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我这个决定是疯狂的,放弃对自我的支配权,而寄希望于一个未知的神仙妖鬼来控制自己。但我还能怎么地?我在被那阵阴风吹倒的时候,就明白这个无情的现实!人无法斗得过鬼妖,除非精通道术。
而道术是什么?我小学老师没和我说过,我爹也没给我讲过,我秦爷爷也从没教过我,他只是给了我一个不怎么结实的烟袋杆子,结果还被我摔断了!
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一个道士,那个人就是梅不才。但这姓梅的分明没安什么好心眼儿,抗着个反光镜想把我娘的阴魂照灭!相反的,我遇到的神婆子,无论是魏大嫂还是李**奶,她们都有一颗济世救人的菩萨心肠,虽然这事看起来有点玄,但事实上她们并没有故意吓唬人。
所以,不管是不是蒙山老母在逼我,我也得接受这个老师,我要做个神汉,不但能保护我自己,甚至也能帮助别人!
只不过,在请神的时候,我遇到了很大的问题。魏大嫂说过,其实这时候的魏大嫂已经是蒙山老母,她说“一定要感觉自己不是人”,这样才能请来仙家。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难做的事,因为我的的确确是人,从有意识开始,我就是一个正常的“人”,虽然还没有长大,但从未感觉自己是异类。即使那些调皮捣蛋的毛孩子骂我,打我,排斥我,但我还是把自己当人看。所以,要感觉自己不是人,还真有点难办!
但是,再难办也得办!因为如果我请不来仙家,我自己的小命就要玩儿完!
我不是人,那我是谁?我闭上眼睛,放松心情,闭目冥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在脑海中至少替换下上百个目标。我先是冥想神仙,我所知道的神仙可不少,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女神仙不行,还得想男的,男人还有太白金星,二郎真君,孙猴子,猪八戒……但我总感觉这些神仙住在遥远的地方,和我根本沾不上边啊!
神仙不行,我再想鬼?但鬼是死人变出来的,我现在还活生生的,怎么可能是鬼?再说了,我见过小毛子被我娘附身的样子,那种感觉太恐怖了,得了,我还是想想畜牲罢!
要说到地上的动物,我所知道的就多了去了,大象老虎猴子猪,兔子公鸡蚂蚁蛇……这个思路也不对,我得想想能成仙的兽,譬如蒙山上的狐狸,但听大嫂说,蒙山老母的前身就是个狐狸,她是狐狸我总不能再做狐狸,要不就成了狐狸窝了!所以我得换个别的,黄鼠狼?不行,我还在蒙山上揍过一只,我如果把它请了来,它还不整死我?
长虫?太慎人了,我可不喜欢那玩意儿!对了,从小他们就喊我是狼羔子,说我爹不是我爹,我的真爹其实是蒙山上的一头狼!莫非我可以请个狼神?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浑身一哆嗦,浑身的汗毛孔猛然张开,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好像我和遥远的某个人产生了感应!有门!我得顺着这感觉走!我不是人,我是狼!我是一头蒙山上修炼成精的狼!
我仿佛看到了神秘蛮荒的山峦,幽静清冷的月亮,我睁着两只绿幽幽的狼眼,迈着轻盈迅捷的脚步,在高岗上,在低谷中,孤独地徘徊……近了,近了,似乎有一头巨狼正跑向我,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居然腾云驾雾,风驰电掣,向我猛扑过来……
“吼吼吼,嗷——”
当我听到一声狼嚎的时候,吓得腿肚子一哆嗦,狼来了!这狼嚎如此之近,是不是已经进了院子?魏大嫂,快打狼!我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发现我自己的嘴巴还大大地张着,我脑袋高高地仰起来,脖子伸得老长,一股嘶哑威猛的啸叫声正从我的嗓子里吼出来!
我靠,原来是我在叫!
“你是何方妖仙?”魏大嫂瞪着我,拉了个架子退到远处。我是妖仙?我刚才正想着狼呢,不知为何却学起了狼嚎,我还是小虎,不是妖仙啊!
“我!是伍夫!你又是哪个小娃娃?”我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那声音挺像我,我正感觉奇怪的时候,发觉我的嘴巴正一张一合!我的天,敢情我在说话?我怎么成了“伍夫”?一介武夫?我更喜欢儒雅书生嘛!
“我是蒙山老母,修炼一千年,十年前已修成人身,今天点化这个小孩为你的客身,从名份上讲,我是你师父!”魏大嫂神色冷峻,紧盯着我,撑着架子两手护在胸前。
“哈哈哈……”我突然仰天长啸,震得屋里的什么东西当当作响,屋顶上的尘屑哗哗地向下落!“我伍夫比王禅老祖早一千年得道,那时候是我称霸蒙山,要不是那臭道士害我,我岂能让你们这些小妖妖瞎咋呼!论起来,你还得叫我祖爷爷,哈哈哈……”
得,我算弄明白了,敢情我把一头狼精请来了,他就附在我身上,拿我的嘴巴吹他的牛屁股呢!原来仙家就是这么回事!但貌似我身上的这位神仙不靠谱,刚一见面就这么狂,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
“你……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的名字?蒙山上大大小小的妖仙我都认识,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如果你敢骗我,哼!”魏大嫂瞪了瞪眼,身上猛然腾起了一股杀气!
“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一直在龟蒙顶下的乌云洞闭关,唉,相当年,我和王禅打了个赌,没想到那个牛鼻子老道使诈,唉!刚才要不是有人叫唤我,说不定我还能睡上个千儿八百年的!”我的嘴巴仍然在一张一合,但那嘴巴又貌似不是我的,这个武夫,还真能吹!
“好,不管怎样,咱妖仙界的规矩不能乱,你要听明白了!”魏大嫂收回了两手,脸上神色稍缓,“第一,不能害人;第二,不能收人钱财;第三……”
“哪这么多规矩,老子刚睡醒,先出去转转再说!”我不管魏大嫂,站起来就向外走。当然,这时候的我想干嘛,我自己是管不了的!这头狼精真野蛮,一点礼貌都不懂,再说,你别出去啊,外面有很多小妖小鬼呢!
“小子,你叫啥名?”我的嘴巴在问我。这时候我已经钻出小门,走到了外间,正向屋外走去。
“我叫边小虎!”我心里这么想,嘴巴里却说了出来!我靠,原来我还能说话啊!
“边小虎?你干嘛不叫边小狼?嘿嘿!”我的嘴巴又自己说话了。真恐怖,也真搞笑!
“外面有小鬼,咱不能出去!”我说。这时候,我已经拉开屋门,再跨一腿就到了院子,外面没有开路灯,到处黑漆漆的,还有风,正嗖嗖地吹。
“是吗?我看看。”我的嘴巴刚说完,我就感觉眼前一变!就像电视机切换了频道,眼前原本黑暗的世界开始变得绿幽幽的,并且明亮了许多。就在这幽幽的世界里,我看到了很多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