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负责招呼女眷的是八面玲珑美艳丰满的万二奶奶,陈玉珍久闻其大名今天终于得以见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王艳十分乐意给陈玉珍介绍京城各家女眷,伏羌伯夫人西域美人罗丽娜,万安的二姨太王艳的妹妹王秀,王皇后的嫂子锦衣卫御前侍卫指挥王源的夫人柳晴,还有锦衣卫署理指挥佥事季成的老婆林丽。据说皇上特意叫自己的姐姐崇庆长公主代表他与周太后道贺,花厅的主位空置估计就是为公主准备的。京城风气贵夫人们总爱互相攀比奢华,陈玉珍身上都是自己压箱底的首饰自然不同凡响,可是谁也比不过王艳金钗上那一颗猫眼闪亮耀眼。林丽胖的很却喜欢搔首弄姿,她好像老朋友似的拉着陈玉珍坐下来聊天,她见陈玉珍看见王艳的猫儿眼有些羡慕就笑道:万家开着京城数一数二的珠宝店翡翠楼,什么珠宝没有,羡慕不来的。过一会还会有个人来,那也是个会显摆的女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她一定会带她那串锡兰之星项链。陈玉珍问:谁呀?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宫装少妇,她一身杏黄云髻高盘身材婀娜,她脖子上系着串光芒耀眼的红宝石项链璀璨夺目,而她的美艳无与伦比使得所有的人黯然失色。林丽酸酸的道:她就是京城首富屠宗顺的女儿,外号玉蝴蝶的那个寡妇屠美卿,京城最有钱的女人。她是公主的朋友亲信,听说还是宝泰银号的东家。陈玉珍道:我知道她,她丈夫叫欧义,是江浙四海帮的帮主,以前曾经来过漕军帅府见过父帅。林丽道:那是第二任丈夫,死了七八年了。谁知道怎么死的,她先是嫁给南宫白尚书家的老三白钦,那家伙是长芦一带的大盐商有钱得很,可是第二年暴毙了,财产全叫她拿走了。陈玉珍听着林丽这话的意思是说屠美卿谋杀亲夫,屠美卿气场强大她进门之后就成了全场的焦点,王艳笑问:公主来了吗?屠美卿拉着她的手笑了笑道:来了呢,被万喜接了进去了呢。这时万喜的夫人孔氏慌慌张张的进来问:保国公府家的少奶奶来了吗?陈玉珍走了过去见礼。孔氏拉着她就往外走道:张大脚真不顶事竟然晕了过去,你快去前面做做伴娘司仪。陈玉珍就来到大门前,所有人都在等陈玉珍掀开轿帘,陈玉珍整了整发髻就掀开了帘子。音乐再响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万达在前面拉着红带子,陈玉珍搀扶着新娘子往里边走。京城权贵分列两边侧目,陈玉珍不卑不亢赢得了许多的赞许的目光,进了厅堂只见保国公与万喜分坐公主左右周围也都是达官显贵。朱晖远远望着陈玉珍面带微笑,这一刻使得陈玉珍无比的快乐真是心旷神怡。新人拜天地行礼,行礼毕去洞房,万喜请大家到东院宴会陈玉珍与孔夫人一起来到花厅餐叙。崇庆公主没有参加男人们的宴会而是来到花厅与女眷们聚会,她叫保国公夫人与孔氏坐在自己身边其他人各自分席而坐。陈玉珍与屠美卿坐在一起,屠美卿身上的香味很奇特,陈玉珍不禁问起这是什么香料。屠美卿拿给陈玉珍一个玉瓶道:龙涎香呀。陈玉珍道:听说过,原来是这个味道。屠美卿笑道:送给你了,夏天来了,你在房间里点一次,一个夏天都不会有蚊虫的。陈玉珍道:此物罕有,姐姐所爱,我哪里能夺人所爱。屠美卿笑道:我还有一些,初次见面,还望笑纳。陈玉珍收了起来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屠美卿给陈玉珍倒了一杯红酒,陈玉珍道:我从来不饮酒。屠美卿道:这是西域运来的葡萄美酒名为琵琶红,温柔醇厚,喝一杯绝对不会醉的。陈玉珍就抿了一口果然甜美醇厚,屠美卿道:这种酒源自波斯由丝绸之路万里而来,十分名贵,我们就干了此杯做个姐妹吧。陈玉珍也就整杯喝了果然没有醉意,屠美卿笑了笑道:我说的不错吧。说话间厅内有歌舞助兴,跳舞的是一群西域舞女跳的也是西域舞蹈,这也是陈玉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屠美卿道:这是西域吐鲁番国的天魔舞,非常有意思的。陈玉珍问:那这些女孩儿也是来自西域了?屠美卿道:她们都是哈密国流亡来的女孩,流落至京师除了跳舞也没有别的谋身手段了。陈玉珍叹了口气道:确实可怜,听说哈密是被吐鲁番灭掉的是吧。屠美卿道:是呀,哈密王子罕慎也流落明朝,如今住在甘州。陈玉珍道:这个宴会真是奢华呀。屠美卿道:这就是京城的风气呀。宴会之后大家去看戏,女眷们兴致勃勃,毕竟大家深居简出看戏的机会少之又少。陈玉珍与屠美卿谈得很投机,看戏的时候也坐在一起,陈玉珍看着戏台上的孙飞虎不禁有些觉得面熟。屠美卿道:唱孙飞虎的那个家伙你见过吧。陈玉珍愕然道:徐达。屠美卿茗了口茶道:只有他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情,他的爱好就是这个。陈玉珍道:说的也是,我在淮安曾经遇到过这种事,他自己扮演《救风尘》里的那个恶少周舍,唱的还不错。屠美卿道:徐达以前在戏班里混过,跑龙套的,还特喜欢招惹女戏子。你瞧见那个顾真妃没,就是他现在的新欢。陈玉珍道:这个我倒不知道呢。屠美卿笑了笑道:听说你哥哥与他是死党。陈玉珍道:恩,他们关系很好。屠美卿道:那我们也做姐妹吧,以后在京城互相照应。陈玉珍笑了笑道:好呀,我在京城还真的没交过什么朋友呢。林丽又凑过来道:我们也交个朋友吧,我现在是周太后宫里的女官,专门为周太后按摩,太后的腰酸腿疼都是我来治疗。京城我熟的很,各家各户的女眷我都熟。这时天空中放起了焰火绚丽夺目,众人抬头仰望全都叹为观止。屠美卿道:这肯定是徐达想出来的花招,西南烈火堂的烟花。陈玉珍道:真美呀。屠美卿道:烧钱的。朱灜在远处招手,陈玉珍道:我要走了。陈玉珍走到月门口,朱晖站在那里等他,朱灜对朱晖道:我再去与戏班子聊聊老夫人堂会的事情,一会自己回去。朱晖夫妇走了,朱灜去找金三泰确认堂会的事情,徐达正在于戏班子一帮子人谈笑风生切磋唱法。朱灜拱手笑道:二哥真是多才多艺呀,戏也唱得这样好。徐达笑道:全是几位老师教得好,尤其是咱们的大美女厉害。顾真妃道:还是你有些底子,不然不会学的这样好。叶广急急忙忙走进来在徐达耳边耳语一番,徐达起身道:我先走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徐达与叶广一起出去,朱灜就与金三泰谈起堂会的事情。金三泰与朱灜谈起了堂会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就一起往外走,他在门口看见万喜匆匆忙忙上了马忠的马车疾驰而去。朱灜骑上马走了,金三泰回头就看见徐达与王艳一起走了出来。金三泰拱手侧立一边,徐达自己亲自赶着马车载着王艳远去。叶广看看金三泰问:有事吗?金三泰道:没事呀。叶广道:我们去吃夜宵吧。金三泰就跟着叶广去吃陈胖子猪蹄,叶广喝了一杯之后道:二爷不行了,吐血不止,老爷夫人们都跑去看他了。金三泰问:那你怎么不去?叶广道:万喜叫我去找王臣拿大还丹救命。金三泰问:那你还在这里喝酒?叶广笑了笑道:二爷那个病就是纵欲过度乱服春药闹的,就是用了大还丹也就是救急而已也还是要死掉的,晚死不如早死算了。咱们不急,喝几杯之后再去找王臣拿药,二爷能不能多活几天就看他的造化了。金三泰毛骨悚然,叶广道:其实他早该死了,只是老二不想存心害他,不过我早就烦透了,这个病痨鬼现在就是在阻挡兄弟们的前程,他就是不愿意看到老二继续往上升官。咱们吃饱喝足再去找王臣。叶广与金三泰吃饱喝足就去找王臣,他们在王敬家里找到了王臣然后带着他来到了牡丹园。万喜、孔大奶奶、王艳与二姨太金香玉都在堂屋里,欧阳怜抱着金香玉与万通的孩子万从善。万从善一直在哭闹不止,只见王艳走了过去欧阳怜向后退,王艳耸耸肩道:我没有恶意的,只想看看这孩子。金香玉点点头,欧阳怜将孩子递给王艳,王艳哄了哄孩子孩子竟然不哭了。徐达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王臣走了出来道:二爷连药都吃不下去了,看来是没希望了,你们进去跟他说说话吧。万喜走了进去,王臣走到徐达身边低头耳语,徐达站了起来也走进了万通的卧房。金三泰站在外边向里边看去,万通半靠在床上奄奄一息。万通看着金香玉目光迷离,他又看了看王艳有气无力道:放,放过那孩子。王艳将孩子交给欧阳怜,万通问:牛儿呢?金香玉道:睡了。万通道:好,好。万通看着徐达道:你,你这个混蛋,还有脸来我这里,滚,滚出去。徐达道:我出去好了,您不必动气。万通流起了眼泪道:香玉,你对不起我的,我这么爱你。你现在告诉我,对天发誓的说,从善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金香玉点头道:他是你的孩子二爷,您不用再瞎猜了。万通道:我听不见,你靠近点说。金香玉走近了一点贴到万通耳边,万通用刀子刺进了金香玉的脖子,金香玉倒在了地上万通狂笑不止道:你跑不掉的,我死你也得死,到了下面你还得陪着我,你别想跟他在一起的。万通又吐血然后抽搐几下死掉了,徐达跑进去用按住金香玉的出血点但是血却流水一般流了出来。徐达哭了起来,他喊叫着金香玉的名字,金香玉抓住他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是我欠他的。金香玉死掉了,徐达掩面而泣,万喜沉默了好一会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就说金香玉为老二殉情了。万喜给弟弟盖上被子走了出去,王艳与孔氏也走了出去,只听见万喜道:弟妹,后事你怎么打算的。王艳道:牛儿与万从善都由我抚养,后事挪到老宅去办。万喜道:行吧,报丧奏折我现在回去写,我可以请万岁给你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王艳点点头,她看着欧阳怜道:你跟我走吧,把两个孩子带上,这里交给徐达处理。王艳与欧阳怜带着孩子走了,万通的的卧室里血流满地,徐达抱着金香玉欲哭无泪。叶广、金三泰、刘千山等在周围一言不发,约莫个把时辰之后徐达叹了口气道:叫李茂聚把二爷那副沉香木棺材拉过来,另外给金香玉准备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二爷的丧事在老宅办,叫李茂聚老婆把金香玉收拾收拾,一起拉到王艳那里在西花厅设灵堂。刘千山支支吾吾问:那我们牡丹园这帮子人怎么办呀?徐达道:把金银全部运到王艳那里去,首饰珠宝送到翡翠楼去,字画古董图书拉到博古斋去,其余的与房子一起挂牌子对外卖。这些事你办好之后留下几个看房子的,然后带人去金三泰那里帮忙,你先在那里做二掌柜帮他把生意做起来,忙完这一段咱们再说。刘千山问:那这房子卖多少银子呀?徐达道:三十五万两,这里所有的都要给我造册,往哪里送了些什么全部要明确记载,若是有猫腻可休怪我翻脸无情。刘千山道:明白明白,二爷您的规矩我明白。徐达走出屋子喃喃道:这里我再也不会来了。徐达大步走出去头也没有回一下,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徐达先到三元澡堂洗了个澡砸了个背然后才去万通的老宅。
京城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开棺材铺的李茂聚就是这一行当的翘楚,他提供的是从头到尾一条龙的服务而且每个环节都服务周到。徐达洗完澡来到万通家里时李茂聚已经来到这里布置灵堂,万通金香玉也被打扮好拉到这里分别陈列在大堂与花厅里面,徐达进门穿上孝服后就直接去见王艳,令他惊奇的是刚刚结婚的朱凤仪竟然换了丧服来陪伴王艳。按照惯例现在就要往外发丧送讣告,这样吊客们才方便前来吊唁,而丧礼不仅是对亡者的安慰更重要的是对生者的检验。万通的老总管万福来已经拟好了一份讣告发送的名单,徐达走进屋之后万福来就老实的把名单拿给徐达审看,徐达煞有其事的拿着名单与万福来走到外边。他也没有看名单而是交还给万福来道:老总管,今后这些事您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这个三房家的什么时候来的?万福来道:一大早就来了,看样子十分关心二奶奶呢。这时孔氏也走了过来,她也不理徐达而是直接进去找王艳,徐达微微一笑道:大奶奶也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有意思了。万家的产业里边有三大块,一块是万永盐号,一块是翡翠楼珠宝行,还有就是田庄。万老太爷死的时候万家这些产业都还刚刚发展,但是经过万通十多年苦心经营现在全部规模庞大。老太爷死了之后没有遗嘱,万家三兄弟在万贵妃的安排下把田庄各自分了分,可是万通利用各种手段将翡翠楼完全归属到了自己名下,万永虽说没有归为私有但也在万通的实际控制之下。过去徐达做过掌柜现在是王艳的弟弟王文德,虽然说三家平分盐号股权但是都是万通说话算大房三房都插不上手。现在万通死了,大房三房自然要问一问翡翠楼与万永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徐达直接管着的翡翠楼珠宝行,它一年可以赚到几十万两白银的利润。万喜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孔夫人早已经忿忿不平,万达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可是他现在的老婆朱凤仪却是一个极其在乎这些的人。豪门之内欺负孤儿寡母的事情常有,徐达却明白王艳的手段,大房二房都是一些草包加起来也斗不过万二奶奶。她追随万贵妃多年经历了所有成化朝宫廷斗争,她的心思缜密布局长远,万通死之前她就已经把万通死后的各种情况考虑的清清楚楚。徐达自己又何尝不是王艳的棋子,这些年多亏王艳关照他才可以大发横财。他现在有自己的势力与关系网,而这个势力与关系网又何尝不是王艳的。等到大奶奶三奶奶带离开了二奶奶之后徐达才走进王艳的房间,王艳望着徐达道:二爷把金香玉带走了,你很伤心吧。徐达道:人非草木呀。王艳道:我不想再经营商业了,我准备把翡翠楼转让给老大家,万永给老三。老大家里拿给我一百万两白银,老三拿给我四十万。徐达道:恩,也差不多了。王艳道:老二死了,周家势力日渐增长,我们万家要想活下去就得团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想要就拿去好了,最重要的是不要伤了和气。总要知道太子若是即了位,我们万家也就要完蛋了,要么把太子废掉要么早作打算。徐达问:你准备怎么办?王艳道:太子是废不掉的,除非太后与周家全家死光,我们现在就要早做谋划。徐达问:怎么谋划?王艳道:太子就要选妃了,我们要把自己人送给太子做皇后。徐达道:你是说金夫人的女儿张秀贞吗?王艳点头道:就是她。徐达笑了起来道:太子才多大呀十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男欢女爱。你看中的太子就一定喜欢吗?王艳道:这个不会错的,恐怕你还不知道,今年元宵节太子微服去了白云观庙会,他偏偏在庙会上遇到了张家的小姐,虽然都是小孩子但还是念念不忘,后来太子还特意派人秘密打听张家的女儿来着。徐达愕然问:太子微服出宫?怎么可能?万岁知道吗?王艳道:还不是杨鹏、李广怂恿的,万岁事后才知道的。徐达道:我说他们俩怎么全都外放了呢。徐达问:那个巧遇是贵妃的安排吗?王艳道:不是,确实是巧遇,我费这个功夫拉张家,贵妃并不知情。贵妃为梁芳、钱义、韦兴所惑还是倾向于废太子,这是我们自己的计划。徐达问:需要我做什么?王艳道:你就是使这个设想变为现实,也只有你有办法,负责太子东宫的覃吉是覃昌的亲大哥,而覃缘则是你的把兄弟。徐达道:只能说尽力而为了。王艳道:金夫人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们家能有今天的富贵全因为我,也只有金夫人的女儿做了太子妃才能保住我们。这件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尤其不能使得周家中意的人选进入东宫。这件事失败了,太子即了位,一旦追查其母亲纪妃的死因你我就会万劫不复。徐达道:明白。金夫人叫金若兰,她的丈夫叫张峦。张峦曾经是万家私塾的教师后来因为万通的推荐进了国子监做了监生,王艳还做媒将张峦的妹妹嫁给了万喜的好友天顺元年的榜眼大才子徐琼做二房。金若兰的大女儿张秀贞生的姿容绝世气质高雅所以很早就受到王艳注意,成化十八年元宵节这次太子微服出宫巧遇张秀贞的事情使得王艳大觉幸运。王艳要让金夫人的女儿做太子妃,从而保证王艳个人在今后几十年的荣华富贵。所以她对金夫人很好,她甚至拿钱给金夫人开了一家名为胭脂堂的胭脂水粉铺。金夫人是一个好人对于王艳的恩德一直铭记在心,这一点对于王艳来说最为重要,而在这时金夫人已经来到了门外探望王艳。徐达离开王艳来到了金香玉的灵堂,他在灵堂里一个人跪着烧纸,回想起往事徐达不禁感慨万分。金香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除了徐达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为她烧纸了。
徐达为金香玉烧着纸钱欲哭无泪,这外边走进来一个青年军官,他是徐达的朋友外号辣手判官的西厂百户韦瓒。夜深人静,金香玉的灵堂里死一般的沉寂,韦瓒给金香玉烧了一炷香叹气道:绝代佳人香消玉殒,真是可惜呀。徐达道:你总是日理万机,这个时候跑来找我,恐怕不是生离就是死别。韦瓒道:宫廷斗争你死我活,现在尚铭与万安联合司礼监趁汪直监军在大同实施暗算,西厂被罢只在这几天了。西厂干的所有肮脏事情都有我的份,尤其是与东厂明争暗斗大家积怨很深,东厂不会放过我的。我进京五年了,回想起来交的朋友竟然只剩下你一个了,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徐达道:谁叫你心狠手辣做事太绝,不过你也帮我捞了不少人,也算对我不错啦。韦瓒道:你也没少给我银子呀。徐达道: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韦瓒道:西厂现在已经被东厂监视起来,我是用了点办法才转到你这里的,我打算去大同汪太监身边去,此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徐达道:不要这么悲观。韦瓒道:我现在需要钱。徐达道:恩,跑路都需要钱。韦瓒道:我把锦衣卫后街那宅子的地契拿来了,你借给我十万两白银,要是我回不来你还能赚一笔。徐达道:恩,没问题。韦瓒坐在蒲团上靠着柱子闭上眼睛道:西厂这些年侦缉文武百官王公大臣搜集了他们很多隐私,绝大部分都被汪直给隐瞒下来了,所以说汪直汪公公是个厚道人。不过那些打事件的报告都由我汇总给汪公公,我自己出于私心偷偷抄了些有趣的,未想到几年下来竟然抄录了三本之多。万安、尚铭的隐私都有,我就把这三本册子交给了汪公公,汪公公也就收了下来,可是今年朝觐返回大军前的时候却把秘密叫去让我把三本册子全部烧掉,就此作罢。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是没有舍得处理掉我的杰作。韦瓒把三本帐册扔给徐达,徐达翻看起来问:有关于我的吗?韦瓒笑道:成化十六年底,你与王艳曾经在西山礼佛的时候幽会。徐达翻到成化十六年却没有看见,韦瓒道:不利于兄弟们的我都没有记载,当时也不是监视你们,是兵部尚书余子俊在那里与几个朋友宴会,我们是无意中撞上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往后山去。徐达道:真有你的,到现在才说。韦瓒道:我自己监视的,也没有对别人说,怎么样,我够朋友吧。这东西我留在身边是祸害,万一被东厂抓住了恐怕会以此兴起大狱,许多人都要倒大霉。烧了吧我实在舍不得,想来想去,还是给你这混世魔王,你总有机会用的上,也不会去作恶勒索。你喜欢就收了吧,随便给我点辛苦钱。徐达道:这玩意儿我喜欢,五万两。韦瓒愣愣道:你他妈现在真是有钱呀,搞得我有点觉得我真是白混了。徐达看见封面上写着《京都人物志》不禁叹道:你搞特务的才干真是空前绝后呀,连这个都给起了这么有意思的名字。韦瓒道:今晚我哪也不去了,你去给我搞银子,明天一早再给我弄匹马。徐达道:我给你银票,永利银号的万两大票,随便你在全国任何一个永利银号都能换到银子。徐达喊马忠进来道:你去找家里找九叔公,叫他从账房取十五万两永利会票来,要一万两一张的通兑大票,汇水我们出掉。徐达问韦瓒:你要跟他一起去吗?韦瓒摇头道:我有些累。徐达道:我今晚要在这儿陪金香玉一晚,你要是困就到后边去睡。韦瓒道:我不困,虽然很累但却睡不着。韦瓒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道:也不知杨晓茵现在在哪里。杨晓茵是韦瓒来京之前的恋人,因为不满韦瓒的利欲熏心与残暴而离去,从那以后韦瓒变得越发荒淫越发残暴终于臭名昭著。徐达道:你现在可以去找她,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十几万两白银足够你们富足的过一辈子。韦瓒道:算了,就不去连累她了,我知道你有去海外的路子,要是我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到海外去,什么暹罗真腊满剌加爪哇国之类。徐达笑道:这个也没问题,真的想离开天朝我可以帮你,恩,现在的满剌加王子马哈木沙与我关系极好,只要你去了不要在满剌加搞个西厂就可以。韦瓒笑了笑道:都说西厂作恶多端,但是汪直至少不是个太坏的人,有时候还有点心慈手软,尚铭那才是真正的坏家伙。尚铭鼓动朝臣们弹劾西厂,那些言官真是前仆后继,可是把西厂搞掉了未必就是政清人和。你恐怕比我清楚吧。徐达望着金香玉的牌位道:要是当年我带着金香玉远走高飞她一定不会死得这么早。韦瓒道:那么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富贵,人生就是这样,上天其实是公平的。过去我追人,以后也许就是被人追。徐达与韦瓒相视而笑,第二天天不亮韦瓒就带着钱走掉了,午后就传来消息皇帝下诏罢设西厂校尉各回本卫在外公干的全部召回。这一次万安领衔求罢西厂出尽了风头,不仅捞足了名誉也沉重的打击了老对手内阁首辅刘珝。刘珝这一次没有参加万安的联署,因此他在舆论上处于下风,内阁首辅之位一时间似乎岌岌可危。万安来到万家致祭,以前他与万通相处最为融洽,也因此被很多言官批评交结外戚有失体统。由于对西厂弹劾的成功,万安竟然赢得了为国除奸匡扶天下的美名。
徐达把万安的儿子户部郎中万翼拉到一边说起王艳诰封之事,万翼道:父亲今个一早就票拟一品诰命,两三内必有旨意,自己家的事那还办的还不快,父亲还请推恩呢。徐达点点头道:还是阁老想得周到呀。万翼望着徐达欲言又止,徐达问:什么事呀,吞吞吐吐的?万翼看了看左右道:你把李萍埋在哪里了,我想去给她扫扫墓。徐达道:你老子刚刚占了上风,你不要这个时候去干蠢事好不好,过一段时间我跟你讲在哪。万翼潸然泪下道:我最近老是做恶梦,李萍浑身血淋淋的来找我索命,整夜整夜睡不着。万翼这样说一下子将徐达带回到两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把施文贵丢进了护城河。李萍是万翼以前国子监同窗施文贵的老婆,万翼与李萍苟且被施文贵发现,施文贵就准备向刘珝告发并敲诈万安父子。徐达把施文贵扔进了护城河,万安叫徐达把李萍拉到郊外不知名地方去埋掉。但是徐达是在下不了手,当时李萍挺着个大肚子跪下来苦苦哀求徐达,徐达就把她藏到自己妙应寺旁的宅子里做花匠。万翼与万安都不知道这后来的故事,万翼是一个情种,虽然以为李萍死了但却一只心怀愧疚念念不忘。徐达拍拍万翼道:哥们,你那个梦肯定是假的,不要胡思乱想了。等到你爹地位再稳固点,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万翼只有怏怏离去,徐达自己也有过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是现在却已经完全麻木了。他曾经想着万通死掉之后自己与金香玉如胶似漆的生活,但是现在一切都化成了噩梦。徐达魂不守舍,万喜的大少爷万祥摇着徐达道:二哥,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徐达奥了声问:干什么?万祥道:我挨揍了,你要帮我出气呀。徐达打量万祥发现他真的鼻青脸肿忍不住笑了起来,万祥道:你还笑,人家都骑到咱们万家头上拉屎了。徐达道:别扯这些,说怎么回事。万祥道:我们几个国子监同学在一起赌钱玩,有一个混蛋输了钱不给银子还打人,我就教训了他。哪知道他竟然叫了帮手,把我打成这样。徐达道:你老子知道又要扒你的皮,吃喝嫖赌你现在样样俱全了。万祥道:哪个年少不轻狂呀。万祥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却也很有点才学,南腔北调吹拉弹唱花鸟鱼虫样样精通,但这些没有一样是万喜看得上的所以总是痛打万祥。徐达却很喜欢这个万祥,因为万祥待人真诚讲义气真的没有坏心眼,所以每每万祥捅了篓子都是徐达出面帮他善后。徐达问:何方神圣?万祥道:你也不会喜欢的,曹惠乾呀。徐达道:哪里来的,没听说过呀。万祥道:佐圣夫人史双的外甥呀,是个练家子,御前侍卫,我打不过他。徐达道:他帮谁打架的。万祥道:周成呀。徐达道:这又是什么人呀。万祥道:周太后堂弟永兴隆当铺掌柜周贵的二儿子。徐达道:饶了半天,就是周贵与史双的儿子,曹惠乾就是周成表哥,是吧。万祥点头,徐达问:你要我怎么做?万祥道:我约了他们明天再在宣武门瓮城外干架,你给我叫几个好手就可以了。徐达道:你怎么不叫马万里,他可是你的武术老师,正宗的鹰爪门高手,外号金爪子名声在外的。万祥道:他知道不就等于我爹知道了,我爹要知道我与周家人斗气非打死我不可。徐达道:你也十七八岁了,怎么还跟毛孩子一样,还约着打群架。万祥道:你要是不管我就自己去。徐达道:明天你不要去,我就帮你出头。万祥道:那岂不是做了缩头乌龟。徐达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就应该跪在灵堂上面。我问你,你到底想教训谁?我不能把每个人都打一顿。万祥道:周成,我只不过踹了他一脚,他就叫人打我,我要叫他头破血流。徐达道:嗯,你好好给你二叔守灵,你可是万家长房长子,容我从长计议。万祥道:你不教训他我都没面子去国子监的。徐达道:看你表现,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我就帮你。万祥道:我去守灵了。徐达道:去吧。叶广走了过来道:二奶奶找你呢。徐达恩了声问:周贵家的老二周成你听说过吗?叶广道:我知道,他是蒋宗濡的损友之一,与永顺堂家的少东史良才整天泡在国泰赌场。要不是他们几个一起败坏,蒋宗濡也不至于欠那么多赌债把回春堂卖给你。徐达道:那我还得谢谢他啦,叫贺老七查查他,看他欠不欠银子,欠谁的。叶广道:谁敢在国泰放爪子,我每个月都去看账目的,周成、史良才都欠咱们的银子,周成最近手气极其背已经借了好几千两了。徐达道:叫老七做局,让周成借钱超过一万,然后追债。周老四家里宝贝多,逼着周成从家里偷东西出来卖。叫他欲罢不能。叶广问:你有什么打算呀?徐达道:西厂早就查出周老四暗里为太行山天王寨的土匪销赃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切实证据不敢动手。咱们就从周成身上下手,我相信,他偷的一定是周老四压箱底的玩意儿,一定有见不得光的地方。永兴隆当铺是周家兄弟最赚钱的买卖,抓住周贵的把柄就等于抓住庆云伯一家子的把柄,有备无患。徐达去见王艳,王艳对徐达说:万岁爷即将推恩,万喜升任锦衣卫带俸都指挥使,万达锦衣卫带俸指挥使,万祥带俸锦衣卫百户,就连万喜的表弟刘惠都分到了锦衣卫百户。徐达望着王艳,王艳微微一笑道:给你一个锦衣卫副千户,徐大人。徐达笑道:没有二奶奶关照我哪里有今天。王艳道:万通死了,现在家里全靠你了,我可真的是孤儿寡母了。你不要忘恩负义就可以了,也不指望你对我们娘几个有多好。徐达道:老婆我管不管娶呀。王艳格格笑道:不娶老婆那不成了太监了,随便你了,我现在是真的管不了你了,你翅膀早就硬了,只有二奶奶靠你了。徐达拉住王艳的手道:姐姐,你放心吧,我死也不会叫你们母子受委屈的,我们是一家人呀。王艳点点头投入徐达的怀抱道:万通那些铺子我也不想要了,他们要就拿去好了,我只想舒舒服服平安无事的与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徐达道:那也不能便宜他们,卖个好价钱。你要是还想赚钱就跟我一起放京债,这玩意儿太赚了还能积累人脉抓人把柄。我现在太累了,万永让掉之后你就叫王文德回来吧,帮帮我。王艳道: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我现在所想的就是万岁爷与贵妃死掉之后的安排。徐达道:我也在想呢,慢慢来,还是有点时间准备的。王艳道: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戏子了。徐达道:人家有未婚夫了,就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王艳笑道:你算君子吗?真是好笑。徐达道:东宫里边的讲官宦官我全都买通了,除非太子把他们全换掉,不然将来内阁六部司礼监还是咱们的天下。就是太子妃的事情你要多费点心思,这我也插不上手的。王艳道:我明白,可周家那边要是不依不饶的也是麻烦。徐达道:我姑父是蒋骥的武术恩师,蒋骥是周寿的女婿,当年周寿的儿子周瑛被绑票,我表姐夫张文魁单刀赴会解救过周瑛身负重伤,周瑛拜他做了大哥极为崇敬的。王艳道:你没事不代表我没事。徐达道:我没事你就没事,你出事我会死救你,这是我对你们母子几个的承诺。万福来在外边道:万岁与娘娘派司礼监覃昌覃公公来了。王艳站在铜镜边理了理头发之后道:又得演戏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悲伤,我现在很高兴。徐达道:那您得好好演。王艳与徐达来到灵堂接待覃昌,怀恩最近与万岁爷因为修建庙观的事情争执不下干脆称病,覃昌实际上成为了司礼监的头子。徐达很得覃昌欢心,这多半得益于徐达与覃缘是死党的关系。覃缘虽然贪财一点但还算是个讲义气的朋友,就像覃昌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但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宦官。与覃昌一起来的还有这次搞倒西厂的主力东厂提督尚铭,尚铭是一个阴险狠毒而又贪得无厌的家伙,另外他还私下里与屠美卿保持了暧昧的关系。在韦瓒认真编写的《京都人物志》里边记载了尚铭多次偷偷跑到屠美卿在东郊的金谷园,这对于一位东厂提督来说实在太不成体统了。而且尚铭还派出亲信秘密搜集古今秘方,他还在金谷园秘密的弄了个炼制丹药的密室,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是找到使得太监恢复男性能力的灵丹妙药。不过尚铭虽狠毒但确实个痴情种子,他对屠美卿生意的照顾无微不至,谁敢跟屠美卿过不去他就叫谁破业败家。尚铭身后则是他的两位军师亲信,东厂署理千户章瑾与锦衣卫北镇抚使李琏。章瑾是前任锦衣卫都督牛循的亲信,他原来只是个首饰工匠外号鬼斧先生,后来因为结识牛循而迅速发迹一度出任锦衣卫指挥佥事。牛循因为得罪汪直而被整垮发配边卫,章瑾也一度打回原籍现在通过向宫廷进献奇珍异宝再次被皇帝启用。现如今他以锦衣卫试百户的官职署理东厂千户这一要职,若是不因为劣迹斑斑遭到都察院一帮子御史反对早就转正了。李琏则是敲诈勒索的高手,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则都由他来操办。李琏是如今掌禁卫都督襄城侯李瑾的哥哥,原来继承爵位的应该是李琏但是因为李琏形象丑陋所以被弟弟李琏取代。其实这是一个借口,李瑾早年领东宫侍卫很得皇帝欢心,皇帝就是要李瑾继承爵位即便李瑾几番推辞也不行。李瑾继承爵位之后不久出征蛮夷大获全胜,十几年来一直受到皇帝宠信因此李琏先是在东厂后来转锦衣卫北镇抚使掌管诏狱。李琏是个实权人物在东厂及诏狱有者很大的影响力,他城府很深做事老练几乎虽然以罗织敲诈出名但没有什么把柄。李琏长得丑但是却娶了前锦衣卫都督袁彬的女儿袁彩蝶,袁彩蝶是出了名的美人,所以李琏娶了袁彩蝶之后就患上了惧内的毛病。袁彩蝶喜爱珠宝首饰漂亮衣服与奢华的生活,因为这个败家老婆所以李琏挖空心思的捞银子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老婆高兴李琏就觉得自己生存的有价值。袁彩蝶最近又为李琏生下了的个女儿,徐达正准备前去道贺送礼,现在李琏来了正好把银子借机塞给李琏。他把李琏请到一边送给了李琏一张千两银票道:恭喜又得一个千金,我这丧事在身上也不好到你府上晦气,所以这点散碎银子给小侄女买个平安符。李琏展开银票看了一眼之后连忙推辞道:礼重了礼重了。徐达道:以后还请李大人多多关照呢,您这样推辞叫我怎么敢再求您呢。李琏收了起来道:过几日来喝满月酒。徐达道:我去怕给你家晦气呀。李琏道:不碍事的,到时我给你发请柬。徐达道:那就叨扰了。
李琏拱拱手离开了,徐达回到灵堂便看见了张峦夫妇,还有张峦的弟弟刑部员外郎张岐。张岐虽为弟弟但是科举得意早就中了进士,因为他那一科考官为内阁大学士刘吉所以被刘吉引见给万喜,万喜帮他找了吏部尚书尹旻得以留京出任御史从此就成了万喜家的座上宾。因为张岐的推荐张峦才从兴济老家来到京城,也才能够获得国子监监生的出身并且在京城买田置产。张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在都察院就以清理冤狱著名,因此被刑部尚书林聪看重调入刑部充任缉捕员外郎。张岐主管司狱、检校与照磨所,他手下有京城最著名的三大捕头替他追捕刑部重犯,李玉就是刑部三大捕头之一也是最受张岐器重的一个。李玉去了东厂之后张岐就与李玉断绝了来往,因为张岐最讨厌厂卫特务,他认为国家司法之所以败坏就是因为厂卫特务践踏司法。张岐是个秉公执法的人,他要想追捕的罪犯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回。为了能保证自己可以执法他也会识时务的与权贵们有适当的来往,为了能够执法他有时也会变通的徇私但原则是绝不枉法。这就是他得到林聪器重的原因,也是他百战百胜的法宝。所以他是个厉害人物,平时他又不苟言笑,所以很多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今天做法事的是万通的好友番僧国师领占竹,万喜叫徐达把来吊唁的张岐请到后堂与领占竹见面。领占竹有个师弟叫乳奴班丹生性残暴,他在帮助师父扎巴坚参扩建白塔寺的时候强拆民房致人死命。顺天府不敢受理都察院推诿拖沓所以苦主告进刑部,林聪一向非常反感番僧在京胡作非为就下令张岐查办。张岐很快就查明了事情真相带队前往白塔寺捉拿乳奴班丹,领占竹请张岐为之开脱以缓其事。张岐沉默不语,万喜道:你抓他也没用,国师只要一求情,万岁一定会法外开恩的。张岐道:乳奴班丹民愤太大不能再留处京师,国师暂时请让他返回乌斯藏或者另行安置吧,另外再拿出部分银两安置苦主我方能为之开脱。万喜道:这样也行呀,国师,你就先叫乳奴班丹出京去躲一阵子,一来照顾刑部,二来你这个师弟也确实该吃点苦头了。领占竹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张岐道:什么时候林尚书不在位了他就可以回来。领占竹道:好吧,我叫他离开京城,另外拿出一千两白银安置家属。张岐点头道:咱们约定下不为例,你这个师弟要是还在京城胡作非为,那我死也会把他绳之以法的。领占竹道:他今晚就会离开。乳奴班丹是番僧之中最为残暴放纵的一个,他被封西天佛子精通密宗武功动则出手伤人在京师民愤极大,因为他一脸黄须所以都叫他黄毛狮子意思就是吃人不吐骨头。过去万岁爷一直非常宠信领占竹,但是最近江湖术士李孜省与花和尚继晓两个人相互勾结排挤领占竹使得领占竹也不得不有些收敛,在这个时候叫脾气暴躁的师弟出去不在京城惹事对于处境微妙的领占竹也未免不是件好事。张岐其实洞若观火,他知道领占竹一定会答应,乳奴班丹要是被抓继晓与李孜省之流一定会大做文章打击番僧们。徐达真是很佩服张岐,在现在的情况下驱逐乳奴江班丹为苦主弄点钱来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来硬的莫说不一定抓得到人即便抓到了最高也就是一个遣回原籍而已。领占竹继续去为万通做超度法事,万喜拍拍张岐道:我也不想找你,但是他开口了我也不好回绝的。张岐道:我也只能这样了,林尚书亲自抓的案子呀,不抓到人誓不罢休的。万喜问:林聪真的是一心为公吗?就没有点其他的吗?张岐耸耸肩道:这就不是我该想的了。张岐走了,万喜问徐达:你怎么看?徐达道:林聪与万安关系密切,李孜省与继晓想要在宫廷站住脚就一定会找万安帮忙,万安也一定会帮忙的。万喜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林聪犯不着去触万岁爷的霉头。说话间前面来报通政司参议李孜省来吊唁,万喜道:这倒是少见,以前从来不上门的。徐达道:二爷与领占竹关系那么好他当然不好意思来了。
李孜省是宫廷新贵,原本是个江湖术士,还在茅山学过一些所谓法术。后来在地方衙门里做了个小吏,成化十五年因为贪赃从江西老家逃到京城。他通过彭华见到了万安,万安把他引荐给万喜,万喜又把他介绍给梁芳,梁芳最后将他领进宫廷见了皇帝。李孜省对于歪门邪道样样精通尤其是会变一些离奇戏法,而让皇帝宠信他的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古今中外所有房中秘术没有他不知道的。后来他又引荐了会配制春药的妖僧继晓,这厮就是个花和尚长得眉清目秀的最擅长与女子苟且之术,不仅如此他还很会绘画可以把自己所有的实战招式描绘出来以供御览。其实番僧们给万岁爷呈现的也就是一些密宗男女双修之术,他们兜售给万岁爷的东西与李孜省继晓的那一套几乎没什么本质区别。可是李孜省比起番僧们更加了解天朝的政治与皇帝的心理,李孜省完全按照皇帝的口味花样翻新并且事事逢迎圣意,皇帝自然更加喜欢李孜省并且从不吝啬恩赐。李孜省现在是通政司右参议,这对于他一个杂流出身的偏远小吏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恩荣了,但是皇帝还赐给了他一枚印章准许他密封奏事并自由出入宫廷。万安彭华勾结一起称为南党并以李孜省为内援,而他们的政敌就是以刘珝尹旻王越等北方人为首领的北党。过去北党引汪直为内援把持朝政,现在南党联合李孜省开始对北党进行反攻清算了。李孜省前一段时间被一群御史弹劾从通政降为参议,这使得他对首辅刘珝及原来的左都御史王越恨之入骨。因为李孜省从来没有来拜见过万通,徐达也不常去万喜家里,徐达与他几乎没打过交道也不知该如何与他打交道。据说李孜省发迹之后反而深居简出刻意低调,不但不再贪财还洁身自好礼敬士大夫,有人说李孜省这是涂脂抹粉希望得到士大夫接纳以求更远大的的政治前程。李孜省知道万喜喜欢结交士大夫而且有很多有学问的朋友,所以特意来请万喜帮忙引见朝中饱学之士以获取名声,他特意给万喜送来了一副沈周的画作为见面礼。现在活着的画家里边沈周是造诣最高的,他的画作千金难求也是万喜求之不得的东西。万喜其实不学无术但就是喜欢附弄风雅,虽然也读过一点书但是一篇文章也不曾写过,他亲近文士都是沽名钓誉喜欢搜集书画也只是做做样子。他知道沈周是当今画坛泰斗,所以装出一种喜出望外的样子,徐达每次看见他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想笑。万喜道:内阁大学士刘吉你可认得。李孜省道:久闻其名,来京几年还未曾得以相见。万喜道:你来这么久怎么会没见过面。李孜省道:我去拜访过,可他是内阁大学士似乎很忙。万喜道:他是个大忙人,不过他今天已经派人来通报会来吊唁。李孜省道:全仗皇亲成全。万喜道:怎么不见继晓大师呀,你们不是常在一起的吗。李孜省道:他母亲从湖广来了,他去通州接他母亲了。万喜微微笑道:外边都说继晓大师的母亲以前是风尘女子,是不是真的呀。李孜省笑道:这个倒不假,继晓也不避讳,确实是娼妓出身。不过嫁给继晓父亲之后还是洁身自爱的,丈夫死后也没有再嫁寡居多年的,要不皇上也不会给她书树贞洁牌坊的。万喜道:你与继晓怎么认得的呀。李孜省道:继晓在汉阳归元寺出家,后来到江西庐山东林寺挂单。我正好在那里养病所以认得。万喜笑道:这倒是机缘巧合呀,你送给万岁的那些房中术据说很不错哦,要是有抄本可否拿来参详参详呀。李孜省道:明天我就叫人送来几本,还有一本是继晓最近所做一本画册,十分精美一并送来。万喜道:也不用送来,等到你走,我叫徐达与你一起去取来。万福来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徐达走过去问:什么事呀?万福来道:吕祖荫吕公子来了。
吕祖荫是前任淮安盐商祭酒吕铭的小儿子,虽然是小儿子但却是正室生的嫡子,所以吕铭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吕铭与万通是死党两个人很早就在一起做食盐买卖,后来万通自己开了万永盐号两个人还是保持了很好的关系。吕铭前年被一伙强盗杀死在淮安郊外,由于死的仓促没有遗嘱所以诸子争产闹得沸沸扬扬,吕铭的吕记盐号生意每况日下一度还传出债台高筑被人收购的传闻。吕祖荫最终在财产争夺中胜出保住了吕记盐号,据说他付给三个兄弟每人五十万两白银并均分房产与土地四房从此分家。这就是轰动两淮的百万分产案,年轻睿智的吕祖荫开始在商界崭露头角,他带领吕记迅速走出低谷并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商业计划。吕祖荫来参加万达的婚礼还没有离开京城,昨天他已经来吊唁万通过现在又来显然是另有打算。徐达请他到花厅坐下来喝茶,吕祖荫开门见山道:几年前我就说过,我很有兴趣买下万永将事业发展进京城,过去二爷不愿意卖,现在是不是可以请二奶奶考虑一下。徐达道:那是万家三房共有的买卖,二奶奶准备把股份让出来退出万永,你要是真的想买可以去找将要受让股份的。吕祖荫问:那我应该去找大房还是三房呢?徐达道:你不是这么着急吧,过一段时间,我第一个告诉你。吕祖荫点点头道:嗯,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下面咱俩聊一聊别的吧。徐达问:什么?吕祖荫叹口气道:我自己的宝丰行当铺在京城已经开也很久了,但是生意一直被一些京城小混混骚扰,昨个还被放了火。我怀疑是另外几家山西人开的当铺倒的鬼,我知道你在京城神通广大,你帮我叫他们出来,大家有事好好商量嘛。徐达道:这些山西佬自有一套,关系错综复杂,与我又没什么关系,你叫我怎么去说呢。吕祖荫到道:我在京城有三家分号,保定、天津、通州各一家,这六家当铺死当物品我全都交给你来处置。山西人可没这么爽快吧,他们喜欢召集一帮子古董商去叫价。徐达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吕祖荫笑了笑道:我可以骗你一次,你还会被我骗第二次吗?我做买卖一诺千金,凭着这口碑我才会成为吕记的少东,我才会战胜我那些哥哥。徐达道:好,我来找他们聊聊。吕祖荫说:我等你消息,这几个月我都在京城。徐达送走吕祖荫,万喜正好送李孜省出门,徐达叫上马忠跟着李孜省的轿子来到了李家。李孜省家住朝天宫附近,徐达以前买宅子的时候也来过这里问价。这栋宅子的原来主人就是前锦衣卫都督牛循,牛循因为贪赃获罪被发配充军这宅子就交给了他女婿尚镛处理。李孜省家里正在翻修,徐达看见一名美艳妖娆的绿衣少妇在指挥工匠,李孜省为徐达介绍道:这是贱内曾晓丹。徐达深施一礼,李孜省道:这位是锦衣卫徐达徐千户。徐达道:只是风传,风传。曾晓丹咯咯笑道:我可知道你的。徐达问:哪里知道的?曾晓丹道:就不告诉你。李孜省道:他弟弟是刘显的连襟。徐达道:还有这关系,从未听老刘说过呀,那我们是自己人了。李孜省笑道:当然是自己人。曾晓丹翩然而去一阵香风拂面而来,李孜省请徐达到客厅坐下自己进屋去拿东西,过了一会他拿来三本古书一本画册交给徐达。徐达翻看了一下画册,那是春宫画册画的十分逼真。徐达见画里面的那个女的竟然十分眼熟。徐达看看李孜省问:这女的是谁呀?李孜省道:京城名妓林紫烟呀。徐达道:是呀,就是她呀,怎么,她还让人画这个呀。李孜省道:无非就是多给点钱而已。徐达问:那这个男的是谁呀?李孜省笑道:你看像谁呢?徐达看看李孜省,李孜省微笑道:只是像而已。徐达道:这些招式你真的用过吗?李孜省道:你可以去问问林紫烟呀,这些招式都是她的绝招,我们只不过是记载而已。徐达道:厉害厉害,过几天我就去找她试一试。李孜省道:那你要快去了,他很快就要出家做尼姑了。徐达问:为什么?李孜省道:继晓帮她赎身了,马上要到西山普渡庵做主持了,法号普渡。这样他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切磋房中双修之术了,说不定真可以找到彭祖八百岁长生之道。徐达点点头道:厉害厉害,那这几本书是什么?李孜省道:都是我搜集的一些房中术古籍,找人抄了几份,这一份送给万都督。徐达离开了李孜省家之后又拿出来那本春宫画册来看,这画册一共十八页十八个招式还有文字注解,继晓作画李孜省与林紫烟实战栩栩如生。徐达觉得这本春宫画册在外边可以卖大钱,于是他先去找了仁智殿待诏宫廷画师吴伟临摹。吴伟是徐达在南京时候认识的朋友,这家伙书画双绝才华横溢但就是生性放浪形骸好酒贪杯。他住在御用监提供的官邸里边,还有两个小太监负责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平日不在宫里当值的时候他就会招呼朋友往京城各处酒楼流连忘返。徐达来到吴伟官邸没找到他,小太监说他约了几位画师去了太白楼欢聚。徐达又来到了太白楼找吴伟,吴伟正在楼下扶着墙呕吐不止,徐达走过去问:怎么样,你还认得我吗?吴伟挠挠头道:你是谁呀,我认得你吗?徐达道:我是玉皇大帝。吴伟笑道:你是徐达,我是吴伟。徐达道:迟早你会醉死掉。吴伟问:干什么?徐达道:我带你洗澡去,清醒点之后咱们再谈。徐达把吴伟带到三元澡堂,两个人泡了一会儿就上来让师傅砸背,这个时候徐达把继晓的春宫画册拿给了吴伟道:你能临摹吗?吴伟吹了一下口哨道:继晓作品。徐达问:你怎么看出来的?吴伟道:他画画还是我教他的呢,别的都画得一团糟,就是画春宫不同凡响。徐达道:你帮我临摹下来,我准备重新装订出版。吴伟道:这种肮脏事儿我不做的,太下三滥,我可是宇内闻名的大画家。徐达道:我分钱给你,你算算,这一本册子我卖五百两,如果卖个一千本就是五十万两,大买卖呀。吴伟笑道:你扯淡,你怎么卖,卖给谁呀,五百两,鬼买呀。徐达道:我自然有办法,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你帮我画一本母本,我再找工匠来画。今年你随便在我姑父的望京楼吃喝,全部我来买单。吴伟道:我不喜欢陕西菜的。徐达道:我姑父做的是王府菜,宁夏庆王府的口味,不是垃圾一样的陕西菜。吴伟道:举手之劳,等会回家给你弄。徐达道:把这个男的样子画的英俊点。吴伟问:为什么?徐达道:这个要男女都爱看。吴伟道:你是男女通杀呀。徐达道:你不知道,现在京城里边贵族女眷比男的还要荒淫放荡,还有这个男人身体你都要画的雄壮点。吴伟打了个哈欠道: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卖得掉,荒唐呀。徐达道:走啦,你现在就回去弄,我明天还得把继晓的这一本拿回去呢。吴伟只好起来与徐达回家,他用了三个多时辰将继晓的春宫画册全部临摹下来,也有部分吴伟自己的创作显然要比原来的继晓作品要好得多。徐达道:不愧为吴小仙呀,全是神来之笔。吴伟合上画册顺手就在画册扉页上写下来‘香闺春梦’。
徐达揣上吴伟版的春宫画册离开吴宅,他回到万通家里的时候已经夜深人静了。没有想到万喜竟然还在苦等他,他将李孜省的那些玩意儿交给了万喜,万喜如获至宝立刻关上书房的门苦读起来。王艳把徐达叫到自己房里询问万喜在搞什么名堂,徐达如实相告,王艳红脸道:有什么花样呀,他那么着急。徐达把里间门关上将怀里的春宫画册拿给王艳看,王艳翻开之后急忙合上道:怎么会有这这种东西呀。徐达道:现在京城很流行的。王艳又看了看道:这样不可能的。徐达道:你有没试过。王艳白了徐达一眼道:我跟谁试呀。王艳合上册子抱住徐达道:试一试吧。徐达道:大爷还没走呢。王艳道:我的院子他不会来的,我王艳的丫头就是嘴巴紧。徐达也有些心动,两个人就到床上一番翻云覆雨,徐达还真的按照林紫烟的招式试了试感觉果然非常不同。王艳是个美艳的少妇身材丰腴皮肤细腻,京城这么多贵妇人能比王艳姿色的少之又少,但遇上金香玉这种绝代佳人王艳也就成了弃妇独守空闺许多年。现在她又成了寡妇,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那都是饥渴的,徐达其实已经取代万通成了王艳的寄托了。徐达享受与贵妇人偷情的愉悦,毕竟是万通抢了他老婆万通对不起他在先。可是万通已经死了,现在他已经没有那种复仇的乐趣,他其实也是真的很寂寞也极为需要人来倾诉。王艳道:你要是娶了老婆或者有了别的女人,会不会不再理我。徐达道:不会的,我们做不了夫妻也是姐弟,弟弟怎么能看着姐姐这么寂寞难受。只要你寂寞了就跟我说,我一定会陪伴你的,今后几十年都会是这样。王艳道:我已经三十五岁了,你才二十六岁,我怕十年之后我人老珠黄你就不理我了。徐达道:你十年之后一样美丽动人的,我眼里你永远是三十岁那个美艳丰腴的神仙姐姐。王艳道:你就会花言巧语,你要是娶老婆之前必须给我找个新相好的。徐达咳咳道:你拿把万永交给谁了吗?王艳道:卖给老三吧,我不喜欢大嫂。徐达道:吕祖荫想买万永。王艳道:那我就管不着了,朱凤仪准备把她的凤仪山庄送给我,另外再给我白银三十五万两。徐达道:也差不多了呀,她那个山庄有温泉的,很不错的。王艳道:我就是看上那里了,以后我就迁居那里了。徐达道:好主意,洗洗温泉你皮肤就更滑了。徐达开始穿衣服,王艳问:你还要走吗?徐达道:是呀,我不能在这里过夜的,我到我屋里去睡。王艳道:宫里来消息了,明天子时万岁爷与贵妃会秘密微服出宫来吊唁万通。徐达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看见万喜在自己的屋里边转来转去,万喜看见徐达就急忙冲上来道:我要去找周蕙,咱们现在就去吧。徐达道:现在是二更天呀。万喜到:我受不了了,今晚我一定要见到她。徐达看着万喜,万喜看上去欲火焚身,于是徐达叫醒马忠赶着马车前往周蕙家。万喜私下里在北城偏僻之处买了栋四合院给周蕙,虽然已经很隐秘不到万不得已万喜也不会去周蕙的住处,现在显然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徐达马忠陪着万喜来到周蕙的住处,徐达看见周蕙家门口停着辆马车,徐达走近那马车就看见了中军都督府周的灯笼。中军都督府只有一个姓周的都督叫做周彧,周彧就是庆云伯周寿的弟弟也就是周太后的弟弟。徐达回去告诉万喜,万喜怒发冲冠破门而入,他闯进周蕙的卧房就看见周蕙与周彧两个人光着屁股躺在床上。万喜与周彧打了起来,周彧练过武将万喜打的鼻青脸肿,徐达给马忠使了个眼色马忠就突然扑过去抱住了周彧,马忠天生神力就像铁箍一样将周彧死死箍住动弹不得。万喜这才有机会给了周彧几拳头,这叫他还不解气就操起了梳妆台上的簪子要去扎周彧,徐达拦住万喜道:这可使不得,你们可是亲戚呀,这么干你叫万岁爷怎么办。有话好好说。万喜又去打周蕙破口大骂,周彧怒道:你个孬种,有本事跟我干,别打女人。万喜打得更凶,周蕙光着身子蜷缩一团哭哭啼啼,徐达道:大爷,别打了,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万喜坐了下来,徐达叫马忠放开周彧,周彧去抱住周蕙还给她整理蓬乱的头发。万喜道:贱货,你对得起我吗?周彧道:她又不是你老婆,周蕙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关你鸟事。万喜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周彧道:这是我们的事,你管不着,既然闹开了那就摊开说吧,周惠不喜欢你了,她以后跟我在一起了,你不要再来纠缠她了。万喜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喜欢这个烂货你就拿去好了,这种人尽可夫的婊子老子可不稀罕。万喜站起来道:妈的个巴子,这房子是老子的,贱货,明天早上你就给我滚出去,看看你这奸夫给你安排在哪里。万喜走出了门,等他上了马车就开始痛哭,徐达道:要不咱们去喝几杯。万喜就跟着徐达到陈胖子猪蹄馆喝酒,几个人喝到第二天早上万喜已经完全不省人事,徐达背着他回到万通家里躺倒,万喜抓住徐达道:周蕙对不起我呀。徐达道:是的。万喜闭上眼睛道:算了,那宅子就给她住好了,你去跟她说,要是与周彧过的不如意就还来找我,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徐达道:你确定要我这样说吗?万喜道:去吧,她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她不义。徐达苦笑道:你们三兄弟怎么全是情种呀。