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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014年10月

永辉的大门已经改为了电子栅栏门,再也不是那个靠人去推拉的高大的铁栅栏门了,林翔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站在校园外看着里面的一切,他仿佛依稀还能听到那“叮铃”的铃声回荡在耳边。

“林——翔——”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只见一个穿着风衣带着墨镜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边“你丫总算是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今天会来!”

“刘凯!”林翔笑着锤了他下“干嘛搞得跟黑社会似的?堂堂公司CEO也玩起古惑仔来了?”

“你不觉得这造型特帅么?哎,你丫还是没变啊,这么多年了,就是褶子多了点,其他的还真没啥变化!”刘凯笑着递给林翔一根烟。

“褶子再多也他妈比你强,你丫从上学开始就跟个40岁大叔似的,现在总算是应景了!”林翔接过来点着烟说道。

“又说年轻时候那点儿短,我不过也才30多点,正是为祖国建设的年轻企业家啊!”

“行了刘总,校庆不是在明天么?您今天跑过来干嘛来了?”

“那您呢林总?刚刚隔着八百里远就看您那伤感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想谁呢?”

“唐雪娜!”林翔吸了口烟答道

“得了吧啊,谁不知道你想的是谁啊?不过说起来,唐雪娜她……哎,这就是命,你说是不是?我以前不信命,但是后来我发现你不信还不行,有的时候你就觉得好像老天爷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你走什么路都不通,但只能走这一条路是光明大道,唐雪娜啊……哎,后来毕业后你去看过她么?”

“大学时候看过一次,后来毕业以后也去了一次,她现在,还那个样子?”

“我也好几年没去了,也许吧,这孩子命太苦,从这走了以后被强行流产,然后就疯了,说到底还是心太重,放不下!”刘凯弹了一下烟灰说道。

“刘凯,有些事情不是放得下放不下,对于唐雪娜来说,当时的她如何能放下?又怎么放下?拿什么放下?”

“恩,也对啊,就比如你老弟,现在事隔这么多年站在这里,对于那一天,你肯定还是历历在目吧?”

“那一天啊……”林翔再次吸了口烟回忆着。

2002年4月

唐雪娜离开一个月左右,林翔等人只能把痛苦埋在心底,张小雨彻底的和金毅决裂,两个人一句话也不再说,而金毅也变得独处起来,每天都会带着那个小铃铛校园里四处游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总能听到那“叮铃”的声音,听到铃铛声,有的时候马璐总是错觉以为唐雪娜走在校园里。

对于唐雪娜这次的事件使得永辉对于早恋问题格外重视起来,为了不打草惊蛇,赵瑞鑫亲自给学生会的几个干部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会议宗旨就是找出现在依然存在早恋的学生,一经查实马上处理,决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唐雪娜。

散会以后葛平和刘莎回到无人的学生会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刘莎问道:“对于校长今天说的,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遵守会议精神,彻查到底!”葛平靠着椅子回答道

“那你可要大义灭亲了?”刘莎坐在椅子上呵呵一笑。

“你我的事情当然不能说出去!难道你还想自己自首是怎么着?”葛平惊讶的看着刘莎问道。

“当然不会,我哪有那么傻,我说的大义灭亲,可不是我这个亲,你应该懂了吧?”

“你是说马璐?”葛平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你觉得还有谁?”

“不行!”葛平拒绝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再说,唐雪娜的事情已经让咱们班够成焦点的了,你还想怎么样?必须再弄出一档子事让老黄都一起下课是不是?“

“葛平,我问你,假如你现在不揭发,被别人揭发了,你这个学生会主席有没有责任?那你还能不能当下去?”

“你我都不说,谁知道?”

“知道的人太多了,这回你没看那些人都多摩拳擦掌的么?如果咱们不揭发,被别人查到了,到时候对你我更加不利,再说,咱们揭发了,走的也会是林翔吧,我想,他不会像金毅那个混蛋似的让马璐走吧?你不是也一直想让林翔滚蛋么?”

“这种事情太冒险,万一两个人都走了呢?再说,我和林翔现在也没那么深的矛盾,根本没必要!”

“葛平,我是为了你好,你最好想清楚,如果没有唐雪娜的事情,上面的老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罢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想想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出去!”

刘莎看了看葛平一摔门走了出去,葛平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林翔和马璐坐在操场的一角享受着他们每天的“十分钟”时光

“林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想起雪娜,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她应该还没安顿好,等她都安顿好再次上别的学校了,她肯定会给咱们来信的!”

“林翔,如果有一天我跟雪娜一样……你也会跟金毅一样藏着么?”

“怎么会?咱们也不可能那样啊……这一个月你几乎天天都在问我这些问题了,马璐,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承担所有责任!”

“傻瓜,有你这句话就好了,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让你都担着的!”

“咱们今天别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下个月就该分文理科了,你准备学文学理啊?”

“学文吧,理科是我的弱项,而且,你不是也要学文么?这样,咱们还能在一个班!”

“呵呵,谁说我要学文了?”林翔坏笑着

“啊?难道你要学理?”马璐紧张的问道

“逗你了,小笨蛋!”林翔看马璐紧张的样子刮了下她的鼻子说道

“你讨厌!”马璐笑着捶打着他的肩膀,突然她看着林翔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林翔紧张的问

“我……想靠靠你的肩膀……”马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当什么事情呢?来吧,尽管靠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林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着说

“恩”马璐将头轻轻靠在林翔的肩膀上,她闭上眼喃喃的说道:“林翔,靠在你的肩膀感觉好踏实,一切的烦恼都不见了,以后,如果心情再不好的时候,你就借我肩膀靠一靠,好不好?林翔?”见林翔没有说话她又轻轻问了句“林翔?”她感觉林翔的肩膀抖动了一下,马璐睁开眼,只见刘莎和几个学生会的学生站在她们面前。

“两位甜蜜够了?如果完事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刘莎说道

“去哪里?”马璐有些紧张的站起来问道

“主任室!”刘莎看着她说道

林翔站起来看着她问道:“你们学生会什么意思?去主任室干什么?”

“大概两位还不知道学校的最新情况吧?因为唐雪娜的事情赵校长要求学生会全力治理学生早恋的问题,对待发现者是零容忍的处决,你们两位早就是学生会的监视对象了,只是碍于平日关系我们一直也没有对你们告发,可如今你们也不要怪我,既然是校长亲自下达命令,只能对不起二位了,走吧!”

马璐听完一下子差点没站稳,林翔一把扶住她说道:“没事,先过去再说,别担心!”

“林翔……我害怕……我们会不会……”马璐扶着林翔紧张的说

“不会,没事的,来,走吧!”林翔看了看刘莎,和马璐一起朝着教学楼走去。

“林翔?马璐?可以啊,高二三班真是人才辈出,刚刚出了个唐雪娜,现在你们两个也……!”陈昌盛气的有些颤抖。“行了,既然被抓了个正着就什么都别解释了,都知道学校的规矩吧?说吧,谁走?“

这一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林翔和马璐两个人都觉得脑子嗡了一下。

“陈主任,我们下次再也不会了,不要让我们退学好不好?“马璐红着眼圈问道

“如果放在之前,我可能会,但是唐雪娜的事情让我们有了新的改观,有些事情放纵了就会引至接下来天大的灾难来临,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说吧,谁走谁留?你们不要抱有希望,这次你们黄老师都不许他参与,我全权负责!“

“好!我走!”林翔看着陈昌盛大声的说道

“不,我走,我走,陈主任,让我走吧!”马璐连忙说道

“你别闹,我说过一旦有这种事我肯定自己承担的,我走,就这么定了陈主任!“

“不!我走,我走!“

陈昌盛看两个人抢着为对方承担,也心里有些难受

“这样吧,给你们五分钟,最后决定下来谁走,今天务必给我答复!”说完陈昌盛走出了主任室,只留下林翔和马璐。

“马璐,这件事你不要再争了好不好?你一个女孩,你退学了,你干什么去?“

“那你呢?你退学就有地方可去么?我走了,可以拖亲戚转学到市里的高中,可你呢林翔,你脾气本身就不好,到了新环境如果融入不好会耽误你的学习的,再说你要是走了,我也在永辉呆不下去,接下来的一年多我肯定过不下去,所以林翔,让我走吧,我走了,在父母身边可能会好很多,想你了,我会给你写信,到了假期我们还能一起出去玩,你说对不对?“马璐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让你走?我不能这么干!”林翔也流下了眼泪看着马璐说道。

“林翔,你不要哭了,有些事,就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让我走吧,你就答应我吧,我求求你!”

林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轻轻的给马璐擦着眼泪,马璐看着他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别哭了,你不是常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么?好好地学习,将来,我们再考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林翔低着头,他已经完全哭的眼泪模糊,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陈昌盛走了进来看着他们说道:“看来已经决定了!谁走谁留?”

“我走!陈主任,我走林翔留下来!”马璐抽泣着说道

“唉,好吧,我会通知你父母明天过来为你办理转学,今天晚上的晚自习你也不用上了,回去整理物品吧!”

马璐要离开的消息再次震撼了整个高二三班,葛平听到后全身一抖,看了看旁边的刘莎,刘莎却若无其事的样子。

石亮则躲在宿舍,哭泣了整整一个晚上。

林翔陪着马璐在晚自习走遍了校园的每一处,他们每走到一处都会哭泣一阵,跟在他们身后的张小雨更是哭的像个泪人,整个晚上,马璐都没有闭眼,她回忆着在永辉的每一天,每一件美好的事情:和林翔的相遇、石亮的情书、林翔的告白、学校的篮球赛……太多的事情涌上胸头,她只想让时间慢一些,让她能够在这个校园能够多呆上一秒。

第二天一大早,马璐的父母就赶到学校,他们一边为马璐办理着退学手续一边责骂着马璐,而马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上午九点多,马璐的手续彻底的办理好,她最终迎来了离开的那一刻,她走出教学楼,走向校门口,曾经多少次她想着自己离开学校会是什么样子,但她却没有想过会这样离开,在校门口,依然是林翔张小雨石亮刘凯在送她,但她没有看到葛平,张小雨见她走过来,跑过去一把抱住马璐大哭着——头一天晚上张小雨基本都是在以泪洗面,虽然马璐安慰了她许久,可今天面对真正的离别,谁也不能控制。

“马璐!我不要你走!我不是说好了,三年要都在一起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我不要你走马璐,不要!”张小雨哭泣着死死的抱着她,马璐忍着泪水劝道:“小雨,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以后,也要成熟一些,不要总是像个孩子,我们以后……以后可能还会在大学里相遇,是不是?”

张小雨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马璐哭泣着,马璐费了好大劲才松开她,跟着父母朝门口的汽车走去,林翔红着眼要追上去,黄福全一把拦住了他。他大喊着:“马璐!”

马璐回过头,看着铁门被看门大爷在一点点的关闭,看着门后的同学,看着哭泣的张小雨和林翔,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扔下书包,朝校门里跑了进来。

“马璐!你干什么去?马璐!你给我回来!”马天明在后面怒吼着。

马璐完全不再理会父亲的喊叫,她的泪水流淌着,她飞快地跑着,跑向林翔,她想起了林翔为她唱的信仰的歌词:“爱是一种信仰,将我,带回你的身旁!”她一把扑进了林翔的怀里,眼泪浸满年轻的脸庞口中大声的说:“林翔,我不能没有你,我不想走,我不能走,我不想现在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舍不得你马璐,马璐!”林翔也以泪洗面紧紧抱着马璐,两个人就这么在校门口紧紧拥抱着互相说着“我爱你”完全无视了黄福全和马璐父母的存在。张小雨石亮和刘凯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已经成了泪人。

这时马天明走过来一把拽过马璐说道:“你还有没有廉耻?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说完一把推了林翔一下“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和我们家马璐联系,要不是你,我们家马璐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要不是你老师在,我今天非揍你不可!”林翔大哭着坐在地上说道:“您揍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马璐!”

“你以为我不敢?”马天明说着重重的踢了林翔一脚,马璐连忙一把抱住了她的父亲,刘凯和石亮也跑过来说道:“叔叔,适可而止,你怎么可以打人呢?”黄福全走了过来说道:“也不能怪他们,是我对他们严疏看管,马璐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你们也不要怪罪于她,马璐,不管到了哪里,都不要放弃自己的学业,记得么?”“恩,我记得,谢谢黄老师”马璐哭着点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林翔她又喊道“林翔,林翔”马天明拽着她的手一边和黄福全告别,一边向校门再次走去,林翔想站起来跑过去,可被石亮和刘凯紧紧的按住,马璐一直喊着林翔的名字,她顺着车窗看着林翔,看着永辉,一直哭喊着,但很快她们的汽车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林翔瘫坐在校门口,看着离去的马璐,他一下子昏厥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他听不到周围同学和黄福全的焦急的声音,依稀,他仿佛看到马璐在她跟前动人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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