说一般的杀猪刀都太短,够不着它的心脏。如果我从它脖子底下捅刀子,它的嘴巴肯定会拱我,我可制不住它的头!如果我拿斧头直劈它的脑袋,它的头骨很结实,我不能保证一击致命!若等着这大块头反扑,我就大大的危险了!所以,我最后决定劈它的耳后,劈断它脖子上的肌肉,它的猪脑袋就抬不起来了,或者劈开它的动脉,放干它的猪血……
我又咬了咬牙,浑身的热身向上冲!我把斧头抡圆了,朝着猪脖子狠狠地劈下——
“嗷!”大撅猪浑身一颤,大吼一声,猛得一挺身子就站了起来!吴老二把斧头磨得锋利,我一斧子就深深地砍进它的脖子里,将它的猪头劈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那撅猪摆头的时候,我看到了白森森的骨头!
我不能等它清醒,不能给它反击的时间!我又抡圆了斧头,照着猪脑袋狠命劈下,至于劈到哪个地方已顾不得了!
呯!这次劈到猪耳朵的前方,差点把它的猪眼给劈出来!那斧头份量很重,加上我使出浑身的力气,那猪头再结实,也抗不住这两斧子!大撅猪打了个趔趄,然后摔倒在地上,嘴里尖声嚎着,那声音非常刺耳!
趁着它倒地的功夫,我瞄准了耳后那道伤口,再次狠狠地猛劈!嚓!鲜红的猪血狂喷!就像打开水龙头一样向外冒!
好!终于切断它的动脉了!但这大撅猪不是等闲之辈,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再次站了起来。并且,它这次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了,有人要它的命呢!它歪着脖子就朝我冲了过来,因为在它附近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
赶紧跑!我扔掉斧头,扭头就冲向缓坡,一边跑一边扭头看,那大撅紧跟我身后,嗷嗷叫着向我冲来!猪脖子上还呼呼地向外喷血!我拼命向前跑,耳边都是嗷嗷的猪叫!我看它还有多少血!只要坚持一会儿,它就得玩儿完!
在西沟子的南侧有条羊肠小道,我沿着小道向下跑,那大撅猪一边喷着血一边在我身后追,其实它跑得并不快,但我心里害怕,腿肚子直抽筋,虽然它离我越来越远,但我还是吓得要死。好在跑了不大一会儿,那撅猪就倒在地上,等我缓过气来回到它身边的时候,那大撅猪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曾经强悍无敌的大撅猪,终于沦落到任人宰割的份上了!
“吴大爷,快拿菜刀来!”我对着吴老二喊了一声,那家伙才敢慢慢走过来。远处有不少人正向这儿赶,应该是那伙看热闹的人,我这儿杀猪的过程他们应该差不多看明白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大撅猪,说没自豪感是假的,毕竟是我亲手杀死的猪,而且还是连三瘸子都不敢杀的大撅猪!
不过,现在还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我还得赶紧把猪心剜出来送给毕老奶奶。我接过吴老二递给我的切菜刀,让吴老二帮我掰着一条猪前腿,然后咔咔咔咔一通猛砍,就从猪脖子开了膛。没流尽的黑血染了我一手,溅起的肉末和血星弄了我一脸……这切菜刀太不给力了,费了半天事,那颗小西瓜一样的猪心终于被我剜了出来。
吴老二满脸兴奋,放下猪腿开始对着人群吹嘘我如何足智多谋,如何给大撅猪灌进一桶白酒,又如何单枪匹马斗撅猪,三斧子砍断了猪脖子上的血管。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纷纷对我翘起大拇指……
我懒得理那些无聊的人,我飞快地将猪心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又向吴老二要过那五百块钱,然后提着猪心就快步下了山。
等我到了毕宅,正想敲门,那门突然开了,“小虎,老奶奶正等着你呢,快进来!”翠儿站在门后等我进去就关好了门。
“小虎子哎,快把猪心给我哎!”那老妖婆已站在堂屋门口朝我喊,我紧跑几步就来到毕老奶奶近前,将右手一举,那颗装着猪心的塑料袋就递了上去!
毕老奶奶那张老脸突然僵住了,那双被褶子包围的小眼,突然瞪得老大,并且,就在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蓝光!我吓了一跳,没等回过神来,突然又看到这老妖婆的嘴巴里伸出一条又细有长的舌头!还是分叉儿的,血红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