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到大,没和别人正儿八经地打过架,虽然小时候狗蛋子他们欺负我,但我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等上了学,由于学习成绩好,张俊亮等人虽然恨我,但有老师的袒护,他们也不敢打我。更重要的是,我从小被欺负惯了,早就学乖了,我才不和他们硬碰硬呢。人和人最终拼得是智慧,能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最聪明的人!
但是今天,我像是栽了!我就是再傻,到了被那大胖子攥住手腕子的时候,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四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啊!欺负我是外乡人啊!我又说自己是山南的,又说这元宝是拣来的,又说没大人跟着来,这些条件加起来,他们不动坏心眼子才怪!再说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的手腕子已被人家牢牢地抓住了,并且人家还说我是小偷,要扭送我去公安局。到了公安局我就更说不清啦,我能说是一个小鬼送给我的吗?我能带着警察去山上找那道士的墓地吗?
所以,我没办法,只有两个字,“拼了”!所以,我不等那大胖子有准备,朝着壮汉的胸膛就是一掌,“阿盖阿盖,得律呼咻!”
“啪——”我的手就像拍了一个烂纸箱子,那壮汉的胸膛夸嚓一下就凹了下去!然后,那壮汉硕大的身子砸到汽车上,又软软地滑到地上,歪着脑袋,翻着白眼,摊着双手,张着嘴巴咕嘟咕嘟向外喷血!那黑红的血浆从下巴一直流到胸膛上,雪白的衫衣上顿时盛开了一朵怒放的鲜花……
我靠,我有这么厉害么?我好好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打人的是这只手吗?
“进哥,进哥!”我身后有人喊。我揍这大胖子的时候,是背对黑子和那小胖子的,他俩当时正追我,所以有可能没看清我这一巴掌。他们如果看到我拍人就像拍苍蝇一样,敢跑过来才怪!
其实,如果我打完人就跑,现在早跑出去五十米了,但我居然没有跑,而是冷冷地,硬硬地杵在那里,虽然我身材并不高大,但我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座直插云霄的雪山,凛冽的杀气铺天盖地,我的身体都擦擦擦的颤抖!
他娘的,又附体了,不过,这回不是妖鬼附体,附体的是我自己!我自己附我自己的体!
我慢慢的转回了身子,全身都硬硬的,就像一个木偶。
“吊孩子,翻了天了,敢打大人,你欠揍!”黑子跑到近前,横着一拳就打向我的面门!
“阿盖阿盖,得律呼咻!”我一咬牙,右掌一扬,从上而下,对着黑子那又细又长的胳膊就劈了下去!一股绝对恐惧的力量在空气中炸开,带着一声刺耳的尖啸!
咔嚓!就像劈断了一根树枝,不对,比树枝还清脆,就像是拿一把大斧头砍断了一根筷子!
黑子的身体围着我绕了半个圈,然后一头栽到垃圾堆里。只到这时,这小子才嗷的一声,左手抱着右膀子哇哇地嚎起来,那根右胳膊就像绳子一样向后拧了半圈,断了!
小胖子紧跟在黑子后边,他此时已看清了躺在汽车底下的黑大个,也看清了疼得龇牙咧嘴的黑子!他猛得收住了腿步,张着嘴巴,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什么呢?有恐惧!有震惊!有后悔!有绝望!还有诡异?
我欣赏完了这小胖子的表情,左腿向前一迈,右腿向上一抬,“几孙几孙,或王忽孙!”啪的一脚就踹到这家伙的屁股上,这小子见事不好转身就跑,但你跑得掉么?
老子还有一招没试呢,这蛇妖的口诀还真管用!这小胖子就像个皮球一样被我踢得飞了起来,扑通一声就跌进垃圾堆里,那是一片烂泡沫塑料,小胖子摔进去,顿时把那些白色的塑料块砸得四散飞扬!就像一颗手榴蛋在雪地里炸开,那阵势可真过瘾!
“不管我的事啊……不管我的事啊……兄弟……大爷……好汉爷……老爷……大老爷……你饶了我……不管我的事……真不管我的事啊……”那卖破烂的瘦子吓瘫了,两腿哆嗦得就像跳霹雳舞似的,都快站不住了。
“你把他们的手机都拿过来,快点!”我回头看了看,那大胖子还在吐血,黑子抱着膀子乱嚎乱叫,小胖子在垃圾堆里半坐着不敢动弹。我这会儿才知道后怕,我刚才这是干了什么?如果把人打死了咋办?我爹刚杀了人,我这又弄死一个,还弄残了俩!我这是中了什么邪?
我把他们的手机都收过来,啪啪啪掰成碎片,然后扭头瞪了一眼卖破烂的瘦子,然后就迈着大步离开了县城。
不管是对是错,总之已经做了!反正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鸟,即使弄死了也是活该!我一边宽慰自己,一边害怕,一边也为自己高兴,只要自己本事见长,就有信心为娘报仇。至于自己是善是恶,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我出城向北走了三四里,没听到身后有警报声,然后就搭上小班车又向北行了十多里,再下了车,打听了几个人,步行折向东北的土路,又走了五六里,才来到韩家峪。
这韩家峪地势很奇特,从远处看,一片百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座落在一个山坳里。北边的大山就像一个大箥箕,把韩家峪稳稳地端在怀里。村口只有向南一条大道,就在这条大道上,横腰陷进一个大口井,硬生生将大路分成两半,围着大口井转了一整圈。
这地方怎么这么古怪?都一千多年了,这村名居然没变过,再说,这口井为何要安在这儿?这样走路不别扭吗?
我进了村,先是碰到一个扛着锄头走路的大嫂,我笑着拦住了她,想打听张翠娥的事,但我已经张开了嘴,却没发出声来。我问啥?我如果说“大嫂,你认识一千年前的村民张翠娥吗”,这样能行吗?非被人当成精神病不可!但我也不能不问,既然来了,总得打听打听,至少给自己也有个交待啊。
“兄弟,你有事啊?”那大嫂等了我半天,看我没说话,她憋不住了,先来问我。
“啊!”我答应一声,的确有事,我要打听张翠娥呢。
“你是不是找人啊?”那大嫂低头看了看我的裤子和鞋子,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啊!”我又答应一声,我心说,我要找张翠娥,但你肯定不认识,我怎么问才好呢?这儿有没有年龄大点的老人,但老人年龄再大也不会知道一千年前的一个人,这张翠娥又不是名人,如果写进历史课本就那就好办多了。
“你是不是要找俺们大队书记啊!”那大嫂再问。
“啊!”我心说,这倒是个好法子,我怎么忘了这事!村支书人脉广,说话算数,对村民最熟悉,哪家有什么事一般村干部知道的最全。如果我够面子,说不定这村支书还能召开个村民大会,大家一起提供个线索,这事就好办多了!
“你跟我来!”那大嫂本来是出村的,现在扭头向回走,我跟着她就进了村,老远看到一群妇女在压碾,有个小媳妇就打招呼,“二嫂,你不是去上坡来蛮,咋么又回来咧?”
“大妹妹,我在村头遇到个哑巴,准是扶贫的,来找大队书记,我这不是领他去找三大爷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