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翔办完交费手续到达宿舍时已经又是冲了一遍“汗水澡”,永辉高中的宿舍位于学校的东南角,在一片绿树荫林环绕中一座座小平房有序的排列着,每个平房又是一个院子套着又一个院子,像极了过去王府中的深层大院,一眼望去,似乎望不到尽头。这是林翔第二次受刺激的地方了,当他站在写有男生宿舍区的铁门前,那曾经的憧憬再次瞬间被轰炸成碎片——他一直幻想着宿舍应该是高大的楼房,宽敞的房间,还有一个小阳台可供欣赏风景,可眼前的一切让他再强大的内心也近乎崩溃,他想逃离,脚却像被布了魔咒,一步一步走向宿舍的大门。
男生宿舍区门口有个四方亭的办公室,里面一位年纪已近60的宿管员探出头来:
“小伙子,报下姓名,进屋来领被褥用品!”
“林翔。。。。”林翔行尸走肉般站在那里,看着里面院落里站着骂街的学生和进出忙碌的家长。
“林翔,哦,3班的,你的宿舍是417,一直朝里面走,走到最里院就到了你的宿舍了,我看你拿着这两个大箱子也不好抱被褥,你把行李放宿舍,再跑趟吧啊”
林翔没有说话,拉起两个箱子就往里走,这时一个男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哎,你是417的?“这个男孩头发自然卷,上身穿了一件休闲汗衫,下身则是一条牛仔,汗衫的底下两个角被打了一个漂亮的大结。
“是,你是?“林翔面对着这个流里流气像小流氓一样的男孩有些反感,刚想再多问一句,只见那个男孩跑进了传达室抱起了一套被褥用品走出来说道:“我叫金毅,黄金的金,毅力的毅,我们是一个宿舍的,我带你过去吧,牢头,记录一下,我们宿舍人齐了啊!“金毅回头朝着宿管高喊了一句。
“臭小子!你管谁叫牢头?“
“走啦走啦!“金毅抱着被褥跑到林翔跟前做了个鬼脸“以后管这个老头就叫牢头好了,牢房的牢,老头的头”
“为什么呢?”林翔一边跟着他走着一边问道。
“这个问题今天已经回答不知道多少遍了,但看在咱们是一个窝里的,再给你讲一遍,看着这个月门,下面有坎!”金毅边说边在前面走着,他对这宿舍里的一切仿佛都特别熟悉“我初中就在这所学校,是直升上来的,从初一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这里住宿,看,那边那个院落就是初中部的“金毅说着抬头指了下远方的一个绿铁门的院落”这里高墙林立,上面又布有铁丝网,墙外又是一条深水沟环绕院墙,宿舍的每间屋子窗户又都带有铁栏,你说这像不像监狱的景象?所以看管这里的人自然被称作牢头了。“
林翔被他这一番解释逗得笑了许久,说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种进来坐监狱的感觉,只是这旁边绿植环绕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那高墙和铁丝网。”
“那是因为现在还是刚刚入秋啊,等冬天到了,叶子掉尽,又是别有一番景象了,咱们到家了。”说着便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封闭式小院,林翔看着这个宿舍群里最里面的小院,其他院子一排至少有四五间宿舍,而这个独立封闭小院只有417一个屋子,从院墙的一角伸出一杈树枝,树荫刚好遮挡住半个院子。
“想不到还有独立小院,如果再泡壶茶,弄个躺椅,树荫下看着小说,那真是一种惬意享受啊!”林翔转身环绕地看着这个院子,刚刚的失落感顿时消失的九霄云外“只是,这座墙的另一面又是哪里呢?”面对着院落的那段高墙,林翔冲着金毅问道
金毅刚要开口回答,只听屋里一个声音说道“此乃叹息之墙,只会让男生望而叹息绝望之墙!”随着声音,从屋里走出一个矮个男孩,他身高目测也就是163上下,留着寸头,一张娃娃脸让人以为初中生混到了高中部,男孩走到林翔身边伸出手说道“我叫石亮,高一三班的,以后三年多指教了。“
“林翔“林翔忙伸出手用力的和他握了下”一样是高一三的,多多指教“
“大家都是一个班级的,干嘛搞那么特殊单独介绍呢”另一个声音也从屋子里传出,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孩随之走出,他和石亮的脸庞有着鲜明的对比,这两个人都的长相都会让人以为高中部进错了人,一个被误会为初中生,一个被误会为家长,“我叫刘凯,这下咱们宿舍的人可都到齐了”
“到齐了?”林翔一边跟刘凯握了下手一边走进宿舍,只见宿舍房间并不大,屋子的两边放着四张上下铺的铁床,最里面是一个八人的储物柜和一张桌子,其余再无空闲地方,“难道咱们宿舍就四个人?”
“那还不好么?因为咱们最靠里,分到咱们这里的时候就剩下四个人了,你说是不是幸运?”金毅进来一边说着一边跳上了靠储物柜的上铺。
“下铺都被我们当做储物间了,还有个靠柜子的上铺,你也住上面吧。”刘凯也爬上了金毅的对头上铺说道。
“这个自然好,我求之不得,说实话,睡在下铺总是害怕上面的床板会塌下来的感觉。”林翔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铺着床铺。
“看你干活也挺勤快的,林翔,你是哪个村的?”石亮靠在下铺的一个栏杆上问道
“我是市区过来的。”林翔继续忙着整理着内务
“你是自费生?”刘凯躺在床铺上问着他
“自费生?什么是自费生?”林翔停下了手头活擦了一下满脸的汗问道
“就是分数线不够托关系交赞助费进来的学生”金毅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着《幽游白书》答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我不清楚,我是正正经经被录取过来的。”
“市区过来能正经考上的确实不多,看来以后你也是我们的重点竞争对手了”石亮笑着说道
“你别误会,我们并不是对市区的学生有所偏见,像你这种凭真才实干进来永辉的我刘凯还是佩服的”刘凯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只是看不起那些自费生们,我们通过自己努力奋斗考进了这所市重点,但那些家伙只需花几个臭钱就能混进咱们的中间,到最后还会拖累整个班级的分数水平,这样的人怎能让人喜欢?林翔,不瞒你说,整个宿舍除了你我们三个都是附近的农村学生,金毅是从初中就在这里就读的,我们三人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都是靠努力奋进得来今天的荣誉,所以刚才上午报道一相遇便聊得很是投机,本来刚刚听你说市区来的多少有点抵触,但看你不像是那种大家娇生惯养的人,就从你都不带父母来报道这点来说我们都自愧不如。。。“
“各位,既然有缘住到一个房间大家就应该多多帮助,我林翔也不是什么高级干部家庭,父母也是普通的工人,大家以后要一起住三年呢,所以你们也不要有任何感觉自己自愧不如的地方,说起来,听我爸爸说,他小的时候也是农村长大的,所以说我压根也没觉得农村有什么不好,要不,我怎么还会考到这所高中来?“林翔虽这么说,其实他的肠子早就悔青了,但之前说过,林翔的性格就是那种既然自己选择了就绝不会放弃的,所以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宿舍里的风扇嗡嗡的想着,但带来的只是一股股的热风,林翔收拾好自己的内务便跳下床朝着石亮问道“石亮,我想去冲冲,浴室在哪里?“
“那边有水房“石亮指着院外一处不大的平房,”听金毅说这里的规定是每周一才能洗一次澡,所以平时也就只能用水擦擦了。“
林翔从来了学校早已习惯了各种的打击,面对着这一次的打击已经能做到全然有所准备了,走出宿舍看着左边的墙壁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石亮,你为什么说这是叹息之墙?“
“因为。。“石亮坏笑着”那边就是女生宿舍了啊“
“啊?“林翔看着墙,仔细听果然那边传来阵阵的女生说话声,不知为何林翔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赶紧去水房用凉水冲了个痛快,回到床上刚想闭眼休息会,只听宿舍广播播放到:”请全体高中一年级新生现在马上到各个所属班级报道,重复,请全体高中一年级新生现在马上到各个所属班级报道!“
四个人都不情愿的爬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林翔收拾的很快,马上走在了前面,但发现因为自己走的太快,另外三个人还没出来,只得在宿舍区门前等待,此时高一的新生都陆陆续续的从男女宿舍区走了出来,马璐从只和男生宿舍区大门相隔不远的女生宿舍区走出,她正好望到了像稻草人一样站在那里的林翔,只见林翔的目光也正好看到了自己,四目相对,但只几秒钟就很快的闪开,后面的一个女孩蹦跳的跟了上来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
“马璐,你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赶紧去班级报道吧”马璐微微一笑,临走时,她再次用余光看了眼正在和宿舍同伴说笑的林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